爲了保證此次進攻嚴格按照自己制定的作戰計劃開展,梅津美治郎大將不顧自己上任後再三強調的日滿和諧,不僅將關內新運來,準備押運到富錦的勞工中硬卡下來一萬餘人,抓緊時間搶修水毀公路。
還就地從佳木斯徵集了五千多勞工,承擔軍糧以及其他軍用物資的運輸工作。日軍大勢拉壯丁,讓佳木斯城內的居民叫苦連天。傻子都知道被日軍抓去做苦力是什麼下場,一分錢拿不到不說,弄不好還有去無回。這幾年關內勞工的下場,他們可見多了。
這幾年,被從關內抓來的勞工一車車的向北拉,可沒有見到有幾個回來的。去年上冬有兩個從鶴立跑出來的山東勞工,零下二三十度的氣溫,身上就套了兩個水泥袋子到處要飯。好不容易要口吃的,還沒有等吃上,就被日本憲兵抓了回去。當場就扔到狼狗圈裡餵了狼狗。
此時還未享受到關東軍制定的所謂勤勞奉仕,實則就是強迫勞動待遇的東北百姓,自然還體會不到關內勞工的血淚。等日軍在東北全境開展所謂的勤勞奉仕強迫勞動,東北各縣被派出的勞工同樣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大量非正常死亡之後,他們才能深刻的體會到那些關內勞工的血淚。
不過對於現在東北勞工,日軍徵發的還是極少數。大多數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即將面對什麼樣的命運。只是關內同胞讓他們多少有了些警惕,所以日軍在強徵勞工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人願意去。
當然亡國奴是沒有任何人權的,就算你再不想去,但在刺刀的威脅之下也得去。哪怕你是你家的頂樑柱,你走了你全家人都得餓死,只要關東軍看上你了,你就得去。在大批量使用勞工不分晝夜的高強度勞動之下,被洪水沖毀的公路,總算在全面攻擊發起之前竣工。
到八月末,隨着日軍各項工作已經全部準備到位。已經有些急不可待的梅津美治郎將全線發起攻擊的時間定在歐洲日本的盟友德國入侵波蘭的同一天,也就是一九三九年的九月一日。
只是攻擊發起的時間比他們的盟友納粹德國遲了幾個小時,由拂曉改爲上午七時整而已。在全線發起攻擊之前的五天,爲了削弱對手的抵抗能力,梅津美治郎出動了大批飛機,對江北所有的戰略、戰術目標進行了地毯式的轟炸。
楊震的耳朵因爲偵察營的出動而靈敏,手中有着關東軍情報部這個相當得力的情報機構的梅津美治郎也不差。雖然將全部的偵察機派了出去,也始終沒有摸清楚對手兵工廠的位置。但楊震的司令部所在地,卻被他查的清清楚楚。
八月三十一日,也就是進攻發起的前一天,在梅津美治郎的親自坐鎮督促之下,寺本熊市中將將所有能派出去的飛機,包括九七式、九八式輕型轟炸機,還有性能低劣,被日軍自己成爲直線迫降練習機,作戰半徑只有四百公里的九三式中型轟炸機。
以及接替加完油彈後,在等待中捱了一頓老拳後集體上了西天,全體成仁的九十八航空戰隊,剛剛從諾門罕前線撤下來的第六十一戰隊的九七式重轟炸機。當然還忘不了那個裝備意大利盟友先進重型轟炸機的第十二航空戰隊,全部都派了出去。
爲了加大空中打擊力度,在對方沒有航空兵而沒有空中威脅的情況之下,原本用於對轟炸機護航使用的九七式戰鬥機也都掛上了二百五十公斤炸彈參與對地轟炸。甚至連承擔偵察任務以及炮火校正的九七式偵察機都被掛上了一百或是五十公斤炸彈。
傾巢而出的日軍飛機對位於興山要塞地區的楊震司令部,以及蘿北、湯原、鳳山、通河境內的所有公路進行了輪番轟炸。僅僅八月三十一日下午,實際上因爲楊震已經率領前指前移至湯原境內此時已經變得空無一人的司令部,就落下了一百公斤級的炸彈近三百餘枚。
在日軍集中上百架飛機輪番轟炸的情況之下,不僅楊震控制區內各條公路被炸的一塌糊塗,各種運輸只能改爲夜間進行。就連與楊震根據地一江之隔的蘇聯境內的幾個可以與蘿北、綏濱直接通航的碼頭,也在日軍有意、無意之下落下了不少的炸彈。
當然面對此時日蘇兩國在諾門罕地區談判的蘇聯代表強烈的抗議,日軍祭出了後世幾十年中某個超級大國經常找的“誤炸”藉口。並表示雖不能在今後完全斷絕此類事件的發生,但願意賠償此類事件帶來的所有損失。
不過這個損失既然是大日本帝國爲了滿洲國剿滅匪徒而造成的,那麼這筆錢自然萬萬不該讓皇軍承擔。作爲受益方的滿洲國應該全權承擔此類損失。
對於在全軍尚未行動的情況之下,便提前開始對敵控制區展開這種戰略轟炸,關東軍參謀長飯村穰中將明確表示反對。在他看來,在進攻發起前展開如此大規模的轟炸,不是明告訴對手自己的進攻在即嗎?
對於飯村穰中將的反對,梅津美治郎大將嗤之以鼻。在梅津美治郎大將看來,自己兵力調動如此頻繁,就是傻子都能嗅出其中的不同意味。如果對方沒有準備也就不會發生炮擊機場事件。
既然整個行動已經暴露,那麼還不如在全面開戰前,集中優勢航空兵儘可能的削弱對手的戰鬥潛力。就算不能徹底的使其喪失戰鬥力,但至少也要使得其前線部隊補給斷絕。
日軍大舉轟炸,的確給楊震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部隊的運動、物資前送,甚至預設戰場的居民轉移,只能放在夜裡進行。
不過好在日軍畢竟沒有後來朝鮮戰爭中美軍的實力,能夠在白天轟炸完畢,夜間還要派上夜航轟炸機在天上盯着,下面一有風吹草動就炸個遍的本錢。
況且此時的日軍航空兵的夜航能力極差,甚至相當一部分部隊跟本就沒有夜航能力。只進行了一次付出了整整四架BR二零、兩架九七式重轟炸機或是迷航撞山,或是不知所蹤,不知道飛到那裡去的夜航轟炸後,無論梅津美治郎大將如此催促,寺本熊市中將再也不敢組織夜航轟炸了。
那種徒有虛表的BR二零轟炸機倒也罷了,九七式重轟炸機可是陸軍剛剛開始裝備的新銳重轟炸機。限於生產能力,整個陸軍也沒有裝備幾架,總共才換裝了幾個戰隊。前些天的一場莫名其妙的炮擊,已經有整整一個戰隊的九七式重轟炸機放了爆竹。
這次新調來的這個戰隊的重轟炸機,寺本熊市再也不敢冒着這個風險了。要是這些一直爲陸軍引以自豪的寶貴轟炸機再丟光了,陸軍省是饒不了自己的。就算梅津大將恐怕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而且不僅僅是飛機,就連這些訓練有素的飛行員也是陸軍省的眼珠子。要是損失過大,那位關東軍前憲兵司令,現任陸軍航空總監的東條中將非撤了自己的職務不可。
他梅津美治郎大將是事不關己,站着說話不腰疼。他寺本熊市可不能任由梅津大將胡來。關東軍的重轟炸機戰隊就那麼幾個,都丟光了這個責任誰來擔?所以任憑梅津美治郎大將如何的催促,寺本中將就是不按照他的命令採取夜航轟炸。
由於寺本中將的過於謹慎,所以即便日軍的狂轟濫炸給楊震帶來了相當的不便,但卻並未能徹底的阻止楊震調動部隊。遲至八月二十九日,楊震各部已經抵達了各自的作戰地域,並在日軍攻擊發起前已經完全展開。
守時的日軍九月一日上午按照既定的作戰計劃,七時準在南岸猛烈的炮火以及十幾架飛機的掩護之下,強渡松花江。爲了實施此次強渡,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打垮江北的守軍,日軍集中了大量的舟橋部隊,第一波次便集中運送了一個聯隊的兵力。
只是讓親臨松花江北指揮強渡的梅津美治郎大將疑惑的是,對手對於松花江這道天險並未做任何防守。根本博中將指揮的作爲先頭部隊的二十四師團八十九聯隊未遇到任何抵抗便登上了松花江北岸。
首戰的順利,卻使得生性謹慎的梅津美治郎大將突然穩重起來。他一邊下令八十九聯隊瓦田隆跟大佐不許停留,全力向北岸掃蕩。一邊終止了除了作爲第二梯隊的僞滿軍靖安師渡江配合八十九聯隊對北岸的掃蕩之外,第三梯隊的三十二聯隊野地嘉平大佐立即終止渡江,在江南集結待命。
就在二十四師團上下疑惑總司令爲何發佈這樣一個奇怪命令,看着八十九聯隊與僞滿軍的靖安師越走越遠的時候,從江北突然響起了密集的炮聲。
一陣口徑至少在一百五十毫米的密集爆破殺傷榴彈和一陣奇怪的尾巴上拖着長長焰火的炮彈組成的彈雨,突然在蝟集在江邊的第三十二聯隊頭上炸響。密集的彈雨將三十二聯隊的集結地捂了一個嚴嚴實實。
本來見到八十九聯隊渡江未遇到任何的抵抗,進行的極爲順利,有些大意,幾乎沒有任何防範的三十二聯隊被這陣突如其來的炮擊炸的死傷慘重。尤其那種尾巴上拖着長長焰火的奇怪炮彈,殺傷力極大不說,射速也可謂是極快。除了炮彈劃過天空的嗖嗖聲之外,幾乎聽不到一點火炮射擊時候的巨大響聲。
就在三十二聯隊遭遇到密集的炮火打擊之時,前邊原來一直可以用暢通無阻來形容的八十九聯隊與靖安師的行進方向上也在同一時間傳來密集的槍聲與爆炸聲。
還未等梅津美治郎從突然的打擊之中緩過神來,天空中之前還是無忌憚的俯衝轟炸、掃射的十幾架飛機,突然有幾架渾身是火的一頭栽向了大地。用自身實踐着牛頓萬有引力定律。
見到友機轉眼之間被打下了好幾架,剩下的日軍飛機一改之前耀武揚威的架勢,不敢在像剛纔那樣幾乎是擦着樹梢了飛行了,立即以最大的速度迅速的爬高。只是當他們轉了一圈,小心的又轉回戰場上時,卻並未發現地面上有任何的異樣。剛剛打向自己的防空火力幾乎和不存在一樣。
儘管沒有查明自己友機究竟是被什麼東西給擊落的,但這些日軍飛機再對地面轟炸的時候,卻是不敢再採取精度高的俯衝轟炸,而是改爲採取撞大運一樣,極爲不適合在戰術條件下使用的水平轟炸。
發現形勢不對的梅津美治郎立即對身邊的作戰參謀命令:“告訴寺本中將,讓他的航空兵不惜一切代價將那些悍匪的炮兵給我找出來,幹掉他們。命令瓦田隆跟大佐立即上報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抵抗。對手的兵力與火力配備情況。”
還是第一次與楊震所部接觸,不知道對手的虛實,正在對手火力打擊之下,將僞滿軍作爲替死鬼拉上墊背的瓦田隆跟大佐接到梅津美治郎大將讓他上報敵情的命令之後,毫不含糊立即回電:“我們至少遇到了裝備了大量重機槍與迫擊炮、步兵炮的對手強硬的火力打擊。按照之前與關內支那軍作戰的標準,八十九聯遭遇到的對手至少有一個軍的兵力,甚至更多。”
對於瓦田隆跟大佐的彙報,梅津美治郎大將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根本就不相信對手會將主力放在自己面前。對手不是蠢蛋,在兵力與火力都不佔據優勢的情況之下,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面。
不相信瓦田隆跟大佐彙報的梅津美治郎大將,立即命令已經渡過鬆花江的二十四師團長根本博中將親自去八十九聯隊陣地,查明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