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驗證

對於服部卓四郎要求自己將騎兵聯隊搜索範圍擴大的五十公里,安井藤治並不是很買賬。對手就是迂迴到自己側翼又能怎麼樣?自己不是根本博那個笨蛋,一上來就讓人家玩殘了一個聯隊。強攻將軍石一線,一個聯隊又打成了半殘廢。另外一個聯隊被人家拖進了沼澤地餓了一個半死。

弄到後來對手採取迂迴戰術,全線發起反擊的時候,堂堂加強了一個聯隊的二十四師團手頭居然只剩下一個十四聯隊在苦撐大局。自己的指揮部更是在第一時間被人家連鍋端了,造成剩下的殘兵敗將失去了統一指揮,只能各自爲戰,讓人家各個擊破。

自己將三個聯隊齊頭並進居中主攻,一個聯隊拖後策應,雖然進度慢了一些,但總不會給對手留下可趁之機。讓自己將第二騎兵聯隊放出去五十公里,一旦第二騎兵聯隊出現什麼異常,自己豈不是連救援的機會都沒有?

看着安井藤治雖然沒有表示直接的拒絕,但卻陰晴不定的臉色,明白這位中將閣下並不贊同自己的想法的服部卓四郎皺了皺眉頭道:“安井中將,您不認爲用一個騎兵聯隊可能存在的危險,驗證一下對手究竟目前是各自爲戰,還是依舊存在統一指揮的局面是不是一個很有挑戰性的事情?”

“安井閣下,作爲去年這些人從防疫給水部突圍時候的哈爾濱警備司令,您不應該不知道天皇對儘快剿滅這些人的急迫性。如果關東軍情報部門提供的情報真實的話,對手的最高指揮官已經失去指揮能力,您的第二師團不正好可以趁機將方各個擊破,爲天皇陛下建立此不世功勳嗎?”

“難道您就因爲不肯讓自己的騎兵聯隊去承擔一下不一定存在的風險,而眼睜睜的看着大好戰機在手中溜走嗎?難道您就不擔心事後天皇與東京大本營追究您的貽誤戰機之罪?我可聽說東京大本營已經決定撤銷荻洲立兵中將的第六軍司令官職務,而您安井中將則是這個軍司令官繼任的第一人選。”

服部卓四郎既然敢與關東軍參謀部的幾個參謀一手策劃將諾門罕衝突擴大,將關東軍二十三師團一手推進了火坑,自然不會在乎一箇中將師團長的尊嚴。他這番話隨說的很委婉,但語氣之中卻只有三分的勸解,倒有七分可以說的上是威脅。

服部卓四郎話裡的意思安井藤治聽出來了。對於眼前這個軍銜不過是區區一箇中佐的參謀居然敢威脅一箇中將的做派,安井藤治極爲不滿。但他卻知道這個傢伙軍銜雖然不過只是一箇中佐,職務更不過只是一個參謀。但人脈卻廣的很,而且深的梅津美治郎大將的器重。

否則梅津美治郎大將也不會將接替他擔任關東軍主任作戰參謀的中山源夫丟在一邊,扣住了東京大本營對這個傢伙的調令,而繼續將其留任在關東軍主任作戰參謀這樣一個重要位置上。

只要這個傢伙在自己晉升之前,在梅津美治郎大將面前說上自己幾句壞話,改變梅津美治郎大將對自己印象,那麼還真是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如果梅津美治郎大將堅決反對的話,自己已經到手的軍司令官位置很可能就會成爲一支煮熟後飛掉的鴨子。

猶豫了好大一會,安井藤治最終還是沒有能抵擋住晉升大將這個極富誘惑力的慾望,微微點了點頭。勉強同意了這個傢伙將騎兵聯隊的搜索距離擴大到五十公里的建議。

見到安井藤治點頭了,服部卓四郎微微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擔心這個傢伙與第四師團長澤田茂中將一樣軟硬不吃,不識擡舉。任憑自己如何的威逼利誘,就是不肯吐口在沒有關東軍司令部的書面命令之前,擅自出兵。

當然熟知第四師團這些大阪兵個性的服部卓四郎是絕對不會讓這些大阪兵上前線的,到時候非但不能成爲幫手,反倒會把別人牽扯進去。羣策山那一戰後,被坑慘了十一師團三十三聯隊的下場已經用活生生的事實證明了與大阪兵一起搭檔,絕對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按照服部卓四郎的計劃,第四師團出兵只是虛張聲勢而已,用來吸引敵軍目光、分散對手注意力的舉動。真的讓第四師團上一線去衝殺,他服部卓四郎腦子還沒有蠢到那個程度。更沒有的了失心瘋。

看着自己點頭後服部卓四郎臉上那股習慣性的陰笑,安井藤治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心中也在暗自佩服梅津美治郎大將的勇氣。梅津美治郎大將居然還敢用這位膽大包天,天下事情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主繼續擔任關東軍主任作戰參謀。甚至還暗中與東京參謀本部較量,硬把接任的人晾在一邊喝西北風。

梅津美治郎大將只看到了他的前任植田謙吉大將倒黴只是只黴星照頭。先是在滿洲境內異軍突起了一股強大的反滿抗日武裝,天皇與陸軍的眼珠子防疫給水部讓人家一鍋端了還不算。還將關東軍在滿洲最大的,儲備了大量爲將來有一天日蘇戰爭準備的輜重羣策山秘密倉庫也弄丟了。

繼而又不顧自身實力在諾門罕擅自挑起日蘇衝突,非要上門找抽。結果卻是捱了人家一頓胖揍不說,還被人家將臉給打腫了。接二連三發生的這兩件大事才造成了植田謙吉大將最終下臺。

卻不知道,實際上這一切背後至少有一半的簍子都是兩個人惹出來的。一個就是眼前這位歷來鼓吹擴大對蘇戰爭,堅決的北進派。在諾門罕惹了事情,卻不管擦屁股,害得關東軍司令官與參謀長替他背了黑鍋的關東軍主任作戰參謀服部卓四郎中佐。

另外一個就是關東軍高級作戰參謀,後世被稱爲日軍高級軍官禍害。在諾門罕戰役失利後,被梅津美治郎大將一腳踢去十一軍任司令部部員,號稱膽子大的能把天捅上一個窟窿的辻政信。

這兩個人一個是關東軍主任作戰參謀,關東軍對如今正與自己對陣的這支反滿武裝的大部分清剿計劃都出於他的手。結果幾次圍剿失敗,植田謙吉大將倒了血黴,半生榮譽毀於一旦。

另外一個不顧自己僅是關東軍一個高級作戰參謀的職務,就幹膽大包天的揹着關東軍司令部擅自下達了《滿蘇國境處理綱要》,一手挑起了,並一力堅持擴大了諾門罕之戰。

植田謙吉大將可以說倒黴就倒黴在這兩個人身上。結果諾門罕戰役只打了一半,便被迫去職。而這兩個傢伙屁事沒有。一個只是被調到關內支那戰場的十一軍任司令部部員,一個甚至還被繼任的梅津美治郎大將當成了得力助手。

這個結局很是讓身爲關東軍老人,對整個事件來龍去脈很清楚的安井藤治不感到唏噓感嘆?只是眼前這位深的關東軍兩任司令官器重的傢伙,能不能完成並達到梅津美治郎大將想要的結果?安井藤治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可能。

雖然勉強答應了這個傢伙的要求,但私下安井藤治中將卻是對這個大言不慚的傢伙暗暗起來提防之心。升官在即,前程似錦的安井藤治中將可不想重蹈被這兩個傢伙坑的幾乎半死的小松原太郎覆轍。

對於安井藤治的態度服部卓四郎並不在乎。在他看來,只要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至於那個執行人是不是心甘情願,那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關鍵在於只要自己的目的是否達到了就可以。

只是第二騎兵聯隊的搜索結果卻是讓他很失望,整整三天的搜索下來,周圍五十公里範圍之內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什麼也沒有發現。反倒是幾天的折騰下來,白天夜裡整日的在師團主力周圍五十公里範圍內巡邏,第二騎兵聯隊卻是受不了了。

五十公里儘管只是汽車跑上一個小時的距離,但是對於戰馬來說,卻是很消耗體力的。更何況這個五十公里還只是直線距離,但地形卻不是按照直線距離來設定的。幾天下來,第二騎兵聯隊被折騰的是人困馬乏,怨聲載道。不僅僅人受不了,就連戰馬也受不了。

三天之後,不管服部卓四郎願不願意,安井藤治面對第二騎兵聯隊幾乎累癱了的事實,果斷的下令終止了這一在他看來徒勞無功的舉動。

安井藤治不僅終止了第二騎兵聯隊五十公里的搜索距離,還將原有的三十公里,直線壓縮到了二十公里。以儘快的恢復第二騎兵聯隊的元氣。至於服部卓四郎高興不高興,他安井藤治也就顧不得了。

在得知安井藤治已經終止了之前勉強答應的自己要求後,被氣得半死的服部卓四郎儘管恨的要死,不惜以下犯上與安井藤治大吵了一架,但卻改變不了現實。

被他近似幾乎無禮的態度也同樣氣得不輕的安井藤治在冷冰冰的丟下一句我纔是第二師團長。第二師團的作戰方式如何,還輪不到你一個已經卸任的關東軍主任作戰參謀的話後,便不在搭理他。

被安井藤治不與自己這個手握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授予的尚方寶劍,實際上的欽差大臣商議,便終止了自己提出的計劃氣的不輕的服部卓四郎除了指着安井藤治的鼻子大罵目光短淺之外,卻無任何的辦法,畢竟人家纔是堂堂的中將師團長,而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中做參謀而已。

不過生氣歸生氣,但無論是安井藤治還是第二師團的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這個傢伙的臉皮足夠厚。儘管在爭吵之後,包括安井藤治在內的第二師團上下對他這位上差的態度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客氣的冷淡,但這個傢伙就是不挪窩,就呆在第二師團部賴着不走。

安井藤治雖然終止了服部卓四郎的計劃,但是並不代表着他對正面攻擊的放棄。即便在他與服部卓四郎爭吵的最激烈的時候,其正面攻擊力度也沒有稍許的鬆懈。甚至攻擊力度隨着戰事的進展,還有不斷的增強的趨勢。

而其屬下的第二師團的表現也足夠強悍,其在地空火力掩護之下嫺熟的技戰術,極爲熟練的步炮合成戰術,甚至出色的單兵作戰素質,給劉長順帶來了越來越大的壓力以及傷亡。

面對着不斷上升的傷亡數字,三天的阻擊打下來,劉長順有些坐不住了。按照這個傷亡數字進行下去,用不了幾天他的二旅就會傷亡餘燼,打成一副空架子。

在又一次請求增援或是撤下整補的建議被郭邴勳拒絕之後,二旅指揮部內劉長順與王效明兩個人相對無言,煩悶的抽着煙。二旅參謀長馬春生此時還在前沿一線陣地督戰,還沒有回來,指揮部中就剩下劉長順與王效明兩個人。

沉默良久,劉長順站起身來撲了撲身上被日軍命中自己指揮部炮彈掀起的一身塵土,對着明顯有些顯得煩悶的王效明道:“老王,你說政委與參謀長究竟是怎麼想的?即不許咱們後撤,也不調增援部隊上來。就任咱們在這一馬平川的地方死打硬拼。”

“在這麼打下去,用不了兩天咱們二旅就要拼光了。他難道不知道咱們面對的是日軍不是一個聯隊、更不是一個大隊,而是整整一個師團四個聯隊。無論兵力火力咱們都處於絕對的劣勢。”

“你聽聽這落在咱們腦袋上的炸彈與炮彈從日軍發起攻擊,到現在已經接近黃昏了,就沒有停過。這一天僅僅咱們這個隱蔽性也算好的指揮部周圍就落彈就足有一百多發,這前沿陣地上不是得更多?”

“而這裡即沒有山,除了這條漫崗之外,更沒有任何的天然屏障。前幾天王光宇在這裡阻擊二十四師團的時候,不也是虛晃一槍就撤了嗎?憑什麼咱們就得在這裡死打硬拼?司令員在的時候,咱們可沒有打過這種憋氣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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