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蕭濉河戰場上的中日雙方的最高指揮官都收到了自己的上峰對他們前些時候打去了電報的回覆。
黃中將也收到了陳上將發來的回電,告知其援兵已經出發,三個小時內就能趕到,並讓黃中將盡快結束戰鬥,要是日軍的援兵上來,那就前功盡棄了。
佐佐木少將則是前後腳的收到了二份回電。一份是東京大本營的,另外一份是他的頂頭上司日軍第十六師團團長中島今朝吾中將發來的。
在閱讀了以上的二份回電之後,佐佐木少將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在明天的戰鬥中第三十旅團可以得到陸軍航空兵的全力支援,但是援兵最起碼在這幾天之內是不會有的。
在電報中中島今朝吾中將還透露了一個消息。因第十四師團在蘭封處境十分困難,大本營有意讓第十六師團的主力向河南急進,先救出第十四師團,再回過頭來替第三十旅團解圍。
在佐佐木少將看來要是東京大本營真的實施這個方案,那無異於任第三十旅團在這裡自生自滅。通過今天的戰鬥佐佐木少將心裡十分清楚,光憑陸軍航空兵的那幾架戰鬥機和輕型轟炸機是改變不了第三十旅團的命運的。
此時佐佐木少將對自己和第三十旅團的前途感到有些絕望。不過佐佐木少將畢竟是一個軍人,就算是是到了最後關頭,他還是還要拼一拼的。
午夜時分,在又陸續傷亡了三四百人之後,東岸的日軍的環形防衛圈已基本建成。只是這個環衛圈的面積對於將三千多日軍來說未免是顯得太小了些,比之原來的火力控制範圍可就是大大的縮火水了。
巡視着自己的陣地,自從收到了大本營和師團部的回電之後心情十分沉重的佐佐木少將見到自己的部隊被擠在這麼塊狹窄的地域裡,他的心裡更是百感交集。
曾經以自己的攻擊力引以爲豪的一支軍隊,居然會被對方困在了這塊東西長不過六百米南北寬不過五百米的彈丸之地,平均每一個士兵分到容身之地的面積不超過一百平方米。面對自己的部隊的這種險惡處境,佐佐木不得不承認第三十旅團快到山窮水盡的時刻。不過少將並沒有放棄,他心裡還存有一絲僥倖,最起碼當面的中國軍隊的攻擊力不怎樣,一時還拿自己沒辦法,也許他和他的第三十旅團能夠支撐到師團主力上來的那一刻。
佐佐木少將此時心存僥倖希望有奇蹟出現。可是在戰場上從來都是僥倖不得的,至於奇蹟,要是奇蹟能經常出現,就不叫奇蹟了!
佐佐木少將不可能知道就在他巡視陣地的時候,中央軍的三個旅六個團九千人的兵力到達西線戰場,並劃歸黃中將直接指揮,同時還從濉溪口給前線調來了大量的彈藥。(濉溪口中央軍丟棄的彈藥可是到處都是。)
在與程家驥通過電臺溝通之後,黃中將知道在西岸的戰鬥已基本上結束了。西岸千餘日軍,除戰車大隊逃跑之外,餘下的日軍不是被獨立一百旅的部隊消滅,就是被蕭縣的民衆武裝打得七零八落,要不然就是在戰鬥中與大部隊失散永遠消失在中國的土地上了。(在蕭縣這種民風強悍的地區,落單的日軍往往會死得很慘,最通常是會被變成燒豬。)
總而言之,蕭縣境內已經沒有中隊以上規模的(含中隊)日軍在活動了。知道這個情況後,黃將軍命令程家驥把所有的兵力都拉到蕭濉河岸邊來,用各種武器與日軍對射以配合主力對日軍的全面攻擊。
同時中央軍的那三個旅正在緊急從地方部隊隊中接過陣地,日軍的前線部隊雖有察覺,但是並沒有重視。(他們認爲中國軍隊只是在把預備隊調上來而已,並沒有意識到他們將要面對是別外一種風格的軍隊。這種疏忽馬上就會給日本人帶來一場災難。
二十五日凌晨二點,中國軍隊發起的夜間全面攻擊打破了佐佐木的最後一絲幻想。
讓日本人做夢也想不到的是,打響第一槍的居然不是蕭濉河東岸的中國軍隊主力,而是西岸的中國軍隊。
東岸的日軍對對岸的中國軍隊會對他們進行的火力打擊,並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可日軍有準備歸有準備,日軍的陣地實在是太窄了,已經可以被一槍打穿了,想避都避不過去。加上日本人根本不會料到程家驥敢把那麼多迫擊炮和重機槍直接堆到河岸邊上向東岸同時開火,要知道那裡也在日軍的火炮和重機槍的射程以內啊!
把注意力幾乎全放在自己的當面的日軍,一下子被從背後打過來的炮彈和掃射過來的重機槍子彈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雖說日軍現在已把陣地基本上轉到地表下的戰壕裡去了,可獨立一百旅的火力打擊選擇的目標在日軍來很“可惡”。親自指揮的程家驥並沒有對日軍的整個陣地進行全面打擊,而是集中所有的火力對日軍最靠近河岸的一片陣地,進行了三分鐘左右的火力急襲。在這三分鐘裡日軍的這片陣地承受了一般難以想象的密度的火力打擊,短短三分鐘內兩個中隊的日軍傷亡過半。
當被打蒙了頭的日軍將所有的火炮轉向西岸進行火力報復時,程家驥早就帶着參加這次火力急襲的官兵乘着夜色順着早就挖好的幾條交通濠溜出了日軍的火力射程。日本人的幾百發炮彈不過是打傷了十幾個殿後的獨立一百旅的官兵,還白白浪費了不少此時對日軍來說已中十分寶貴的炮彈。
而程家驥也被日軍的一發迫擊炮彈擦了點皮,他沒有當一回事的摸了摸傷處就上馬向孫圩子方向飛馳而去,他可是在三裡地外約了蕭縣的各路諸侯談要事的,初次見面還是不要讓人家久等的好。
還沒有等沮喪的日軍把炮口掉轉回來,東岸的中國軍隊的炮兵也上場了。
東岸的中國軍隊的炮火的威力那就和西岸的不是一個檔次了,不但有大量的迫擊炮,還有爲數不少的山炮、野炮、戰防炮,對着包圍圈裡的日軍就是一頓狂轟,讓佐佐木少將大有欲哭無淚之感。
自從“七七”事變以來,日軍從來就是在天上的飛機、地下的重炮戰車的掩護下,倚仗強大的火力在中國的領土橫衝直撞,那裡吃過中國軍隊的炮火的苦頭。日軍官兵有不少被中國軍隊的炮火打死打傷,尤其是日軍剛剛參與對西岸的轟擊的各種火炮因暴露了目標更是被中國軍隊炮火打掉了不少,要不是有四通八達的戰壕作爲掩護日軍的人員傷亡和裝備的損失還要大上許多。
日軍第三十旅在中國作戰以來還是第一次遭到中國軍隊的優勢炮火的猛烈打擊,一時間第三十旅團那本來就因爲被合圍,而低迷的士氣就更下跌的厲害。
佐佐木少將等中國軍隊的炮火一停就立即從掩蔽部裡鑽了出來,他要去指導那些陣地上第一線的指揮官們趕快調整火力佈署。當然去前線對一些指揮官部作戰術指導只是一個藉口,實際上佐佐木少將是擔心軍心不穩專門到第一線去給那些中隊長大隊長們打氣的。
憑心而論佐佐木少將或許在軍事指揮上有過於保守的毛病,但是其人還是不失爲一個認真負責的軍事指揮官的。若他真是隻有這麼一面那這個也不無可敬之處,只是這個佐佐木同時還是一個泯滅人性的變態殺人狂,這就讓真人有些費解了!有些時候日本這個民族從很多方面上看還真是一個讓所有的正常人無法理解的瘋子的王國。不過。這羣瘋子是決不能讓他享受精神病院裡的病人的待遇的。這也許是因這在他們的身上殘流的獸性,實在是比其它民族的人要多上太多的緣故吧。一句話,進化不完全的結果啊!
日軍的前沿陣地的情況比佐佐木料想的還要遭得多,等他趕到第一線時日軍的環形防衛圈的多處地段已是擠滿了正在進行慘烈的近戰廝殺的兩軍將士。
這次攻擊黃中將手裡雖說有了八個團的正規中央軍,但他並沒有仗着兵多將廣,象昨天早上那樣搞大規模衝鋒。而是仍採用下午的戰法一口氣動用了八個團從三個方向向日軍的陣地一邊挖掘濠溝,一邊爆破前進。在適才那一頓猛烈得讓日本人擡不起來的炮火逞威的同時,各個方向的中國軍隊乘機把濠溝和前進陣地又向前延伸了幾十米(主要是通過炸破,中國軍隊的zha藥這個時候已經不多了。),總算是在zha藥用完以前把陣地推進到了離日軍的環形防衛圈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炮火一停中國軍隊就從各個方向一躍而起,向日軍的防線發動瞭如下山猛虎一般的攻勢。
面對中國軍隊的攻擊,日軍剛開始時沒太把向自己迎面衝來的中國士兵當一回事,在日軍有想象中中國軍隊就是人多些而已,論攻擊力來那就很差了,沒什麼好怕的。
等到中國軍隊冒着從日軍的陣地射出來的槍林彈雨,前赴後繼的一口氣衝到日軍的面前時,日軍才發現這些部隊可不是早上那支一觸即潰的部隊。這支部隊裡不但大多數人的軍服的樣式與他們在上海南京遇到了對手一樣,就是作戰的風格比早上的那批部隊要硬朗上許多,居然能與自己拼刺刀。
日軍的戰壕修得很窄,日軍自已在裡面走動都很困難,這一下子擠進了這麼多的作戰雙方都有些施展不開。雙方士兵都沒有退縮,施展不開就施展不開,用槍不行就用刺刀,要是刺刀都不好用,那用手掐用腳踢用牙齒咬,戰鬥在開始的那一瞬間就直接進入白熱化狀態。在戰壕裡的殊死拼殺的兩國士兵的腳下很快的就流出的一條條的血流,那是戰死的兩國士兵的鮮血在順着戰壕流淌着。隨着時間的一分鐘一分種的過去,這股血流漸漸彙報成了一條條的小溪,在戰壕有些地勢低窪的這血流都掩到了士兵們腳脖子。
“再上四個團,讓獨立九十七旅和三三三旅上去,告訴楊定邦(獨立九十七旅旅長)和三三三旅的劉旅長,要是他們的部隊潰下來了,那就請他們自裁吧!”在這個緊關黃中將平時溫文爾雅儒將風采早就不知道丟到那裡去了,他兩眼通紅面目有些扭曲的站在離日軍陣地不到二百米的一個大土坑裡高聲下達着作戰命令。
他心裡急啊!八個團上去了,也衝進日軍的陣地,可一個小時過去了就是遲遲不能向日軍的縱深發展。這八個團其中可是六個團是精銳的中央軍的部隊,超過一萬人硬是撕不看日本人的防線。前面的戰事殘酷到了連傷員都撤不下來的程度,就這麼拖下去,那要傷亡多少人先不說,好不容易打到這個份上了要是再讓日本人給打下來,那就太可惜了。炮彈和zha藥可都沒有多少了。要是那再衝去一次還要付多少代價?這個問題他是連想都不敢想!
爲了能夠早一點把日軍的防線打垮,雖然明知道這會兒前面已經是人擠人在拼殺他還是又要派四個團上去。
與此同時,佐佐木少將也是心急如焚,中國軍隊在這一次衝鋒中表現出的勇氣和頑強,讓佐佐木明白要不能在短時間內擊潰這支中國軍隊,那麼第三十旅團在這種長時間的高消耗的肉博戰中一定會是輸家。
正當佐佐木少將想把手下的最後的預備隊(由傷員和非戰鬥人員組成。)也孤注一擲的填上去時。從西岸傳來的槍聲引得佐佐木少將回頭去看,細看之下佐佐木頓時發出了一聲充滿絕望情緒的嚎叫。
在日軍的背後黑暗中的蕭濉河河面上有無數的影影灼灼的船影正向東岸的日軍陣地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