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還在想着要不要還給胤禟八十萬兩銀票一事,結果,很快,戶部那邊傳來消息,胤禟欠下的國庫銀兩,八阿哥胤禩給他還上了。
胤禛便不糾結了,九弟的八十萬兩銀票,就獻給他們的皇阿瑪吧,就當是九弟孝敬皇父的。
說起來,他似乎真的很長時間沒有主動找過他家皇阿瑪了……
胤禛心中微微感到愧疚。然而,他卻不後悔。他原先本就計劃先將戶部事情辦得差不多,而後,再慢慢增加同他家皇阿瑪相處的時間的。目前,戶部的事情上了正軌,他就不用那麼忙了。
這一天,胤禛遞牌子求見康熙。
康熙很快就宣見了胤禛,且內室裡除了康熙,沒有旁人。
康熙見着胤禛,臉上面無表情,語氣也很是陰陽怪氣,";嘿,瞧誰來了?真是稀客喂!";
胤禛面向康熙笑着,笑容中不乏歉疚意味,";我給您請安。";
";哼,現在纔來請安,我先前若是不安,你能知道嗎?";
胤禛無奈笑道:";我不是每天都向您請安的嗎?";
胤禛說的是實話,近來,他雖然私下幾乎沒有和康熙見面,但每天都會跟着胤祥,一起來給康熙請安,早晚兩次,每天不落。胤禛再如何忙碌,也不會真的忽略康熙。
康熙氣瞪胤禛一眼,";你還來給我打哈哈?!";
胤禛退讓道,";是,是我的錯,近日太忙,疏忽了您的感受。";
康熙神氣道:";我這些天過得可好了!";話裡深意是:有你沒你我都一樣過得很好。
胤禛動動嘴角,淺淺笑了笑,";那很好啊……";
康熙不再得意了,他問胤禛,";你說這話時,在想什麼?";
胤禛瞥了康熙一眼,卻不說話。
康熙不滿了,";怎麼,你是跟我置氣來的?";
胤禛輕輕道:";我覺得我是來自己找氣受的。";
";嗯哼,誰給你氣受了?別說是我,我可不敢!你自己想想,你冷了我多久?我哪兒還敢氣你?!";
";您……怎麼不體諒我……";胤禛真是感到委屈了,他今天來,本來是滿懷雀躍的心情,好不容易抽出空了,終於可以和他家皇阿瑪好好說說話了,卻是見到這樣的場面,";戶部的事情,是能拖的麼?我那麼拼,還不是爲了您……之前不來見您,一來是您上次實在是太過分了,其次則是,我想快些將前期的事情落實了,後面事情好辦了,我也就可以多些時間陪您了……";
康熙哪裡是真跟胤禛生氣啊,他不過是跟胤禛使性子,抱怨他的冷落罷了,見到胤禛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康熙心疼死了。他忙上前將人摟着,";哎哎……你可越來越不乖巧了,我說你兩句怎麼了,你就這樣,存心讓我心裡難受呢!好好,不說你了!你可別哭啊……";
胤禛這麼大人了,就算心裡再感到委屈,也不可能動不動就流出眼淚來的。
康熙使了性子,胤禛也開始鬧彆扭。
康熙上前來摟住人安慰,胤禛卻不給他抱。";您對我這不滿,那不滿的,還來招惹我做什麼?";
康熙強硬將人給抱住,胤禛也不是真要掙脫,便就被康熙給抱着了。";我沒有對你不滿啦,不要亂想,乖孩子。";
胤禛幽幽問康熙,";這段日子,您都是歇在哪裡呢?";
";還能是哪裡,窮廬裡唄,苦苦等着你來陪呢!你還委屈,我是不是更加委屈?";康熙隨口埋怨着,忽而腦中某個想法一閃而過,他嘿嘿笑着問胤禛,";禛兒,你以爲我都是歇在哪裡呢?";
";您剛纔自己說的,這些天,您過得可好了。我可不就以爲您過得很快活了。";
康熙親親胤禛的眼眸,";我那是說的反話,說着故意氣你的呢,別在意。";
胤禛惱道:";還說沒有對我不滿,又何苦故意來氣我?您就會折騰我,一會兒欺負我,一會兒又來哄我。";
";我不該對你有不滿嗎?";康熙又改了口,";我知道你忙於戶部的事情,是爲了我,爲了太子,爲了社稷。但戶部的事情雖是不能再拖延,卻畢竟是個大事,不能操之過急,急於一時,而且,我跟你說過,不要所有的事情你一個人扛着,一個人去做,安排老十三跟你一起是爲了什麼?太子指派給你們助手是爲了什麼?上位者,哪裡是事事親力親爲的?你不聽我的教誨,並且,明明知道我每晚都在等你,你還夜夜忙到三更,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不重視我呢?";
";我……";胤禛有些語塞,";我就是想要做好……";
";嗯,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是不是也該理解理解我呢?";
";嗯,我是有錯,疏忽了您的感受,";胤禛坦誠錯誤,卻還要爲自己辯解,";但我不喜歡將手中的事情拖着,尤其是像清查國庫虧空這種事情,多拖延一日,我都不能忍受。今天可以完成,我完全不想要拖拉到明天;早一個時辰能夠做完,我都不希望是下一個時辰再收尾。而且,我沒有忽視您,我時常都有寫下書信或是紙條,讓蘇培盛呈現給您的,不是?我的人雖是沒有來陪着您,可我的心時時刻刻都是跟您在一起的呀!";
聞言,康熙略微哭笑不得。這個孩子的固執,他可算是深刻地感受到了。政務的處理方式,他暫時不多說。胤禛對他的行爲,他可就不能不爲自己多爭取了,";你寫的是不少,好似每一天都有,可你只讓蘇培盛來過三回,你知道嗎?而且,既然能夠抽空寫東西,怎麼就不能抽空親自來陪陪我?哪怕一天也好呀!";
";唔……";胤禛心想:他家皇阿瑪現在說得好好的,只要一天就好,如果真只有一天,他肯定又會抱怨說怎麼就只有一天呢……
胤禛當然也是想念他家皇阿瑪的,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即時記錄文字送去給康熙看,但他覺得,在他們忙碌的時候,他們這樣交心就很好,等時間閒散時,再多多在一起就好了嘛……但他家皇阿瑪顯然不是這樣想的,陪伴他家皇阿瑪可是很費時間的……
";以後我會注意的……";最後,胤禛只得這樣說了。他家皇阿瑪精力旺盛,需求大,從某個方面來講,說明他家皇阿瑪身體健康,他該感到高興。
";這就好,記住你說的話喲,好孩子!";康熙又親親胤禛的眼眸。
";唔,今天我來還有正事要同您說……";
胤禛這話尚未說完,康熙喜悅的臉色就變成漆黑,";弄了半天,你今天過來還是因爲有事情,不是特意來看我的?";
胤禛可學乖了,平靜解釋道:";是來看您的,只是恰好就有這麼一件事情,想着順便同您說一說。";說完這段,略微一停頓,他又誠意十足地補充道,";戶部的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以後,我能常常來陪伴您了。";
康熙這下氣才稍稍順了些。";可不許故意說好聽話哄我高興,我要聽你的真心話,哪怕是再氣着我,也要聽真話。";
胤禛呵呵一笑,";我都是說我想說的,不想猜測哪些話說了會讓您生氣呢,您有時候,我明明沒錯,也要故意生氣……";
康熙也笑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是要說什麼事情?";
胤禛將八十萬兩的銀票遞給康熙,再如此這般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
";老九那麼喜歡錢,這次丟了這麼多銀子,該心疼了吧!";康熙感嘆一句,自家兒子,他還是都很瞭解的。
康熙又對胤禛說,";那個叫李大哥的……這名字……";康熙略微一頓,低喃一句,又接着說,";你探清楚他的底細了嗎?可靠嗎?";
";嗯,應該是可靠的。他妹妹李四,我和十三弟相處了一段時間,爲人不錯。他們想要改過自新,我認爲很好。";
";是很好。";康熙贊同胤禛此觀點,而後又笑着添加一句,";不要跟李大哥走得太近啊,他想要轉白,應該不是一天兩天,能夠主動投靠你,說明很喜歡你嘛!";
康熙這句話裡的";喜歡";,表示爲";認同";。但他偏偏就不用其他詞,非要這樣說。胤禛很是無奈。";您又扯到哪裡去了。";
康熙將八十萬兩銀票收起來,";這次中秋節,好好熱鬧一下。老九那個混小子,從小到大就知道氣我,這次就算是他的孝心吧!";
";嗯,";胤禛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反正他不缺銀子,國庫的欠款老八也給他還上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銀子就孝敬您好了。";
";唉,先前你查出太子,還有老九他們拖欠庫銀,怎麼都不通知我呢?";
太子借過戶部銀子一事,先有王鴻緒在戶部大鬧,後有將將到京的施世綸不明後續狀況,在康熙面前參了一本,康熙也就知曉了。他當時就私下找了太子,問清了事情經過,再狠狠將太子訓斥了一通。
這些事情,胤禛在康熙之前知道,但他沒有告知康熙,這是自然,兄弟們私底下的事情,胤禛統統都不會對康熙講。康熙也明知道胤禛的身份難以對他說這些,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抱怨胤禛。
胤禛眨了眨眼睛,無辜道:";當時,我不是還在不理您嘛。";
胤禛這模樣,俏皮可愛,看得康熙心神盪漾,也不再管胤禛說的是什麼理由了。
";好禛兒,今晚一定要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