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告狀

[康四]康定禛歌

胤祥體格健壯,被狂風暴雨摧殘了一會兒,也沒有生病。胤禛倒是稍稍受了一些涼氣,又是打噴嚏,又是流鼻涕,讓胤祥很是過意不去。好在胤禛這次是微恙,喝了兩副太醫開的藥,驅走了寒氣,身體也就好了。生着小病,胤禛依然對胤祥關愛有加,胤祥感動不已,暗暗決心,以後對胤禛言聽計從,肝腦塗地報答胤禛待他的情意。

這次事件的前後經過是瞞不了康熙的,康熙瞧見胤禛生病,心疼得很,又發現胤禛這般狀況,還惦記着關照胤祥,牙齒酸得連豆腐都咬不動了。經過這次事情,禛兒和老十三的感情該是更加親厚了……可是,總不能強制要求那對難兄難弟分開吧?

康熙結束塞外之行,回去京城,就給胤祥安排了繁多的課業,又讓胤禛還是去吏部學習,不必到無逸齋上課。這樣安排當然不會讓胤禛和胤祥感情就淡薄了,但至少可以減少兩人相處的時間。

而事實上,康熙自己和胤禛相處的時間從塞外回京之後,也大爲減少,他身爲帝王,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真的很多。

在康熙爲政事忙碌,而又精打細算抽出時間與胤禛相處之時,他的兒子們還要給他添亂。

九月的一天,胤祥忽然哭着跑到康熙面前告狀:";皇阿瑪要給兒子做主啊!";

康熙見到胤祥哭,就心煩,這小子不知道在禛兒懷裡哭過多少回,換得了禛兒不知道多少的溫柔安慰,居然還好意思跑到他面前來哭!

康熙不耐煩道:";你這樣像什麼樣子?好好說話!";

胤祥收*?了哭聲,卻依然哭喪着臉,大聲嚷道:";兒子不成樣子,三哥更是不像樣!兒子的額娘纔去了多久?三哥竟然剃頭了!兒子的額娘位份低微,但她到底也是皇阿瑪的妃子,是三哥的庶母妃,三哥這樣做,給兒子不好看,於皇阿瑪臉上也是無光啊……";

康熙一聽胤祥這訴狀,更加生氣。老三果然也是個不孝子!誠如胤祥說的,老三這樣做,是在打他的臉呢!他後宮的女人,哪怕地位再低微的,那也是他的女人,哪裡能容得旁人輕賤?

康熙想了一想,就做出決定,他降旨下去:";敏妃喪未滿百日,誠郡王胤祉並不請旨,即行剃頭,殊屬無禮。著收禁宗人府,嚴加議罪。辦理王府事務官、王府長史等,不行規諫,甚屬可惡,將伊等鎖拿,從重治罪。";

胤祥聽了,稍微收斂怒容,謝恩而去。

康熙親口御批,宗人府迅速處理此事,很快就上奏給康熙他們所議結果:";誠郡王胤祉應革去郡王爵,辦理王府事務侍郎綏色、辛保、王府長史馬克篤、一等侍衛哈爾薩等,俱應革職,枷號三個月,鞭一百,不準折贖。";

康熙心慈仁愛,對此作了寬大處決:";胤祉從寬革去郡王,授爲貝勒,辛保、馬克篤、哈爾薩俱著革職,鞭一百,準其收贖;綏色自任侍郎以來,實心效力,著從寬免罪,革去管理王府事務。";

胤祥在康熙面前告了胤祉,胤禟居然也想到康熙面前去告狀。不過,胤禟要告的是皇太子胤礽,而且,胤禟並未告成。因爲胤禟尚未去到康熙面前,就被知曉他意圖的胤禛給攔了下來。

胤禟怒氣衝衝地對胤禛說道:";四哥,你爲什麼攔着我?太子私用貢品的事情你也知道是真的了,他敢做,還不准我說?";

";太子二哥已經將貢品還回去了,就不必鬧到皇阿瑪那裡去吧,何況這件事也過去一段時間了,這會兒說出來有什麼意思?";

胤禟怒道:";還是今年的事情,能過去多久?你聽聽太子訓斥弟弟的話,那都是哪一年的老黃曆了?我做的那些事兒又有哪一件比得上太子私用貢品的?幾百件加起來只怕都比不上!";

胤禛心底也覺得胤礽這事兒做得過了,但胤礽身爲皇太子,又是他們的兄長,且胤禛自幼與胤礽親近,不能不爲胤礽分憂。";太子二哥,既是太子,又是我們的二哥,他教育我們兩句也是應該的,即便是他做錯了什麼,我們該勸,讓他改正,現在他既然改了,我們怎麼還能扯他後腿呢?";

";他是太子,又不是皇上,皇阿瑪還在上頭坐着呢!咱們都是皇阿瑪的兒子,憑什麼就能他糟踐我,我說他兩句都不成?四哥,太子是你二哥,我也是你九弟呀!你怎麼能淨幫着他,不爲弟弟想想呢?";胤禟問到最後,心頭微感委屈。

胤禛說道:";四哥怎麼沒爲你想?你鬧到皇阿瑪那裡去,皇阿瑪知道二哥做的錯事了,可你自己的那些事情不也都得暴露給皇阿瑪知曉?皇阿瑪可不會只聽你的,他必然也會問太子二哥話。最後你們兩個都落不到好。況且,太子二哥的事情已經改過了,你自己呢?你想想皇阿瑪會更生誰的氣?";

胤禟一想,覺得胤禛說的有道理。他也是個聰明人,先前是被胤礽氣狠了,才頭腦發熱,沒有將事情想全,此刻聽了胤禛的分析,就知道自己若是想要狀告胤礽,現在不是時候。

胤禟逐漸冷靜下來,對胤禛說道:";多謝四哥提醒,弟弟想明白了。";

胤禛聞言,心下稍安,";想明白就好。";

這件事,似乎就此揭過。可惜,胤禛和胤禟的想法還是存在着重大分歧。胤禛以爲胤禟放棄到皇阿瑪那裡告太子二哥了,而事實上,胤禟卻是想着,等以後把握更大,且不會牽扯到自己時,再去告倒胤礽。

胤禟想要狀告胤礽之事,康熙後來還是知曉了,同時也知道了胤礽的逾越之舉和胤禟的各種胡作非爲。如同胤禛所言,康熙兩個兒子都氣,但胤礽已經改過,康熙又十分寵愛他,對他非常包容,所以氣氣也就過了。而胤禟從小到大就沒有不胡作非爲過,康熙生這個兒子的氣都快要生得麻木了。事情沒有鬧到他面前,胤禛又私下協調處理了這回事,康熙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理會這些瑣事。

剩下的,能夠讓康熙感到生氣的,就只有胤禛了。

康熙不是氣胤禛私下處理胤礽和胤禟之事,也不是氣胤禛跟胤祥關係越來越親密,而是氣胤禛沒有真心待他。

十月份,康熙要巡幸永定河堤,他說要讓胤禛同去,胤禛卻又拒絕了。這次胤禛的理由太過薄弱,已經相處快一年了,塞外也跟着康熙去了,總不能還不適應吧?因而,胤禛沒能說服康熙,還是跟着康熙去了。十一月份,康熙謁陵,又想讓胤禛同行,胤禛再次拒絕。這回胤禛說同康熙出去得太頻繁了,讓他心難安,康熙覺得稍微合乎情理,就準了胤禛。

十月三十日是胤禛的生日,康熙今年又給胤禛送了珍貴的禮物,胤禛自然收了,也當着康熙的面兒打開來看,說了喜歡,康熙心中無比喜悅。然而,這一年都過去了,除夕過了,新年來了,康熙都沒有收到胤禛的回禮。更加讓康熙感到難受的是,新年伊始,康熙聽聞胤禛的侍妾李氏又懷孕了。

康熙不是不準胤禛碰女人,可是,這孩子是什麼時候碰的什麼女人!拒絕同他出巡,卻是在自己府裡同女人廝混嗎?那個李氏,還頂着胤禛寵妾的名頭!而且,胤禛可以全心照顧胤祥,爲胤礽和胤禟着想,事無鉅細,疏無遺漏,爲兄弟們準備新年禮物,怎麼會忘了給他回禮呢?

康熙不得不承認,胤禛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曾經愛戀他的那個孩子,已經被他自己逼迫消失,如今的這個,有着他的貌,卻沒有他的心。

康熙早已經感覺到了的,從一開始,他就感覺到胤禛沒有用心待他。然而,他總是告訴自己,當初他那般要求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又是傷透了心,再接受他,需要時間,他不能操之過急。

現實卻一次又一次地給與康熙沉重的打擊,那個孩子在他面前謹守作爲兒子的基本禮節;與他相處之時,若是他不發話,那個孩子可以一直保持沉默;那個孩子沒有特意的迴避他,然而,當他做出什麼可以拉近兩人距離的舉措時,那個孩子必然是持反對意見的……太多太多,從最初那個孩子開始改變對他的決然態度,到如今已經一年有餘,他沒有一刻感受到那個孩子的真情。那個孩子是改變了對他的態度,不再對他說決絕之言,他以爲是那個孩子重新接受了他,哪裡知道,他依然被那個孩子摒棄在心田之外,那個孩子對他的態度變成了敷衍塞責。他說的,那個孩子就聽着,除此之外,卻不會再有其他。

這樣的感情,可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