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江濤仰頭飲了一大口酒,心中沉吟道。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
江濤想到此,自言自語道:“呵呵,大學剛畢業時野心勃勃,現在已畢業五載,卻還是一事無成,真是不堪回首,時也,命也!”
落寞的聲音有點響亮,此時已是星空如海,他正蝸居在郊區的租房內,不一會就從隔壁傳來了一陣喝罵聲:“小江,鬼嚎個什麼,還讓不讓人睡了?”
江濤不再多言,心中卻有些不忿,暗道:“你小子天天帶一些女的回來,把牀搞的咯吱響的時候怎麼不說話了,靠,算了,明天還要上班,怨天尤人又有何用?我現在才27,老婆會有的,房子也會有的,這點挫折又算什麼!愈挫愈勇,百屈不饒,纔是俺的座右銘。”
江濤望着還剩小半瓶的白酒,不捨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畢業後就沒醉過了,把這瓶喝完就睡,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咕嘟…
一瓶酒已盡,江濤頓時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呼吸也有些急促,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他只聽見砰的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翌日,同事兼好友張宇找到他時,他已是英年早逝,悲乎!哀哉!
據說是酒精中毒的緣故,嚇的張宇之後再也不敢飲酒。
…………
北風呼嘯,門窗框框作響,江濤猛然從夢魘中驚醒,只覺溫香軟玉在懷,頓時心跳加速,心中疑惑道:“這小姑娘是誰?怎麼跑到我的牀上?記得自己好像喝醉了,難道是……咦,這不是我的牀。”
迎着清冷的月光瞧去,只見那小姑娘大概十五六歲,瓜子臉,膚若凝脂,柔若無骨,留着烏黑的長辮子,正蜷縮在他的懷裡,眼角略帶淚痕,簡直我見猶憐。
江濤這才發現兩人不着寸縷,既覺刺激,心中又如驚濤駭浪,這可是未成年少女啊,我的娘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美色當前,他卻不敢亂動,生怕驚醒了小姑娘,心中更是百般滋味,自從和女朋友分手後,一直過着苦行僧的日子,爲房、車、老婆而奮鬥,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匪夷所思之極。
突然,他只覺頭疼欲裂,咬牙堅持半個時辰這纔好轉,汗水浸溼了棉被,這一刻好似成了永恆,又好似過了數十年,而腦海中卻多了另一人的記憶:正值康熙十二年,他也叫江濤,十九歲,外號黑虎,是黑虎寨的少當家。
他緩緩抽出有些發麻的左臂,只見佈滿老繭的蒲團大手,健壯的手臂,全身塊狀的肌肉,這到底怎麼回事?
“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穿越和重生?”等他回味過來,心中暴吼道。
心中又迷茫起來:“醉酒也穿越?真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黴?”
“少當家,您…醒了。”那女孩此時也驚醒了過來,向裡面移了些,護着胸,怯怯的道。
江濤見她面現驚恐之色,一時有些無言以對,從記憶中得知此女是大戶人家的婢女,叫紫草,剛被擄來不久,也就成了自己這個少當家的暖牀丫鬟。
兩人對視許久,終是紫草敗下陣來,閉目假寐起來,只見她腮暈潮紅,春光外泄,江濤再也忍不住……禽獸就禽獸吧,總比禽獸不如好。
幾度巫山雲雨,肆意的激情倒也衝散了穿越後的驚異,江濤竟沉沉睡去,他這人就這樣,天大的事也不影響吃飯睡覺。
刺眼的陽光透進來,江濤這才醒來,卻沒了紫草的芳影,只見身處木石結構的屋裡,房內設施簡陋,他隨便披了件布衣,來到銅鏡前一照,只見一男子燕頷虯鬚,眼若銅鈴,臉色微黑,右臉龐上還有一道五六釐米長的刀疤,整個摸樣宛若門神。
江濤駭了一跳,這傢伙真的才十九歲?這個摸樣也太具有威懾力了,估摸着自己現在身高九尺,只能用魁梧兇悍形容。
江濤咂舌不已,想到前世的麻桿身材心中暗歎道:“就算不做土匪,也會被人當做土匪,這個摸樣嚇死人咋辦?”
緬懷前世的悲歡離合,又想到清朝的林林總總,只覺造化弄人,身不由己。
正在這時,紫草端着方盤推門而入,方盤上卻是十來個饅頭和一小缸面粥,四周擺放着三碟鹹菜,分別是醃製的蒜頭、韭菜和蘿蔔乾,還有一個鹹鴨蛋,顯然是少當家的特殊待遇。
紫草放下了食物,不冷不淡的侍立一旁,彷彿忘記了昨日的激情一刻。
江濤心中驚異,轉瞬明白過來,心中暗罵:“萬惡的封建社會!這麼好的姑娘,前世到哪裡去找?嘿嘿,還是封建社會好啊……”
他放鬆面部肌肉,輕笑道:“紫草姑娘,吃過了沒?若沒,一起吃吧。”
殊不知,他不管怎麼笑,都改變不了令人懼怕的面孔。
紫草頓時有些驚慌失措,連連搖頭道:“這怎麼使得,奴婢不敢,不敢。”
江濤見她嚇的花容失色,心中很是無奈,轉變話題道:“紫草,我見你不似平民百姓出生,可曾讀過書?”
紫草聞言正眼瞧着江濤,彷彿第一次認識他一般,櫻桃小口再也合不攏,半響又帶着哭腔道:“奴婢本也是官宦之家,不過……”
“不過”之後再也沒了下文,只見她已是淚如雨下,泣聲不止。
江濤用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珠,憐惜道:“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不知你的家人可還在?”
見她止了淚,又道:“若有二老的音信,我必去尋來,好了,再哭就變成小花貓了。”
紫草心中卻不平靜,這真的是不仁不孝、殘暴不仁、花天酒地的少當家?一個人怎會變的如此之快!以前他不是色迷迷的,就是……
“真的不吃?”
江濤索性不再強求,拿起一個饅頭就往嘴裡送,心中暗歎道:“別人穿越不是皇帝,就是富可敵國,就算是穿越成乞丐,也能混的風生水起,真沒想到自己卻成了土匪,不過看起來小日子也不錯。”
心中又意淫道:“搶糧,搶錢,搶美人,不不,俺可是在黨的關懷下長大,不能如此低俗,要以黨的思想作爲自己的行動指南,做遠超這個時代的大土匪。”
前世雖是很少吃麪食,今日卻吃的別有風味,特別是這麼純正的鹹菜,以前更是很少嚐到,只覺比大魚大肉還要香甜,也許是飢餓的緣故,幾個饅頭吞下,頓時有些乾渴。
“不可!”紫草猛的推翻了那罐麪湯,表情複雜無比,嘴脣微動,接下來卻沒發出聲音。
江濤見她眼神閃爍不定,小臉的變得紅白相間,心中立時有一種不妙的錯覺。
“紫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江濤雖是特意壓低了嗓門,卻絕對和溫和掛不上邊。
“少寨主,奴婢該死,是小女子下的毒,不幹其他人的事!”紫草忙跪在地上,略顯遲疑的道。
江濤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當個土匪也會這麼複雜,紫草爲什麼要毒死自己?難道是自己的這副軀體強行佔有了她?
正在這時,有三人一同前來,卻是三當家程章、四當家韓飛、義弟江應龍。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玉樹臨風的江應龍直接來到江濤的身後侍立,關切的語氣不似作僞,讓江濤不安的心鎮定了些許。
江濤怕被人拆穿自己,故意黑着臉,哼了一聲,在他的想法中少當家是有威嚴的。
“大當家還有七日就要問斬,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老朽最後一次問你,到底救還是不救?”程章露出厭惡的表情,劈頭蓋臉的罵道。
只見他五短身材,消瘦,面色蠟黃,額頭皺紋不齊,一雙三角眼爆射出嚴厲的光芒,留着山羊鬍子,穿着藍色文士袍,還握着一柄羽扇,此時卻有些落寞和自責,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三哥,不必如此,少當家定然另有隱情,少年哪有不貪玩的,對不對少當家?”韓飛皮笑肉不笑的道,眼神卻閃爍到紫草的身上,偶爾露出一絲寒光。
江濤心中很不爽,又震驚異常,不明不白就被罵了,而且自己的靠山便宜老爹就要被斬首了?還有人要毒殺自己,知曉此事不是這麼簡單,還發現四當家的表情有些怪異。
前世自己開店、工廠基層管理、公司小職員、跑業務,五年時間就換了N個工作,雖然沒什麼成就,卻也學了不少東西。跑業務最起碼的就是察顏觀色,當年也不知受了多少冷言冷語和白眼,韓飛的表情剛好被江濤捕捉到。
回憶了一陣,這才知曉:三當家程章,原是山下的落魄秀才,漂亮老婆被豪強搶了去,他父子上前理論,不想他父親卻被豪強的家丁誤殺,他則被自己的便宜老爹救了,並殺了豪強一家,他一怒之下就投了山寨,成了山寨唯一的文化人,出謀劃策,很得大當家器重。
而韓飛卻是三年前主動上山,長的白白淨淨,一表人才,爲人和氣,功夫又好,立了幾個大功,顧做了四當家。
最近山寨屢屢搶劫清軍糧餉,不想五日前卻中了埋伏,寨裡三百餘悍匪或被殺,或被抓,自己拼死突圍,才帶着三十人逃了出來。
“自己”回來後,終日盡情於酒色,不問山寨事務,更不提救父之事,前日還把江應龍打了一頓,弟兄們頗有微詞。
江濤瞧了瞧江應龍臉上的青色,嘆了口氣,心中暗道:“難怪程章如此呵斥自己,靠,見過混蛋的,還沒見過這麼混蛋的,連自己的親爹都不救,還是人嗎?”
“三叔、四叔,這幾日小侄正在苦思良策,明日就出發,自己的父親怎會不救?”他吸了口氣,義正言辭的道,知道此時不表態,就是親叛衆離的下場,會死的很悲慘。
程章眯着眼睛,眼神犀利的盯着江濤,不相信的道:“真的?”語氣卻輕緩了許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江濤大聲道,只聽房內嗡嗡作響,聲音鏗鏘有力,他自己倒嚇了一跳,好大的嗓門。
“這?那少當家前幾日是怎麼回事?”程章搖了搖羽扇,心中很是欣慰,文盲的少當家讓他長了見識。
江應龍開心的笑起來,插言道:“太好了,看來是俺們錯怪少當家了。”
韓飛也嘿嘿笑道:“少當家英明,山寨興旺有期,呵呵,紫草還不收拾一番,傻愣着幹甚?這成何體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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