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的這一斧頭下去,在金寨縣境內激起了千層浪,惶惶無終者有之,歡天喜地者也有之。
高山寨內人人心中煩躁,不少人浮想聯翩,卻大多有賊心沒賊膽,畢竟替許家賣命了無數年月,再說黑虎的話就可信?
許戰更是膽戰心驚,寢食不安,他開始懷疑每一個人,連自己的族人也不再信任,脾氣日漸暴躁,因一些小事,一日間殺了三位將士。
這一下許戰失盡了民心,不少人蠢蠢欲動,陰謀就在慾望中誕生。
………
三日後,全縣的地主武裝皆被解除,好在黑虎軍一不輕易殺人,也不搶奪財物和糧食,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大多小勢力都選擇了投降。
順着生,逆着死,絕不是一句空話。
金寨縣縣衙,江濤、魏東來、戴蛟等人分主次坐在其中,戴蛟就是戴縣長。
“兩位都說說,這個田地該如何分?”江濤首先拋出瞭如今的難題,如今民衆都在翹首以待,若田地分的不好,說不定好事將變成壞事。
魏東來呵呵笑了一聲,示意戴蛟先說。
戴蛟不敢怠慢,畢竟此人是黑虎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思索一陣,恭敬的輕笑道:“屬下斗膽了,如今金寨縣除了高山寨,已全部平定,不如這樣,一戶分三畝田地,多出來的田地按照略低於市價的價格出售,這樣一來,黑虎軍軍資定然充足,豈不是皆大歡喜?”
江濤聞之就要發作,如此一來,何談收攏民心?等於讓那些地主出些銀兩贖回自己的田地,窮苦人那裡有錢買田地?這廝好精明的算盤,肯定還在惦記他家的那些田地。
可是戴蛟畢竟剛剛加入黑虎軍,不能讓他太難堪,而且金寨縣的改革還真離不開他,江濤板着臉,看向了魏東來。
魏東來知曉黑虎的打算,忙接過話茬道:“不知縣長可知一畝田可收多少糧食?”
戴蛟莞爾一笑道:“這有何難?大概三百斤穀子上下!”
“九百斤可夠一家五口人食用?佃戶可有錢買田?這樣一來老百姓會不會對黑虎軍另眼相待?會不會欣然從軍,爲黑虎將軍賣命?”
魏東來一連幾個反問,說的戴蛟面色發紅,無言以對。
江濤擺了擺手,輕笑道:“容本將軍想想,嗯……”
他沉吟一陣,才淡淡的道:“有的一畝田恐怕還收不到三百斤,咱們就算是三百斤,一家五口來算,一日食稻穀四斤,最少需要五畝田地才能勉強吃飽,就這樣吧,縣內的所有人家每家分五畝田地,有一精壯加入黑虎軍,那麼此家可再領十畝地,一經易手,永不改變,並嚴令土地買賣,一經發現,以沒收治罪論處。”
戴蛟頓時面露驚恐之色,心中不是滋味,如此一來,恐怕人人爭相加入黑虎軍,他太瞭解那些泥腿子了,對田地的渴望絕對超過地主,唉,豪強的大勢去矣,也罷,自己何必爲他人擔憂,只要黑虎軍不倒,戴家還是能保住富貴的。
“妙哉,不過賦稅如何徵收?”魏東來讚許一聲,點出了其中的關鍵。
江濤差點脫口說出不徵收賦稅,終是嘆息一聲道:“就按照十五賦一吧,終有一天,唉。”
“將軍這土地成色不一,到時又該如何分發?有死於我黑虎軍之手的農戶又該如何對待?”魏東來本想說收的太少,終是忍住,又詢問道,畢竟將軍把分田地重任交給了他和戴縣長。
這些問題都很棘手,江濤考慮了好久才拍板道:“務必公平、公正、公開,具體由二位來把握,幸好這次流血不多,化解仇恨最好的方法就是時間,只要犯法,務必緝拿治罪,但是不能因爲他們和黑虎軍有私仇就特殊對待,若是有的家境實在困難,縣衙可適當救濟,到時一併呈上來!”
“還有每村可挑選一位村長,可享受黑虎軍的俸祿,負責一村的民政,以及監察之權,但不得擁有私兵,不得對嫌疑人濫用私刑,不得欺壓民衆,不得濫用私權,務必要保證鄉下的穩定,村長犯罪,罪加一等,二位必須嚴密監督麾下的行動。”
江濤說到這裡才發覺事情越來越複雜,治理一個小縣就如此麻煩,以後又該如何?
戴蛟不可置信的聽到現在,這也太過了,有些感嘆的道:“將軍真是菩薩心腸,屬下必定妥善處理。”
“很好,軍師和縣長的擔子很重,不過咱們只要過了這一關,日後就好說了,明日本將軍就回基地,至於招募的新兵就由江無傷抽調一部分精銳來訓練,務必儘快形成戰鬥力,一線天就由雪雁爲主將。”
江濤其實最近一直在擔憂史河方向的危機,這可關係到黑虎軍的存亡,他必須親自去坐鎮。
戴蛟不解的看向魏東來,魏東來心知肚明,莞爾一笑道:“將軍放心,屬下務必辦好,到時新兵營就設在這裡。”
他說的地方正是基地的對岸,江濤正要大聲叫好,門外的衛士突然稟報道:“啓稟將軍,江石將軍有急報傳來。”
“傳!”
江濤等人面面相覷,莫非江石已拿下高山寨了?
“啓稟將軍,許家有人下山,要求親見將軍,江統領無法做主,特命屬下把此人帶來。”一位軍中的校尉口齒清晰的說完,之後就崇敬的望着江濤。
“許家的人!”
戴蛟心中暗叫不好,忙插言道:“將軍,決不可放過了許家之人,我戴家和許家不共戴天,絕不能容許他們投降。”
“呵呵,見見再說,把此人帶上來!”江濤輕笑一聲,心中卻有些不痛快,此人隱有威脅自己的意思,哼,這就是妥協的壞處,不過又不得不妥協。
“這!”戴蛟大嘆一聲,不在說話,顯然在生悶氣。
“戴縣長,個人恩怨怎可與黑虎軍的大業相提並論?再說你要相信將軍的謀斷,絕不會委屈了自己人。”魏東來看不下去了,委婉的訓斥道。
這時,那人已大步走入堂中,只見他二十多歲,五短身材,顯得極爲粗壯,身穿鐵甲,面色嚴峻,打開一個木盒,不卑不亢的道:“在下許家族人許甲,奉長老之命特來拜見將軍,這就是許戰的首級。”
“好,來人啊,賞銀萬兩,良田百畝,本將軍一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江濤大聲叫好,不過許家人自相殘殺卻出乎他的意料。
“哈哈,真是便宜了你這狗賊。”戴蛟頓時放聲狂笑道,沒想到將軍的攻心計竟然湊效了。
“且慢,在下並不是爲了領賞而來。”許甲咬着牙,大聲叫道。
江濤不解的望着他問道:“那你是爲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