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掉物資?那些物資是哪兒來的?還不是從咱中國老百姓手裡掠奪來的?咱給他燒了,鬼子沒了吃的用的,他們還得從咱老百姓手裡頭搶!”
“那怎麼辦?咱不燒,還給鬼子留着?”周林有點迷惑了,既然東西要給鬼子留着,那咱還來幹什麼?就爲了欣賞鬼子倉庫造的好看不好看?
“周林呀周林,虧我還一直以爲你腦袋瓜聰明呢,怎麼這麼簡單個問題你就轉不過來彎兒呢?東西不能燒,咱可以搶嘛!搶過來咱也用不完,分給鄉親們不比什麼強?”
“搶?就咱這點兒人手?哦,等明天凌晨總攻開始之後,咱的人手就多了!”周林恍然大悟,“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進攻日軍物資倉庫,搶奪裡面的巨量物資,然後分給鎮子裡的老百姓!”
“對!我們再告訴鄉親們,這些東西是日本人的,讓他們把暫時用不着的物資儘量往臨縣親戚家轉移!到時候,咱就能讓這方圓幾十裡甚至上百里的鄉親們全都受益!鬼子給養跟不上肯定會打敗仗,到了那時候,他們逃命還來不及,哪兒還有工夫下來搶東西?”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把這場戰鬥的前後得失分析了個裡外透徹。包括在一邊旁聽的陳中一和黃天聽完之後都止不住的高興。知道將要打勝仗誰會不高興?
至此,本次行動的初步目標就算定下來了,那就是搶了倉庫的物資分給百姓。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敵人。倉庫裡外有一個小隊的鬼子在鎮守,憑藉飛虎營幾個主力連想要幹掉他們基本上也沒什麼難度。現在要考慮的就是鎮子上的保安團,這個幾百人的保安團怎麼辦?
保安團長張來福已經被抓捕,暫時關押在新河鎮的大刀會堂口。可這幾百名保安團官兵怎麼辦?派飛虎營大部隊去打?那有殺雞用了宰牛刀,大材小用的嫌疑。可要派的人少了,鎮不住場怎麼辦?還有,抓的那個張來福能不能利用一下,要用的話該怎麼用?
任來風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他決定還是回去親自問問張來福本人比較好。這邊既然有周林在盯着,任來風自然就不用再搞什麼偵查了。而周林爲了怕任營長人單勢孤,又從新一連裡面抽調了一個班進行沿途護送,這個班的班長就是蒜頭鼻子黃國金。
於是,在任來風離開倉庫區返回大刀會堂口的時候,鎮上的居民就發現有幾個國軍被十幾個鬼子給押着從街面上走過的場面。有好心的大嬸趕緊回家對着觀音畫像連聲禱告:菩薩保佑,好人平安,菩薩保佑,好人平安。連念九九八十一遍,方纔放下擔心。
任來風並不知道他和黃國金這幫人一起招搖過市,對鎮子裡的百姓產生了什麼樣的不良影響。他熟門熟路走到那個熟悉的大門跟前,門口少了兩個站崗的保安兵,不但不顯冷清,反而給人一種車馬盈門的感覺。
大門口停了好幾掛大車,一個個精壯的漢子從大門進進出出。雖然這些人並沒有持刀拿槍,但從他們走路的架勢,以及眉眼間的表情上依然能看出這些人裡有不少都是練家子。
任來風這幫人一過來,立刻引起了門口漢子們的注意。有幾個撒腳如飛的跑進門裡送信,剩下的把門口一擋,抱着臂膀用戒備的目光看着這支人數不多的日僞軍混合編隊。
很快從門裡跑出來一羣人,人叢當中有兩位,正是肖清發和李立山。看清是任來風,李立山趕緊迎上來,肖清發把報信的訓斥了幾句走過來向任營長連聲道歉。任來風哪兒會在乎這種事?客氣幾句,一羣人高高興興進了大院。
到客廳落座,李立山問起營長今天的收穫,任來風就把他遇見周林以及新一連的事情說了。在座衆人聽說新一連已經在日軍倉庫周圍租了房子,二十四小時監控,不由得全對周林辦事效率高讚不絕口。
“任營長,別的忙我也幫不上,日本倉庫周邊的民房倒有不少是我大刀會的產業。就算不是,那些房主們也都要賣我幾分薄面。這樣吧,周連長和新一連的弟兄不是在那兒租了房子嘛,租金我做主,給免了!”
肖清發這番話一出口,任來風當時就愣了,李立山也是一怔。也就停滯了一秒鐘,任來風這才幹笑兩聲:“呵呵,如此一來,我們倒是能省下一筆錢了。多謝肖老哥。”
“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些許小事算不了什麼。”肖清發狀似豪邁的揮了一下手,“只是任營長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到現在不吃不喝也不理人。解鈴還須繫鈴人,看樣子還得任營長親自去開導她了。”
於小倩不吃不喝不理人?這可是個麻煩事。任來風站起身,肖清發找了個人帶路,領着任來風進了後院內宅。
於小倩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發愣,她面前的八仙桌上擺着茶水糕點一點兒沒動。聽見腳步響,一擡頭看見任來風,於小倩就像魂魄一下子回到身上一樣,兩隻眼睛也亮了、臉上的表情也豐富了。站起來幾步迎上去,叫了一聲:“風哥。”就把任來風往屋裡讓。
任來風坐那兒開導她,於小倩是頻頻點頭;任來風勸她吃點東西,小倩拿起水就喝,抓起糕點往嘴裡就塞。任來風看看她的眼神,倆眼也是明亮有神,並沒有什麼神情呆滯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呢?
很快,一碟糕點一壺茶水就見了底了。任來風告辭要走,小倩臉上明顯帶出了不捨之色。過去拉住任來風的衣袖,柔聲哀求,要風哥別走。不走怎麼行?這麼多大事等着去辦,他哪能一直陪着這個小漁妹呀?
“小倩,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你先在這兒歇着,有什麼要求只管和這院子裡的人講,等我事情辦完就來看你。”說完之後,拉着小倩的手用力一握,轉身而去。
於小倩看着任來風的背影,眉目中滿是溫柔。一直到人影徹底消失看不見了,她的眼睛也再次變回了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