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整死人了!”
聽見這句話任來風的眉頭當時就挑起來了,是誰敢在這種時候胡說八道、造謠生事?順聲音看過去,入眼全是忙碌的人羣,也沒看見哪個人在閒聊說怪話呀?不過任來風卻有充分的自信,那就是他的耳朵絕對沒有產生幻覺,剛纔肯定有人說了那句話!
站在原地三百六十度往周圍掃視一週也沒發現有那個說怪話的人,任來風只能暫時放下這個念頭繼續參加救助。雖然他也不是醫生,可能搭把手幫個忙也是好的吧。
突然,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鑽進了耳朵,“好好的一個人,一轉臉就變成了死人。什麼救人?呸!明明就是在害人!這幫當兵的沒一個好人!”
咦?還真有這號不知死活的傢伙呀?這回任來風敏銳地捕捉到了聲音來源,順方向看過去,正有個小子情緒激動的和身邊人說着什麼。任來風敢肯定,剛纔那兩次怪話都是這傢伙說的!
大步走過去,在五步之外停住了腳步,任來風面帶冷笑的盯着那人背影。那位也是個感覺敏銳的人,任來風只站了兩秒鐘,這位的身體就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停滯,緊跟着頭也沒回把肩膀一縮,鑽進人羣就走。
“趙班長,等一下!”任來風對着背影喊了一聲,那人頓時閃得更快了。哧溜哧溜哧溜,三晃兩晃幾下的功夫竟然鑽進人羣看不見了!
任來風看背影像是他的老班長趙永勝,就存心喊一聲詐詐他。沒想到那位做賊心虛連頭都不敢回,這下就算不打自招了,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呀!這次任來風可不想再放過這麼一個一再從自己手邊溜掉的小人了。
“煙槍,趙永勝在這邊,快追!”任來風朝着趙永勝逃走的方向指了一下,提手槍隨後就追。兩個警衛員在後面緊趕慢趕,生怕把任來風給跟丟了。追奸細不是他們的活兒,但保護長官的安全卻是身爲警衛員的最高任務。
煙槍聽說趙永勝這個名字也是一個激靈,再看任來風已經攆過去了,趕緊喊上人在後頭攆。他也怕任來風孤身追敵再中了趙永勝的暗算。就這樣,以任來風打頭的一羣人提着槍排成一字縱隊,分人羣一路狂奔,跑出去幾百米卻連趙永勝的人影子也沒追上。
“趙永勝呢?”煙槍往任來風左右看看,隨口問了一句。
“沒追上!”任來風咬牙切齒眼裡冒出了兇光,“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早晚還有遇見他的那天!等再讓我看見他,哼!”哼字後面是什麼任來風沒說,不過所有聽見這一聲哼的人全明白。
順着來路返回去,卻見剛纔發現趙永勝的地方兩撥人已經吵成了一團,一邊是身穿各式服裝的老百姓,另一邊是穿着整齊制服的飛虎營官兵。
“怎麼回事?吵什麼吵?”跑了個趙永勝,任來風心情正壞着呢,回來遇見又一件麻煩事兒他能高興得起來纔怪呢。
“長官,你們的人整死了我舅舅你管不管?”百姓當中一個穿深藍色學生服,腦袋上戴頂學生帽的帥小夥當先站出來質問任來風。兩邊人中間的地下躺着個穿對襟棉襖抿襠褲的男人,這位側着腦袋躺那兒一動不動,看樣子八成就是這年輕學生所說的舅舅了。
“他胡說!營長,我們是救人根本就沒害人,是他自己……”顧大峰,那位在任來風抓逃兵時候收編的敢死隊頭子,現在的二營排長在大聲爲自己辯護。不過,這位耍狠拼命行,玩兒嘴皮子就沒那麼得心應手了。他話剛說了一半,就被這年輕學生給打斷了。
“就是你!我親眼看見你把我舅舅背過來的。一個小時之前我舅舅還一點事兒沒有,不是你害的他,他怎麼會死呢?”
“都給我閉嘴!”任來風越聽火兒越大,一聲低吼制止了兩人繼續打擂臺,“顧大峰,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報告營長,我一直在參加救人。這個人,”顧大峰一指地下躺的那位,“我從火車車廂里拉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剩一口氣了,我把人背到這邊找醫生給治,人家醫生一看就說他沒救了。剛纔也不知道是誰說我們這些當兵的整死了人,這小哥就扯住我,非說我害死了他舅舅。”
“是這麼回事嗎?”任來風的眼睛轉向了那個學生。
“過程基本上差不多。”那學生大概也發現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樣,說話也沒那麼有底氣了,“不過,他剛把我舅舅背出來的時候,人明明還沒斷氣的,結果走到這兒人就沒了……”
“好了!這都是一場誤會。”任來風聽故事聽了個大概心裡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擡手打斷了還想發言的雙方,“你舅舅爲什麼讓背出來?因爲他負了重傷,自己已經不能走路了!負了重傷的人堅持不到治好死了有什麼好奇怪的?虧你還是個讀過書的學生,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顧大峰!”
“有!”
“繼續忙你的去,少在這兒給我添亂!”
“是!”顧大峰立正敬禮,轉身跑着繼續去參加救災了。
任來風狠狠瞪了那年輕學生一眼,轉身就想走,卻被那個學生又給叫住了。“長官,你們那兒還要人不?我想參加你們的隊伍。”
“參加我們的隊伍?爲什麼?想到隊伍裡繼續找顧排長的麻煩?”
“不是!”學生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我想參軍打日本!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今年已經十七了,已經拿的動槍,可以上戰場殺敵報國了!”
“你家人同意嗎?”對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子,任來風心裡還真有點喜歡,不過,該問的話他卻是一定要問到的。否則要擔一個拐帶未成年人的罪名可不得了。
“參軍打日本是我的事,和我家人無關!再說,就算我爹孃知道也一定會同意的,我是爲國出力、參加抗戰,誰敢不同意?”說到這兒,這位突然歪腦袋看了看任來風,“我看長官年紀也不大吧?您這年紀都能當上軍官,參軍的時候那不是更小?您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