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三天,任來風在回龍溝公開招人加入游擊隊,可謂是應者雲集。然而,嘍囉兵來的不少,基層的小頭目也來了一羣,但雙槍劉和幾個管事的大頭目卻始終沒怎麼露面。
任來風心裡有數也不說破,他一邊繼續公開招聘游擊隊員,一邊暗中派出偵查員對雙槍劉的一切行動進行嚴密監視。就在雙槍劉的地盤,他對雙槍劉採取監視居住了。
在第三天的晚上,回龍溝鬍匪山寨某一個隱秘的房間內燈火通明,大寨主雙槍劉和山寨裡的主要大頭目齊聚一堂,雙槍劉把手下的得力大將們召集到一起秘密開會。
回龍溝雖然不經常開會吧,隔一兩個月還總是有那麼一次半次的,不過,以前的會議都是在聚義廳裡舉行的,只有這次是個例外。
“大當家的,您得行動呀。再不行動,咱的綹子就歸別人了!”一個門牙外呲的小子一邊說着話,一邊往爐火加塊乾柴。沒辦法,天氣太冷了,這地方的取暖設施和保溫措施都比聚義廳差得多。想不受凍,就得勤往爐膛裡添柴禾。
“難吶。”雙槍劉一臉的苦澀,“老四,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寨子裡的形勢,想大聲說話都得小心看周圍有沒有他們的人。人家勢大,咱惹不起。”
“呸,什麼勢大?我給你說大哥,勢力大不大都在人說的。你覺得他大,他就大;你說他不大,他還就不大!他們人多咋了,咱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年地形還熟呢。大哥,你就給個痛快話,是想跟他們幹,還是想去哈爾濱?”
“去哈爾濱?”雙槍劉皺起了眉頭,“去哪兒幹什麼?哈爾濱駐得都是日本人,咱去哪兒不是找死嗎?噢,你是說,讓我領着弟兄們去投靠,投靠哈爾濱?”雙槍劉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說出投靠鬼子的話,他只說了投靠哈爾濱。可在坐的誰不知道這話裡的意思呀?
窗戶外面一雙眼睛透過那扇不大玻璃窗注視着房間裡的一羣人,就像藏在草叢中的花豹在盯着羊羣一樣。
“不行不行,就算咱不加入總指揮的游擊隊,也不能去投靠日本人。那傳出去可就也太難聽了,咱兄弟以後出去還怎麼見人?”有鬍子明確地表示了反對。
他這話一說,房間裡又陷入了短時間的安靜。鬍子們抽菸的抽菸、喝水的喝水,一時之間都沒了說話的興趣。聽了好幾分鐘,還是雙槍劉打開了話頭。
“咳咳,老黃說得也有理。其實別說是你,我也不願意去投靠日本人。但有一線辦法,誰願意當那個人見人罵的漢奸?”既然這裡沒外人,雙槍劉說着說着也就放開了,連漢奸這個詞他都說出了口。在場的鬍子們臉上都有點兒不自然。
“咳,我不是說我非要帶着弟兄們去當漢奸,你們也別多想。我只是不想讓咱這麼多年的弟兄,被活生生的拆散,被人家送上戰場去當炮灰!”說得多了,雙槍劉的話也就順了。
“我也願意打鬼子,但我更願意領着咱回龍溝的弟兄們自己幹,咱們自己打鬼子,不拿他們的軍餉,他們也別想管着咱!”
“可是,大當家的,任來風帶着部隊就駐在咱回龍溝,他不走,咱怎麼可能自己幹?”這話纔是重點。一個鬍子說出來之後,房裡房外的人全盯住了雙槍劉。
“哼!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既然他非要把咱往絕路上逼,那就別怪咱辦事不仗義!”
接下來,房間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但窗戶外面那位既然存心要聽,在萬籟俱寂的夜晚把耳朵貼到窗戶上倒也能聽個大致差不離。
不多時,房間中那幫人商量已定,雙槍劉告訴衆人回去之後按計劃行事。窗外那人迅速離開窗戶,走出十幾步之外,從黑影裡閃出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怎麼樣?”
“全搞明白了,多謝兄弟!放心,你這次幫了我的忙,回去我一定報告總指揮!”
“嘿嘿,昨天我就報過名了,咱們往後就是自己人!你們偵查員這麼辛苦,大半夜的跑出來是爲誰呀?還不是爲了我們這些人能順利參加游擊隊?我幫你的忙,那叫應該!”
好嘛,原來這位雙槍劉門口的警衛也報名參加了游擊隊。今天晚上他奉命警戒,巧遇任來風手下的偵察員過來打探情報。這位一看機會來了,立刻就從警衛變成了望風的。現在人家執行完任務要走了,他除了說幾句漂亮話之外,最主要的是得把名字報給人家!
“長官,我叫司文升,外號一陣風。今後有用着我的地方您竟管開口。我就是雙槍劉的警衛,您想知道他什麼事兒隨時可以來找我。好了,他們出來了,你快走!”
“好,司文升,我記住你了!今天你熱心幫忙我回去就報告給總指揮!告辭了!保重!”兩個人小聲告辭,互道保重,隨後,偵查員迅速閃入樹影之中,再往後就看不到一點兒蹤跡了。
“司文升,司文升!”門口的方向傳來雙槍劉壓低了聲音的喊聲。
“哎,大當家的,我來了!”司文升不敢怠慢,一邊大聲答應着一邊快步跑了過去。
“小聲點兒!媽的,你這兔崽子給老子小聲點兒!”雙槍劉急得聲音都變了,“你想讓全寨子的人都聽見嗎?怎麼樣?有什麼人往這邊來過沒有?”
“沒有。今天晚上這麼冷,別說是人了,連個兔子都沒有!”司文升跺着腳,哈着冷氣。平常他和雙槍劉說話可沒這麼隨便,但他不是剛剛幫過人家偵查員的忙嗎?他現在已經算是半個游擊隊員了,對雙槍劉這種鬍子,沒必要那麼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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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槍劉倒沒在意司文升對他的態度,主要是剛纔開那個會對他的刺激太大了,現在他腦子裡還滿是會議上他自己或者別人說過的那些話。至於司文升的些許反常,他還真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