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領袖出場

七天之後,接待出來人通知任來風,頒獎大會將在當天下午晚飯之後舉行。來人告訴任來風:你從現在起就不要出門了,時間一到自然會有人來這裡接你。

那就別出門在這兒等着吧。任來風洗了澡、理了發、颳了鬍子,換上他陸軍少將的軍裝往房間裡一坐,和衆人議論着待會兒領了獎狀之後會不會有個獲獎感言?感言怎麼說?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任來風越說越糊塗。

晚上七點半,一輛黑色小汽車停在了門口,接待處的人員來接任來風去參加頒獎大會。因爲是戰時要保密,任來風帶過來的這些人一個也不許跟去,連馮文英也不行,就他老哥一個上了轎車是揚長而去。

任來風是第一回來重慶,在外面逛了幾天他也沒把這座城市轉一遍。要是步行的話他還也許還能認識路,一旦坐上小汽車他算徹底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轎車走走停停、東拐西拐。任來風看着表,走了將近五十分鐘,轎車在一個有士兵站崗的門口停了下來,到了。

進大門穿過長長的走廊進了一個像劇場一樣的大廳。大廳裡坐了將近一半的人,領他進來那位告訴任來風到前排找地方坐,開完會到外面還找那輛小轎車。說完人家走了。

任來風大搖大擺的走到第一排。他想着,今天既然是爲了頒獎的,那他坐到第一排的正中間恐怕沒人會提意見吧?第一排根本沒人,任來風大步走到中間。用眼睛朝兩邊觀察了一下,大約莫是中間的位置了,他拉椅子坐了下來。

劇院裡在坐的幾百號人“唰”,全把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任來風卻彷彿是毫無所覺一樣,往椅子上一靠,樂呵呵的等待頒獎。

等了一會兒,開始有重量級的人物登場了。來的人裡任來風大部分都不知道人家是誰,他在第一排中間,第二排第三排中間位置都沒人,任來風連個詢問的人都沒有。這一下他體會到了孤家寡人的味道。還真不是個滋味兒。

大人物開始登場,一時間將星閃爍,進來的這羣中老年男人全是高級將領,連中將都沒幾個,大部分都是上將。前排是專門給這些高級將領們留的,等他們來這兒一看,咦,這裡啥時候已經有人了?少將?這麼年輕的一個少將也能參加這種級別的回憶嗎?

任來風當然不會管這些人都在想什麼。看他們坐到身邊免不了含笑點頭示意。將領們也紛紛回禮。

這些上將裡有認識任來風的,知道他就是今天的主角。見他坐到中間也並不奇怪。說不定人家坐的是委員長親自指定的座位呢。那些沒見過他的人當然也不會啥都不知道,再說他們不知道不會打聽嘛。

一問,噢,原來這就是任來風?東北來的游擊隊長?今天這個授獎大會就是給他開的呀,那人家當然就有坐到中間的資格了。

任來風旁邊坐的那位他認識,前幾天纔去拜訪過呢。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西北軍的總頭子馮玉祥馮大將軍。

“來風,待會兒你可要上臺露臉了。記住,挺直胸膛好好說,讓他們都看看,咱西北軍裡個個都是虎將!什麼嫡系雜牌?哼!嫡系的不一定有雜牌的能打仗!”

馮大將軍都這麼說了,任來風自然是要當場表忠心!他想馮玉祥表態:您放心,我生是西北軍的人、死是西北軍的鬼。別看我現在身在東北,我的新時刻根西北軍的衆將士在一起!只要馮老總您說計劃,上刀山下火海,我皺皺眉頭不算好漢!

“來風的心意我明白。不過呢,你要記住,你效忠的是國家而不是我馮玉祥。等會兒上臺上,領完了獎說感想的時候別忘了說你出身西北軍。讓咱西北軍再露一次臉!”倆人說到這兒,會議主持宣佈頒獎大會正式開始!

先是說了一段花團錦簇的話,總之一個意思,給大家夥兒鼓勁兒。告訴來的這些將領們,現在國內國外形勢一片大好,抗戰必勝!緊接着話鋒一轉說起了東北抗戰,說起了義勇軍,說起了馬占山、黃顯生。

最後說到了任來風身上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會議主持宣佈,頒獎開始,有請蔣委員長。

那位身材幹瘦、光頭、深眼窩的國家領袖終於出現了。委員長操着標準的浙江官話邀請任來風登臺領獎,同時宣佈任來風的英雄事蹟。會場裡靜悄悄的,只有他那高亢的聲音在偌大的會堂中迴盪。

“我們國家要是多出幾個任來風這樣的人物,我們的抗戰大業也能早勝利幾年。有請東北游擊隊總指揮,任來風將軍登臺領獎!大家歡迎!”

好嘛,會場裡的幾百人同時鼓掌,只是爲了任來風一個人。任來風腦袋暈乎乎的、身子輕飄飄的,離開座位,早有劇場禮賓過來給任來風指路,從哪兒上舞臺、站到哪個位置,講得清清楚楚。

任來風順着主席臺旁邊的樓梯上到了臺上。這是他頭一回近距離觀看這位中國近代史上的大人物。他看委員長,豈不知委員長也正在看他。那個年代的人一般都講究一點兒識人之術。委員長久居高位,他的觀人之術自然更非常人可比。

看了幾分鐘,委員長樂了,“來風,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快過來,快讓我看看你,看看我們的抗戰英雄!”隨着委員長這句話,現場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任來風笑眯眯,一邊招手一邊往前走,就像個大明星一樣。走到委員長近前,啪一個敬禮,站了個筆管條直。

“好,好哇。來風在東北堅持抗戰這麼久,我很是佩服。這樣,你只管帶着兵在東北和日本關東軍作戰,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只管說。我會盡一切力量滿足你。領東西,來風的游擊隊要先領。”

先領東西,這算是給了任來風一個莫大的臉面。等委員長話音一落,又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取武功狀來!”會場上響起了委員長的奉化國語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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