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二十米的路邊有一家門戶大開,門口挑的有一面白底紅心的太陽旗。初一看像是一家日本會館,仔細一瞧,門上面掛的有牌匾,牌匾上寫了三個大字:美味居。看名字這應該是一家飯館。任來風微微一笑,向周圍衆人使了個眼色,邁步走向了美味居。
往大門口一站,裡面立刻迎出來一個帶着袖頭白帽的年輕小夥計,“您來了,快裡面請。歡迎光臨咱們美味居。咱這裡主營北滿各種菜式,河南河北、江南江北有名的菜咱這裡也都能燒。滿漢回蒙各民族小吃,咱這美味居里是應有盡有。貴客快裡面請!”
小夥計態度倒是挺好,可這話說的就有點兒大了,任來風瞅着夥計一樂,“我要一盤爆炒蚊子心,再來一份紅燒青龍筋。你這兒有嗎?”
“沒有!”小夥計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貴客您真會開玩笑,我們這小飯館哪有那種稀罕菜?常規的菜我們這兒有,像什麼小雞燉蘑菇、鍋包肉、地三鮮、清燉馬哈魚。這一類菜我們有,您說的那個,我們沒有。”
“沒有?沒有你說你這兒什麼菜都能做?”任來風今天好像是專門挑刺來了,翻着眼皮看着小夥計,一臉的不爽。
“那,那是我說錯了,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呀。快裡面坐,這是菜譜,想要吃什麼您隨便點,我讓廚房快點兒給你們做。”小夥計倒是知錯就改能屈能伸,一邊給任來風陪着不是一邊滿臉堆笑。
“以後說話注意着點兒,這是遇上我這好說話的了,你要是遇上不好說話的,今天恐怕沒那麼好過關!好了好了,我們就坐這邊的兩張桌,把菜譜拿來!”
任來風帶着喜子、牛黑、黃國金、肖快手坐了一張桌,後面跟進來的愣怔和偵查員坐了另外一張桌。
美味居飯館裡面本來一個客人也沒有,現在一下子來了兩桌客人,小夥計可忙活起來了。一個夥計忙不過來,從後面又出來個跑堂的,兩個人一起忙着上菜送餐具。
兩張桌子很快就擺滿了酒菜,任來風和戰士們開始吃喝。衆人吃了沒一會兒,從外面又進來幾個人,夥計趕緊再開張桌子招待這些新來的貴客入座。就這樣,隔一會兒進來幾個人,隔一會兒進來幾個人,時間不長,美味居飯館已經有一半的桌子都坐了客人。
跑堂的變成了四個,進進出出的忙碌着。掌櫃的也出來和客人們打招呼了。掌櫃的還納悶呢,今天來的客人怎麼這麼整齊呢?平常來吃飯的往往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今天來的這些客人卻全都是青壯年的男子,每一個身上都或多或少帶着點兒凌厲之氣!
這幫人別是鬍子進城了吧?掌櫃的心裡直打鼓,態度上面更加和氣了。任來風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一上來就拿話先鎮住夥計,免得他們在招待當中產生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新九軍的戰士肯定和鬍子不一樣,喝酒當中吆五喝六猜枚行令的每桌都有,但卻不像鬍子似的髒話連篇、舉止粗野。這些戰士都是從集團軍警衛營裡挑選出來的精銳,說話做事自然是有章有度,看起來與衆不同。
美味居掌櫃的從事餐飲行業多年,接觸過各式各樣的客人,他用眼睛大致一看,就能猜出來客的職業身份。雖然他搞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是軍人還是鬍子,但這幫人肯定都是拿槍的,其中不少人身上還帶的有人命官司!
這就是一幫活閻王呀!掌櫃的提心吊膽,悄悄的吩咐餐廳幾個跑堂的夥計小心伺候着,千萬別給咱美味居招惹禍事!
掌櫃的已經千小心萬小心了,哪知道禍事還是降臨了美味居。只不過,這次的禍事卻並不是他認爲的這些暴力分子惹出來的,把禍事引到美味居的另有其人。
任來風的酒剛喝到一半,從外面又進來幾個人。這次來的可不是新九軍的戰士,也不是第四十九集團軍的任何人,進來的是漢奸特務!
幾個身穿毛皮坎肩、頭戴皮帽,肩膀上掛着槍盒子的小子晃着膀子走進了美味居。夥計迎上來打招呼,領頭的小子一把推開伙計走進大廳。這小子看了一眼正在吃喝的食客,大概覺得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善茬,他把目標轉向了掌櫃的。
“你就是這家飯館掌櫃的?買賣不錯嘛。”
“嘿嘿,託您的福,勉強湊合幹。”掌櫃的不清楚這幫小子來幹什麼,小心翼翼的應付着。
“皇軍有令:戰爭期間城內所有物資一律實行統一管理!你們美味居飯館的所有原材料,包括糧食、乾鮮菜、所有的肉、蛋、魚,全部送到日本兵營!限兩個小時之內送過去!”領頭的特務把臉一繃,直接說出了一番讓任來風都感到驚訝的話。
掌櫃的一聽差點兒沒癱到地下。搬走所有的原材料?那和查抄美味居有什麼兩樣?飯館有什麼?除了桌椅板凳不就是菜品原材料嘛?房子是租來的,菜全拉走了他還能幹什麼?關門倒閉外帶欠一屁股債?
“長官,長官!通融一下,通融一下。這個,這個您拿着買包煙抽。”掌櫃的趕緊從懷裡翻出一卷錢遞過去。
特務伸手接過揣起來,說了一句讓掌櫃差點兒吐血的話,“好吧,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東西不用你送了,回頭我找人來拉。”
啊?給錢就換來個這?掌櫃的當然不依,扯着特務的手小聲嘀咕,那意思是能不能再塞點兒錢換他高擡貴手。
“上支下派,兄弟也沒辦法。掌櫃的,看你挺會來事我給你出個主意:你的東西今天我不來拉,明天,最遲明天下午我就帶人過來,店裡值錢的東西你最好趕緊找地方拉走!”
這還是要我關門呀!掌櫃的趕緊往外搬後臺,“我們東家和市政廳肖參議是換貼的把兄弟。肖參議您知道吧?高高手,將來我必定給您和弟兄們大大的準備一份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