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鳥兒在那棵不知名的小樹上啾啾,叫的訓練場上的衆人有些心煩,其中突擊隊隊長段鵬最是心煩。
面對周大牛的請示,段鵬苦笑了起來:“俺沒啥指示,大牛哥,咱們還是按照平時的訓練開始吧!”
大牛面無表情地應道:“是!”
第一項是長途奔襲,突擊隊在體能訓練方面的強度遠大於普通戰士,負重五公里,攜帶步槍、手榴彈、子彈帶、匕首、刺刀……一整套裝備下來,少說也有將近十公斤。
長途奔襲開始,在段鵬的苦澀笑容下,突擊隊還是由大牛領隊,只是今日的長途奔襲註定了與往日的不同,這一點就是突擊隊隊員們也都心知肚明,開跑的時候在整支隊伍的上空便凝聚起一股壓抑中隨時可能爆炸的氛圍。
按照一向的訓練,長途奔襲是有技巧和講究的,速度上儘量保持勻速,將體能合理的分配下來,一直到堅持完這負重五公里,這一點,對早就熟悉長途奔襲強度的突擊隊隊員們來說,完全不成問題。
只是今日大牛帶着隊伍剛剛起跑,所有突擊隊隊員的心底便咯噔了起來,這起跑的速度與平時完全不一樣啊,這太快了,幾乎比平日裡的速度快了一倍,這意味着什麼?這場負重五公里將異常難熬。
大家望了望前方悶頭跑,黑着臉的副隊長大牛,無奈中又把心底所有的疑惑放了下去,繼而變成苦澀,這兩人交鋒也就算了,大家也要跟着倒黴了。
段鵬自然是對此一無所知的,在他想來,跑就跑唄,負重就負重唄,反正團長只是讓自己來當這個突擊隊的隊長,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說,那自己就先跟着突擊隊的同志們訓練吧!
至於這個負重五公里的跑步速度,段鵬不以爲然,這和山林間的那一個月的特訓相比,簡直就是享受啊!
段鵬一聲不吭地緊跟在大牛的身後跑着。
隨着風景在身邊不斷轉換,五公里轉眼間跑完一半,隊伍是往城外跑得,此刻跑到獨立山山腳之下,景色忽然從河源縣城的人文轉爲自然,暮春時節,整個山體蒼翠欲滴,一望無際的綠色將羣山覆蓋,以蓬勃的生機宣告着新的一年來臨,一年之計在於春,這個好的春色自是預兆着又一年的大好風光。
可惜突擊隊隊員們此時此刻是沒有半分的心思來欣賞這種大好的春色了,以平日兩倍的速度負重狂奔了兩公里多,這種從未適應的強度之下,隊員們一個個叫苦不迭,就連體能一向拔尖兒的李海都大口地穿着粗氣,兩隻腿彷彿也不是自己得了,恨不得立馬一頭栽倒在地上,狠狠地休息上半天。
然而一擡頭,最前方的那道身影還是沒有本分停歇的意思,身後跟着的人還是埋頭跟着,簡直比得上如影相隨了。
許敬友喘着粗氣,“海……海子……我是……是快跑不動了!”
李海道:“老……老子也……也好不到哪兒去!郝方,你瞅瞅你師父……是不是……是不是瘋了?”
郝方望了一眼周大牛的背影,苦笑道:“大海哥……我我可不敢,要不……你去問問?”
李海搖頭,劇烈地喘息道:“打死……老子老子……也不去……你沒看那倆……爺正較着勁兒呢?”
“咱們……怎麼辦?”
“能怎麼辦……跟着……不過段鵬這小子……還真是有兩下子!”
……段鵬也未必就好到哪兒去,他在沉默中擡頭,一邊繼續拼命地跟着,一邊在心底感慨,這要是在山林特訓的一個月之前,自己根本不可能這樣一直跟着,眼前的這道身影太執着了,像是一道永遠也不會倒下的巨峰,他的腳步明顯已經因爲疲倦而生出滯緩,可就是一點也曾放慢,還是頭也不擡地跑着,他似乎只有一個目的,甩掉身後所有的人,甩掉身後的段鵬。
段鵬並不傻,相反,韓烽看得出來,段鵬是個很精明的小夥子,段鵬剛到突擊隊的時候就能感受到隊員們對自己的那種輕視,而這種輕視正是以周大牛爲最,在這份輕視之下,似乎還蘊含了強烈的不服。
是啊!自然會不服,段鵬太理解這種心思了,好好一個突擊隊,團長忙碌起來的時候一直都是副隊長周大牛帶着,訓練,做任務,殺敵人,可段鵬出現,一個剛踏入部隊的新人而已,居然直接就接替了韓烽的位置,甚至跨過周大牛,成了突擊隊的隊長。
這怎麼能叫人心服口服呢?
雖然這段鵬和團長上山特訓了一個月,可大牛一行哪個不是跟了韓烽快兩年的老人了,一個月的特訓就想超過所有老隊員?怎麼可能,段鵬,他懂什麼是特戰嗎?他懂特戰指揮藝術嗎?他明白怎麼指揮特種作戰中的小組作戰嗎?他懂得狙擊和僞裝,懂得手語交流嗎?
如果不懂,大家憑什麼服他,讓他當這個突擊隊的隊長?
就算是有團長的命令在,大家也只是表面上認可,心底卻是絕不會服氣的。
想清楚這些的段鵬不再將這小小的負重五公里項目輕描淡寫,他心裡明白,這是大牛在和他較勁兒呢!
他想要當好這個突擊隊的隊長,必須首先贏得大牛的認可,而想要贏的大牛的認可,沒有別的辦法,簡單粗暴,就是在各個方面將大牛徹底地比下去。
兩道身影就這樣甩開身後的隊伍十幾米,繼續奔襲,漸漸地兩支隊伍的差距越來越遠。
大牛沉着心情前進,不用扭頭去看,他也知道段鵬就在自己的身後跟着,段鵬的劇烈喘息聲甚至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
這讓大牛的心底生出幾分輕蔑,既然已經喘息的如此劇烈,爲什麼還不放棄?
大牛也在喘息,只是他儘量地喘息的輕些,在大牛的面前,他甚至不想讓自己的疲憊喘息狀被看到。
可怎麼甩也甩不掉,一直到五公里快要抵達終點,段鵬還是這麼繼續地劇烈喘息着,死死地跟在他的身後。
大牛也開始不顧形象地喘息起來,兩個人的粗氣在彼此的耳朵裡迴盪,這個時候拼的就是意志力了,然而誰也沒有輸給誰,就在大牛一步抵達終點的時候,段鵬也緊隨其後地跨過了終點線。
在長途奔襲中,這算是兩人同時抵達,不分勝負。
可大牛的心底卻不平靜起來,他知道自己已經全力以赴,可還是甩不掉段鵬,這說明什麼?段鵬很有可能還保留了一部分體能,若是他想,或許隨時都可以超過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