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菜的時候韓烽把菜單的遞給川穀六郎,示意他隨便點一些,並拍了拍自己的褲兜,表示自己的腰包還是很鼓的。
可川穀六郎只是點了一些家常菜,價格更是經濟實惠的哪一類型。
這讓韓烽在若有所思之中笑道:“川穀君,第一次請你吃飯就弄得這麼寒酸,這豈不是顯得我這個朋友不夠意思,這樣,我再給你加幾道本地特色葷菜吧!”
“不必了不必了,能把肚子吃飽就很好了,現在廠子裡的伙食可比我在學校那會兒好多了,在學校的時候很多時候肚子都是空空的。”川穀六郎笑道。
“你呀,錢這種東西該花就花嘛!”
川穀六郎似乎猶豫了下,半晌,才嘆氣,坦然道:“我家裡光景不好,母親臥病在牀,全靠父親一個人撐着家,我還有一個弟弟,能夠把我從學校裡供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錢能省則省,我想把更多的錢寄回國內,給母親治病。”
“什麼病?”
“起初的時候家裡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病,母親總是喝的很多,排尿很多,整個人越來越消瘦了,還總是說沒有力氣,有的時候連稍微一點的重物都提不起來,附近的大夫也沒檢查出什麼症狀。
後來父親咬了咬牙把母親送到了名古屋的知名大醫院裡,這才檢查出,母親得的是國際上新命名的一種叫糖尿病的病,醫生說,這種病是很難根治的,只能通過打胰島素來控制體內的高血糖,而且不能停歇,可一支胰島素價格不菲,家底漸漸也就被耗空了。”
川穀六郎說到這裡,目光中透露出的是一種作爲兒子,對母親的情況有心無力的痛楚。
“所以你到了這裡?”
韓烽問道,這是他的推測,滿洲國在曰本人眼裡,就像是一座還沒有被完全開發的荒地,的確是到處充滿了機遇,可也意味着來這裡工作要遭受更多的艱辛和磨難,
基於這一點,但凡是在家鄉附近能有更好發展的畢業生,父母絕不會眼睜睜的送他們到那荒地去受苦,更何況還要漂洋過海,遠離故土呢!
果然,
“是的,我們從國內直接被調配過來,一早就簽訂好了承諾書的,作爲補償,在我們從國內動身的時候,每個人的家裡會得到一筆錢。
這是我唯一能夠在短時間內爲家裡送去一筆錢的辦法了。
只是不知道這些錢足夠爲母親的病情撐多久。”
川穀六郎說這話的時候倒是很樂觀,臉上洋溢着笑容,“不過我相信,只要我在這裡努力工作,情況總會越來越好的。”
“嗯,一定會的。”韓烽鼓勵道,他越發的瞭解了眼前這位年輕人的家境和性格。
由於痛苦的家境,練就了川穀六郎的懂事和早熟。
他甚至沒有同齡人追逐夢想的權利,只是想着擔負起責任,爲家裡多寄上一筆錢,僅此而已。
所以來到了這個鬼地方,他甚至不知道那所謂的關東軍防疫給水部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麼一想,韓烽先前對川穀六郎那一絲厭惡,頓時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談話還在繼續着,韓烽的神色真誠,有些手忙腳亂地將自己所有的兜都翻了個遍,把自己這次帶來的日元、銀元,全部擺在了飯桌上。
“抱歉,就這麼多了,我也是瞞着父母出來的,這些你先拿去吧,我會另外想辦法的。”
見川穀六郎面色驚愕兄弟帶着猶豫,韓烽忙道:“川穀,你不要多想,你不是家裡急着用錢嗎?作爲朋友我總該分擔一點兒纔是,另外這些錢你也不要給自己心裡負擔,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什麼時候你有了再還就行,不急的,我早說過,錢這種東西是最世俗的,跟友情相比,一文不值。”
川穀六郎慢慢地笑了,帶着笑意的眼眶裡洋溢着淚花。
“近衛君……我……謝謝你,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朋友,這些錢可不少了,就是我工作拿薪水,估計也要很久才能掙到,可……我不能要。”
“你廢什麼話呀?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韓烽笑罵着,把日元和銀元胡亂地塞進川穀六郎的衣兜,“好了,咱們吃飯吧,錢的事情就當它過去了。”
川穀六郎擡頭望望韓烽,韓烽的神色一臉的漫不經心。
這讓川穀六郎慢慢低下頭去,只是心底對韓烽的感激只怕已經無以復加了。
“近衛君,多謝了,你放心,你的錢我一定會還你的。”川穀六郎認真道,開始低頭吃飯,只是他吃的很文雅,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裡遞送。
韓烽笑道:“既然來了中國,就應該入鄉隨俗,像你這樣吃飯可不像個樣子,你該向我學學。”
韓風說着將盛有米飯的碗端起來,右手拿着筷子,狼吞虎嚥地往自己的嘴巴里扒拉起來,一邊扒拉着,嘴巴里含着米飯,含糊不清道:“你快試試,這樣吃飯才叫痛快。”
川穀六郎怔了下,想了想,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等到風捲殘雲過後,川穀六郎摸着自己滿足的肚皮感慨道:“近衛君,你說的對,這樣吃飯可真是痛快,還有這樣吃飽的感覺,真滿足。
我想我應該向你學習,讓自己越來越像一箇中國人了。”
“嘿嘿,這就對了,不過,咳咳,川穀,本來是說好請你吃飯,但是今天只能我請客,你掏錢了。”韓烽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現在可是身無分文了。
川穀六郎忙道:“是呀,近衛君,你把錢都給了我,你怎麼辦?”
韓烽笑道:“放心吧,我這兒好借的,本來在製藥廠工作也花不到什麼錢,你就趕緊把錢寄回去給你母親用吧!”
川穀六郎更是感動,“嗨!”
兩人吃完飯之後,又一路結伴返回了廠裡,韓烽去了製藥廠,川穀六郎則是進了防疫給水部。
兩人第一次正式結識,韓烽倒是沒有問太多的話題,以免引得對方生疑。
至於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川穀六郎。
一來,韓烽知道川穀六郎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撒謊,他也願意去幫助一位母親。
二來,自然是因此和川穀六郎搞好了關係,以便於接下來的行動方便。
三來,慢慢了解了川穀六郎的性格的韓烽,決定做一個大膽的嘗試,就像是他先前和姜龍所說過的。
倘若這川穀六郎當真是一位可造之材,又站在人性上,反對***戰爭,反對侵略者。
韓烽在想,自己完全可以向川穀六郎宣揚馬**主義,將這位曰本人發展成自己一方的**黨員嘛!
嘿嘿,
這的確是個令人心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