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對此保持沉默,他並沒有否認什麼。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他最引以爲傲的王牌大隊,給打得不停求援,另外根據情報所說,敵人與山本大隊的兵力相當。
這樣的戰鬥力,不是虎狼之師又是什麼?
一次又一次被遠東團帶來的“意外”震撼的山本,忽然在心底有了一抹質疑,這一次自己興師動衆,佈置下這天羅地網,當真能夠全殲這支隊伍嗎?
山本忽然有些不太堅信最終的答案了。
他只得無奈地一次一次的催促各方隊伍向北向的島治大隊火速支援,並電令島治大隊,必須堅持到援軍抵達。
這樣的遠東團太可怕了,山本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在心底打定了主意,這一次就算是把島治大隊給拼光了,也一定要把這支敵軍徹底殲滅在這山頭上。
“死守陣地,絕不能讓敵軍突圍!”這是山本親自給島治下達的命令。
很可惜的是,畢竟隔着不遠的距離,沒有親臨第一戰場,山本永遠無法清楚地判斷出戰場的形勢。
這正是他和韓烽這樣的高手對弈之時,露出的最大破綻。
山本的命令傳到島治大隊的時候,島治大隊已經在遠東團全體戰士的瘋狂之下全線崩潰。
先是密集的突襲火力,直接將島治大隊打了個措手不及。
老鬼子島治也在納悶,自己率領着隊伍向着目標點摸進,原本是想着突襲敵軍的,哪料到自己反過來居然被伏擊了。
關鍵是自己明明派了排頭兵,排頭兵後面還跟着有暗哨偵察兵。
這些偵察兵都死哪兒去了?
自己的主力部隊就這麼硬生生地踏入了敵人的包圍圈,偵察兵居然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回饋。
看來是被敵人給幹掉了,可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在這悄無聲息之間?
島治想不明白,遠東團火力的驟然爆發,那猛烈程度也讓他沒有時間去思慮這些。
驟然遭受突襲,訓練有素的關東軍島治大隊,所有士兵也不用指揮者招呼,第一時間隱蔽,然後迅速準備構築反擊工事。
火炮陣地和機槍陣地第一時間拉開。
只是遠東團的火力進攻接踵而至,一時之間讓島治大隊應接不暇,各處制高點都有火力,那子彈就像是不要錢了一樣往外打。
六七十把自動火力步槍的威力不小。
老鬼子島治很快就從望遠鏡裡觀察到了敵人手中的武器。
這讓他十分吃驚,不明白這支隊伍的手中爲何有這樣先進的自動火力武器。
另外遠東團的火力之猛烈也讓他十分意外。
他哪裡知道的是,遠東團的全體戰士們使用的裝備,那可是傾盡整個新三團的資源才湊起來的。
其中還有新一團新二團和總部的武器支援。
韓烽當時做的準備便是以輕型自動火力爲主。
遠的不說,僅僅是單人就可以使用的輕機槍。
遠東團有九個連,每個連九挺,分到每個班的輕機槍都有一挺。
這是什麼概念,就是抗戰初期的日軍,一支日軍小分隊也就有一挺輕機槍,組成一個四人機槍小組罷了。
外加上從白俄流民那裡弄到的全自動步槍。
遠東團這樣的裝備組成,簡直算得上奇葩,輜重火力雖然沒有多少,但是論起自動輕型火力,完全可以壓着島治大隊打。
特別是類似一些臉對臉的伏擊戰、遭遇戰、突襲戰之類。
在這狹小的崖子口,當遠東團的戰士們完全不計家底的將子彈朝着小鬼子身上招呼時。
那股鋪天蓋地的火力網,僅僅是從氣勢上就已經讓敵人膽寒了。
外加上那些神出鬼沒的狙擊手,還有時不時呼嘯而至的手雷。
島治在驚駭中發現,自己的機槍陣地和擲彈筒陣地還沒有來得及構築,就遭受到慘重的打擊。
等到島治以士兵的生命作爲代價,拼死抵擋換取了自身反擊陣型的臨時構築之後,還沒有來得及開火,耳邊充斥着的已經是遠東團全體戰士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兩支隊伍,綠的白的徹底糾纏在一起,白刃戰就這樣驟然展開了。
島治終於回過神了,從始至終他面對的都是一羣瘋子,這支隊伍完全是用的不要命的打法。
根本不給你任何喘息的機會,上來就是一頓猛打,然後接着另一頓猛打。
關鍵這也羣人還十分的奸詐陰險。
拼刺刀的話,帝國武士向來是不懼怕任何人的,可眼前這羣人,最前面的隊伍拼刺刀也就罷了,後面還有專門兒負責打黑槍的,再加上制高點上的火力支援,關東軍最引以爲傲的刺刀突擊,也不再是無往不利了。
還有的明明是拼刺刀,倒眼見着四五個鬼子圍上來,手上的步槍一扔,抱起一挺衝鋒槍就突突起來。
真是一點武士道精神也不講。
另外島治發現,敵軍拼刺刀的陣型十分古怪。
基本上不會單對單的和己方的士兵拼殺。
一番襲擊過後,遠東團的兵力佔了明顯的上風,他們往往是三五個一組,能用槍就用槍,實在是來不及用槍了再用刺刀。
這與島治往日對中國軍人的認知大爲不同。
他能看得出來,敵方的戰士對於拼刺刀似乎一點也不陌生,甚至頗爲嫺熟,一個個像是紅着眼睛的猛獸,兇狠,又不失狡詐。
島治看不出來那到底是什麼招式,似乎毫無章法,卻又十分克制己方的士兵。
這也是爲什麼在戰鬥爆發短短十幾分鍾之後,島治便不顧軍人的尊嚴,立刻向山本緊急求援的緣由。
現在可不是要面子的時候,他感覺再這樣下去,這支明明是與自己兵力相當的敵人,恐怕就要把自己整個大隊給吃掉了。
島治的左臂有一道恐怖的傷口,先前還在滴着鮮血,好在醫務兵第一時間幫他包紮了起來。
作爲久經沙場的老將,島治的刺殺術十分了得,經驗豐富,先前白刃戰的時候,一名遠東軍士兵向他撲來。
島治手起刀落,鋒利的佐官指揮刀直接劃開了對手的胸膛。
本以爲戰鬥就這樣結束,對手卻泛紅着眼,在臨死前劈出致命的一刀,島治的躲閃雖然很快,還是被劈中了左臂。
這讓島治是又驚又怒,敵方一名最普通的士兵而已,那面臨死亡之際,毫不畏懼之下爆發的戰鬥力,令人莫名震撼。
撤!
這個念頭在戰鬥爆發的第十五分鐘,在島治的心底滋生,儘管帶着些屈辱,卻就是那麼現實。
他怕了。
他不想自己的部下全軍覆沒。
這就像是兩個狹路相逢的劍客,一個勇往直前,另一個已經心生畏懼,只是被逼着不斷招架,以至於對方的進攻使自己的生命力逐漸流失一樣。
島治很清楚,這場戰爭自己已經是一個失敗者了。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島治接到了來自於山本的單方面軍令:
死守,絕不能放敵人突圍過去。
作爲久經沙場的老將,島治很清楚主帥下達這樣的命令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