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過來。”昏暗的街道里,突然響起一個沙啞的呼喝聲音,飢腸轆轆的於大鵬幾人忙不迭的就想要往街邊那間已經坍塌的屋子裡鑽。“你們幾個瞎啊?那屋子就快要塌了,鑽進去不是白白送死咋的。”一直被於大鵬幾人疏忽的瓦礫堆便突然站起一條身影,一個滿臉焦黑的**士兵對於大鵬幾人罵罵咧咧的揮着手臂,示意幾人到自己身邊來。
於大鵬幾人對視一眼,只能壯着膽子緩步走了過去,繞過瓦礫堆,於大鵬幾人這才終於放下心來,敢情在這瓦礫堆後面,還斜靠着三個**,其中一個還是個中尉軍官。“別說話,老實趴着。”於大鵬剛想要湊過去跟對方套套近乎,卻被剛纔招呼他們過來的那黑臉士兵低聲喝止,只得耐着性子老老實實的蹲坐下來。
不大會的功夫,從於大鵬他們過來的方向便出現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於大鵬打着膽子悄悄伸頭出去打望,卻看到有一道身影正快速朝這邊奔來。“把槍放下,那是我們自己人。”於大鵬下意識的就要舉槍射擊,卻被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中尉軍官一把攥住了槍桿,並強行把於大鵬的槍口給壓了下來。
沒等那中尉軍官給出解釋,從遠處奔來的黑影便已經來到瓦礫堆前,“都別出來,等我的信號。”奔跑着的黑影根本沒有在瓦礫堆這裡停留,衝於大鵬他們低聲喊了一嗓子之後,便在衆人的目視中突然一個折向,轉身奔進了於大鵬他們原先想要躲避的那間屋子裡。於大鵬迴轉身向還抓着自己步槍的中尉軍官看去,卻見對方正眼也不眨的盯着街邊的那間屋子,眼神中滿是敬仰之色。
於大鵬見過這樣的眼神,小時候父親送自己上私塾的時候,父親同先生說話的時候,眼中便會出現這樣的神色,只是於大鵬不知道那黑影同這個中尉軍官是什麼關係。黑影快速的鑽進街邊的屋子,很快便踩着塊要坍塌的牆壁爬上屋頂,在於大鵬的目視中,屋頂上的黑影蹲坐下來,用手中的步槍對着前面的街道“啪”的打了一槍。
這一聲槍響像是喚醒了一直沉睡中的怪獸,不過眨眼的功夫,於大鵬就隱約聽到從前面街口處傳來更加密集的腳步聲。“通”一枚照明彈被打上半空,藉助照明彈冷光的映照,於大鵬終於能看清楚蹲坐在屋頂上的那人,同時也看到前面街口處烏壓壓的那片日本兵。就在於大鵬的遲疑中,蹲坐在屋頂上的那人再度開槍,在於大鵬的張目結舌中,屋頂上的那人快速的接連射出十幾發子彈。
“轟”“轟”就在照明彈快要消失之前,街口處的日軍開始用擲彈筒轟擊屋頂,於大鵬幾人隨即抱着自己的步槍儘量蜷縮自己的身體,生怕會被打偏的擲彈筒*波及。照明彈消失,這片街區又恢復到剛纔的昏暗之中,可是在夜色中飆飛的彈幕卻沒有消失,肉眼可見的彈道軌跡在夜色籠罩的街道里來回穿梭。
“轟”“轟”又是兩聲爆響之後,那個一直在向街口日軍還擊的槍焰消失不見了,於大鵬的心猛的沉了下來,他知道那個一直跟街口日軍交火的黑影怕是凶多吉少了。緊咬着牙關的於大鵬瞬間做出一個決定,他不想就這麼躲在這裡,然後憋屈的被日本兵用刺刀紮成血葫蘆,他要戰鬥,就像屋頂上的那個黑影一樣,哪怕戰死。
“你幹什麼?”就在於大鵬試圖起身衝出去的時候,側身蹲坐在他身邊的那中尉軍官卻一把拽住了他。“千萬別蠻幹,陸長官說要我們等他的信號,就老實等着。這條街早已經被我們埋了很多的*,你這麼傻乎乎的衝出去,我不在乎你的生死,只是擔心因爲你會耽誤了我們的計劃。”中尉軍官最後的那句話可謂算得上是窩心之極了,可於大鵬卻並不在乎,他只是被*兩個字給勾住了全部的心神。
“殺給給…”沒有了反擊者的蹤影,街口處的日軍終於進入街道,在一名少佐的指揮下,對這條街道實施搜索。“柱子,把電線接好,等陸長官的信號。”按住於大鵬的中尉軍官低語一身,先前的那個黑臉士兵抓起腳邊的兩根電線快速連接到*上,然後伸手虛扶着*的丁型柄杆,兩眼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左前方。
日軍搜索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在於大鵬等人焦急的等待中,約莫能有四五分鐘,這些日軍士兵才堪堪搜索到距離於大鵬他們這邊還有二三十米的地方。“轟”的一聲爆響,在那些日本兵中間突然爆出一團火焰來,而就在此刻,一直按着於大鵬的那中尉軍官也放聲大喊道,“柱子,引爆*。”
“轟”“轟”“轟隆隆”…,早就已經嚴陣以待的黑臉士兵用力按下*的丁型柄杆,街道里瞬間像是開了鍋一樣,從於大鵬他們身前30米一直到前方的街口處,連續從地底騰起的火團一處接着一處,將街道里不知所措的日軍士兵們盡數吞沒其中。“太棒了。”於大鵬和其他人一樣,滿心歡喜的叫喊着。
“上,幹掉所有鬼子兵,注意安全。”那中尉軍官已經起身站起,一手拎着支駁殼槍一手抓着柄刺刀,第一個向街道中間衝殺過去。於大鵬幾人也跟着衝了過去,距離那些日本兵還有些距離到時候,於大鵬卻突然發現對面兩個已經把步槍平端起來的日本兵卻突然向後仰面倒下,跑近了再看,於大鵬這才發現,這兩個日本兵的腦袋上都各自多了一個彈孔。
“傻站着幹什麼?快過去幫忙。”一個被打空了的彈匣砸在於大鵬的身邊,順着彈匣砸來的方向看過去,一度被於大鵬認爲是已經凶多吉少的那個黑影再次出現在街邊的屋頂上,剛纔那一嗓子應該就是那個黑影喊的。回過神來的於大鵬不敢怠慢,隨即掄開刺刀,跟在其他人身側殺入戰團。
於大鵬他們就只有不到10個人明顯在人數上不佔優勢,即便街道里的這夥日本兵遭到連續爆炸襲擊之後,也還活下來至少30幾人。可就是這樣,於大鵬他們也穩穩當當佔據着優勢,淒厲的慘叫聲不絕入耳,伴隨着彌散開來的濃重血腥味,渾身血跡的於大鵬他們很快就殺開一條血路衝到了街口的位置。
“噠噠噠噠噠噠”身後的街道里突然響起連串的槍聲,於大鵬回身看去,原本蹲坐在屋頂上的黑影不知何時已經下到街道里,此刻正手持一支衝鋒槍,用凌厲的槍彈招呼倖存下來的幾個日軍士兵。“打掃戰場,吃的和*優先,想換槍的,挑最好的拿。”那中尉軍官朝大家喊了一嗓子,自己卻朝那黑影走去。
“柱子兄弟,問你個事?那邊那個是什麼人?”於大鵬一邊俯下身子在一具日軍屍體腰間翻找着*和子彈,一邊向身側的那黑臉士兵小聲打問道。叫柱子的黑臉士兵擡頭斜了於大鵬一眼,卻並沒有馬上回答於大鵬的打問,而是加快手裡的動作,把從日軍屍體腰間翻找出來的*和子彈裝進自己的衣袋裡。
於大鵬以爲對方是不願意搭理自己,正裝備離開的時候,卻聽到柱子低聲言道,“那是我們陸長官,我們幾個都是陸長官從鬼子兵手裡救出來的,我們連副說陸長官是個有本事的,跟着他打鬼子不吃虧。”柱子的聲音並不很高,於大鵬卻聽的清楚,翻找過幾具屍體之後,於大鵬實際已經離着站在街道中央的陸長官和那中尉軍官不遠了。
於大鵬原以爲這位陸長官至少會是個中年人了,可誰承想等他湊近了仔細望去,卻見和那中尉軍官站在一起低語的陸長官明顯就是個毛頭小子,看年齡似乎比自家表弟都要小很多。於大鵬看到的陸長官正是陸遠,離開挹江門返回城裡的陸遠一直在尋找和解救城內失散的**散兵,柱子他們便是被陸遠救下來的。
多數被救的**潰兵都選擇了去下關碼頭乘船過江,只有柱子他們很少人選擇了繼續留下城裡,跟着陸遠打鬼子。在遇到於大鵬他們之前,陸遠等人已經在這一帶和日軍交戰多次,得益於陸遠佈置陷阱的本事,被他們纏住的日軍很少會有能佔到便宜的。“差不多了,叫大夥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我們去水西門。”
看過手錶確定時間之後,那中尉軍官招呼衆人準備離開,仍是陸遠走在第一個負責開路,其他人都離着十幾米跟在陸遠身後。藉助着夜色的掩護,陸遠他們一路上有驚無險的在城中穿行,直至他們再度遇上一支臨時在城區裡停下休整的日軍部隊。靠着全視角地圖,陸遠提前發現日軍的存在和位置,回身打出警戒的手勢,陸遠獨自向前移動過去,準備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