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你說這個陸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上海方面會做出這樣的回覆?不但要我們保證這個陸遠的安全,還必須無條件提供他想要的所有情報,難不成這個陸遠是延安派來的?”拿到上海方面給出的回覆之後,王慶年跟和記掌櫃馬寶成進行商議,因爲馬寶成是見過陸遠的,所以王慶年很想知道馬寶成對陸遠的看法。
“延安派來的,不會吧?我看那人的年輕可不算大,看着也就20歲左右的樣子。”王琴年的話馬上令馬寶成搖起頭來,會想起陸遠的樣子,馬寶成繼續言道。“我看那人不像是延安派來的,看他的舉止做派和說話時的神態,說他是個世家子弟倒是更爲貼切一些。”
馬寶成的話也令王慶年迷糊起來,他知道馬寶成一向看人很準,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上海地下黨組織重點背書的人會只是個普通的世家子弟。沒敢怠慢的王慶年又給上海地下黨發去電報,接到電報的許還山這一次沒有再含糊其辭,但他也沒有像王慶年透露陸遠的真實身份,就只是說陸遠是上海地下黨的朋友,一個可以無條件信任的朋友。
許還山的第二次回覆令王慶年兩人更加的糊塗了,不過兩人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爲跟陸遠再次的會面做着準備。老謀神算的王慶年卻並不知道,就在馬寶成從密道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隱秘的了。因爲就在距離和記不遠的接口處,早已經打開全視角地圖的陸遠就坐在街角的那家咖啡店裡,陸遠此刻已經知道了王慶年的存在。
一臉悠閒的喝完杯子裡的咖啡,陸遠走出咖啡店,順着來路朝王慶年的藥鋪走去,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識見識這位深藏不露的聯絡點主事之人長的是什麼模樣了。一身西裝打扮的陸遠走進藥鋪的時候,包括老闆王慶年在內的幾人,都不信這個年輕人是來買藥的,因爲租界裡像這樣打扮的年輕人多是習慣去西醫那裡看病拿藥。
“先生是瞧病還是抓藥?”藥品裡的小夥計還是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只是陸遠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先左右四顧打量着藥鋪裡的佈置。跟隔壁的和記相比,這間藥鋪的面積就更小了,陸遠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道這中藥味道倒是挺好聞的。被藥鋪小夥計再次打問的陸遠咧嘴笑了笑,隨即邁步走到了王慶年身前,“掌櫃的,我去隔壁買20年的普洱,他們說您這裡有?”
等在藥鋪裡的兩個病人聽了陸遠這話只覺着一頭霧水,可這話在王慶年聽來,卻不亞於重錘擊胸,一瞬間幾乎令王慶年不能正常呼吸。20年的普洱,這事去隔壁和記接頭時要用到的暗語,可這個年輕人怎麼會跑來自己這邊說出這個密語來。王慶年突然擡頭看着陸遠,腦海中也終於忽然想起馬寶成說過的那些話來,此刻正在自己面前的可不就是個看着像是世家子弟的年輕人嘛。
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的王慶年很快便打發走了那兩個病人,然後向小夥計言明今天不再收治病人之後,這才把陸遠讓進了藥品到後院裡。“你到底是什麼人?難道你不知道我這裡並不是用接頭的地方?”王慶年隨手拉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包煙來,只是在陸遠伸手接過王慶年遞來的香菸時,卻忽然發現剛纔被王慶年拉開的抽屜一直就那麼敞開着,而且王慶年一點也沒有想要把那抽屜關上的意思。
如果不是陸遠已經用全視角地圖確認過王慶年的隱藏身份,說不定在王慶年暗自看向抽屜裡那支手槍的時候,就已經翻臉要了對方的小命。“我叫陸遠,是上海的許還山告訴我和記的,您這裡是我自己發現的。”陸遠向對方坦言自己的名字,在王慶年再一次看向那個抽屜的時候,陸遠只好向對方張開了雙手,“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是你們的敵人,相反,我認爲咱們應該可以成爲合作關係。”
“合作?”陸遠的這個詞令王慶年的眼眸不受控制的縮了一下,隨即伸手從那抽屜裡拿出一支手槍對着陸遠,同時厲聲向陸遠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軍統還是汪僞?你最好說實話,我手裡的傢伙可不是吃素的。”王慶年的呵斥令陸遠哭笑不得,難道是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看黃曆,自己居然會被這樣一個老頭子用槍指着。
“我剛纔已經都說過了,我是上海許還山介紹來的,而且我也不是什麼軍統也更不會是汪僞的人。如果你非要我說出一個所謂的什麼身份,那你就把我當成是海外華人好了,一個回國之後專門殺日本人的中國人。”被王慶年用手槍這麼指着,陸遠也終於隱去臉上的笑意,語氣中也多了一絲不耐的味道來。
舉着手槍的王慶年愣了一下,少頃之後才緩緩放下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只是他眼眸中的警惕之色卻絲毫未見消散多少。王慶年放下舉起的手槍,陸遠臉上的冷意也散去一些,隨即出言問道,“難道不請我坐下嗎?如果能再給我一杯茶,那可就更好了,隔壁不就是和記嘛,他家是專門賣茶葉的。”陸遠的反客爲主令王慶年哭笑不得,示意陸遠落座之後,王慶年親自爲陸遠泡了茶水。
“我們已經向上海地下黨發去電報,對方也已經做出迴應,剛纔那樣只是必要的防範措施,畢竟負責日常跟你聯絡的是隔壁的和記。”兩人坐定之後,王慶年向陸遠解釋道,而已經端起茶杯的後者則馬上表式可以理解王慶年剛纔的謹慎。“可我疑惑的是,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就算你先前在暗中監視和記,恐怕也不會看到和記有人來過我這裡。”
王慶年想要弄清楚自己是怎麼被陸遠發現的,可陸遠卻偏偏不做解釋,而是立刻就轉移了話題。“我對你們地下黨並不是很瞭解,也不想對你們有更加深入的瞭解,我只是需要你們爲我提供全部,所有跟日軍有關的情報。按照我在上海時,跟許還山他們合作的規則,如果你們提供的情報有用,我會每次以武器彈藥或者你們需要的物資作爲報酬,而且你必須要保證我的身份不會被泄露出去。”
陸遠當時在上海,就是以武器彈藥和各種物資纔跟許還山拉上關係的,只是王慶年卻對他說的這些不是很感興趣。“我們這個聯絡點是秘密的,同時也是遊離在天津地下黨組織之外的,你說的武器彈藥和物資,我們並不需要。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這裡只是一處長期處於靜默狀態的秘密聯絡點,只有知曉更高一級聯絡密碼的人才能啓用我們。”
王慶年如此一說,陸遠就有些明白過來,只是他卻並沒有放棄繼續誘惑王慶年,“我說的武器彈藥可不是幾支手槍那麼簡單,如果是幾十過百支制式步槍呢?又或者是日軍迫擊炮或者輕重機槍這樣的重火力武器呢?或許藥品我也可以弄到,總之只要是你們想要的而我又能弄來的,就應有盡有。”
陸遠的吹噓令王慶年越發的疑惑起來,此刻的他更加看不透陸遠的身份,不過他眼神中的戒備之色卻已經淡了許多。“我近期之內都會待在天津,我需要日軍從碼頭運輸物資回本土的情報,也需要日軍在天津市內駐軍的情報。相信我,你們只需要準備好這些情報交給我,很快就能聽到好消息。”陸遠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後起身離開,只剩下王慶年還在院子裡。
腦子裡一直迴響着陸遠這番話的王慶年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陸遠早已經離開,而面前的桌子上就只剩下一隻空茶杯。“老王,你說這個陸遠到底能不能行?咱們這裡蒐集到的日軍日本可有不老少,難道都要交給他不成?”被叫來幫忙的馬寶成甕聲問着王慶年,在兩個人身處的密室裡,三面牆的木質格子裡擺着的,全都是他們這幾年蒐集來的日軍情報。
“既然這個陸遠是上海方面肯出面背書的人,那就應該不是我們的敵人,而且從我跟他的接觸中,我能看得出來此人不俗。如果他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把咱們這些情報交給他,到是也不算枉費了咱們的一番努力。”王慶年的回答到是肯定,只是馬寶成並沒有聽出,王慶年的心中同樣還存在着疑惑。
已經順利跟秘密聯絡點接上頭的陸遠心情很好,徑自又在租界裡溜達了一陣,這才帶着在路邊買來的一些小吃返回旅社,而霍格和舒赫曼兩人卻早已經回來。被兩人問起去做什麼的時候,陸遠只是回答出去轉了轉,但語氣中的愉悅卻是無法掩飾的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