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寨一幫大小頭目灰頭土臉的站在高全面前。大寨主金飛龍極力想要表現出一副莊重的樣子,可身後不遠處熊熊燃燒的油鍋怎麼也讓他莊重不起來。
“咳,高將軍,今天這個事兒,蔽寨做的是有欠妥當,可你這樣幹,也有失你這國軍旅長的身份吧?”金飛龍鎮定了一下情緒,還是決定先質問一下對方,這也太掃飛雲寨的面子了吧?
“哦?你就是飛雲寨的寨主?”高全饒有興趣的看着金飛龍。
“敝姓金,名飛龍。”金飛龍自我介紹的中規中矩。高全有點納悶,怎麼這些土匪山寨的寨主全都說話文縐縐的,難道現在讀書人都流行當山賊了?
“你那個油鍋不是讓我燒着玩兒的?”高全一句話,差點把金飛龍噎的背過氣去。“算了,我也不和你說廢話了。今天我來就一件事,我的部隊裡現在招人。我聽常營長說,你們飛雲寨人手挺多的,今天我親自來,就是要和金寨主說說,你看你們飛雲寨是集體加入我獨立旅呢,還是讓你們的人自願參軍一部分?”
“不行!我們不參加!我們不當朝廷的鷹犬!你燒壞了我們一鍋好油,還有我們做飯的鐵鍋,必須得賠償!今天不陪,你們誰都走不了!”金飛龍還沒說話呢,他身後的一個穿着灰色長袍,打扮的有點像個道士的傢伙搶先插話了。
怎麼還有這種人?高全冷冷的瞪了那個說話的道士一眼,這傢伙還不服不忿的回瞪高全,金飛龍還算比較上路,轉頭呵斥道:“師爺,我在和高將軍說話,你別插嘴!”道士眼神一冷,低着頭退到後面去了。
原來這貨是飛雲寨的師爺,高全看着師爺冷笑了一下。“現在日寇犯我中華,我輩身爲熱血男兒,理應以報效國家、拯救黎民爲己任,爲國爲民,百死而不悔!男子漢在此國難當頭之際,正是應該到疆場之上,與日寇浴血廝殺,建功立業,封侯拜將,也不枉到世上行走一遭!”
“說得輕巧,日本人是那麼好打的?高將軍和我們說這些,怎麼不見高將軍到疆場之上和日本人去廝殺?你到我們這雞公山上來做什麼?”旁邊又站出來一位白白淨淨的山賊頭目,看不出來,這山上“聰明人”不少嘛?
“我部在臨沂前線和鬼子廝殺一月,部隊奉命進入雞公山區休整。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和鬼子戰鬥?當初我部官兵三千餘人,現如今只剩下千餘兄弟。我也不瞞各位,我到雞公山來,就是來招兵買馬來了!願意爲國家出力的,願意將來混個好前程的,全都可以加入我獨立旅!”
“三千人打得剩一千了?那日本人也太難打了。我們就算要從軍,還不如從了日本人呢!日本人現在最起碼是比國軍厲害。前一段山裡來的那幫日本**家都看見了,人家多厲害呀!咱們要是跟着人家幹,我看比跟着高旅長幹要好得多。”
“住口!”金飛龍本來還是冷眼看着他的這名手下和高全辯論,在他想來,有人主動出頭和高全講道理,就算將來真的參加了官軍,那待遇也能好點不是?哪知道這小子說着說着就不着調了,竟然把投靠日本人的話都說出來了!
前一段時間的那夥日本人來的時候,飛雲寨也是幾家和日本人開戰的主要山頭之一,大家都和鬼子結下了生死大仇,他金飛龍要是投降了日本人,不是讓其他山寨的同行恥笑?“誰再提投靠日本人的話,別怪我金飛龍不講情面!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個敢壞了我金飛龍的名聲,老子立刻要了他的狗命!”面子大過天,讓金飛龍被別的山頭老大笑話,比要了他的命還讓他不能接受。
說了半天,身後的那一鍋油也基本上燒得差不多了,火勢漸漸小了下去,鐵鍋早成一塊鐵餅了。也幸好支着鐵鍋的是山上的大青石,要是木頭的話,這鍋火油一翻,還不得把他的整個飛雲寨都給燒了呀?木頭是早就化爲飛灰了,支鍋的大石頭也燒裂了兩塊,可見這把火的威力有多大。
好在山上不缺野物,土匪們的做飯大鍋燒壞了,他們還能燒烤野味吃。在金飛龍的盛情邀請下,高全一行人在飛雲寨裡享受了一頓別開生面的燒烤晚宴。吃着噴香的烤野豬肉,喝着金飛龍窖藏的老酒,一幫人談笑風生,剛上山時的不愉快一掃而光。高全淨揀些軍營中的趣事,以及和鬼子作戰時酣暢淋漓的經典故事講給山寨裡的人們聽,金飛龍及其手下的大小頭目們聽得津津有味,眼中多少都露出了嚮往之色。
和高全產生爭執的師爺和那個白淨頭目隨便喝了點酒,就藉口有事告辭了。高全悄悄給柳七使個眼色,柳七不聲不響的溜了出去。
飯後,衆山賊依依不捨的要高全再給他們講講打鬼子的故事,當天晚上,衆人就留宿在飛雲嶺。
高全和金虎一間房,正要睡覺的時候,門一響,柳七溜了進來。
“旅座猜得不錯,白天那倆小子果然有名堂。他們召集了一幫人,打算今天晚上對付咱們。”
柳七進門這番話,把金虎驚得立馬跳了起來,“旅座!抄傢伙幹了他們吧!”說着話就把壓在枕頭下面的盒子炮拽了出來,看那樣子現在就要衝出去大開殺戒了。
“你小子,急什麼!”高全伸手在金虎腦袋上拍了一下,“飛雲寨寨主是金飛龍。他的飛龍寨能佔據這座山頭,這傢伙應該也是有幾分能耐的。他要是連自己山寨的事情都管不住,也不配當這個寨主了!今天那倆小子要是不露頭,說不定咱們還真要活動活動了,既然白天已經把話都說開了,金飛龍要是還不知道怎麼辦,這個人咱們也不能收了!”
“那咱們也不能一點防備也不做吧?”金虎還是不放心。
“咱們就在這間屋子裡哪兒都不去,今天晚上咱倆輪流值班。柳七,你去通知咱們的人,今天晚上都警醒着點。晚上的事兒只要是沒找到咱們頭上,咱們的人就不許出去。飛雲寨自家的事兒,讓他飛雲寨自己去鬧去。”
飛雲寨聚義廳。金飛龍高踞主位,整個大廳戰滿了人,一個個攜槍配彈,彷彿隨時都要上陣廝殺一樣,也不知道這幫人這麼晚了不睡覺,是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