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外面打仗的是你們的人吧?我是這城裡的縣長,按說這種軍事行動是不應該我參與的。 只是因爲我正好要回家,從那裡路過,眼見我是縣長,日本人也沒有迴避我,所以呢,我也就多少知道一點。”
喬茂晨嚥了一口唾沫,看了高全他們三個一眼,眼裡的畏懼神色又加重了幾分,“日本人死了十二個,襲擊者死了八個,聽說還跑了好幾個,你們就是……?”
“我們就是跑出來的。”高全微笑着接下了喬茂晨的下半截話。死了八個!損失確實不小,所幸沒有全軍覆沒,估計柳七是逃出去了。和鬼子打仗,沒有犧牲是不可能的,對於這一點,高全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這次跟他出來的,都是偵察營的精英,每犧牲一個,都讓他心疼,不過,只要能給鬼子造成更大的傷害,所有犧牲,都是值得的!
和喬茂晨一番談話之後,高全讓喬縣長給畫了一張鬼子軍火庫的簡圖。中間,喬縣長讓他的那個表妹未婚妻給幾人準備了酒飯。因爲現在是非常時期,這酒就省了,三個人就在這間房中吃了一頓飯,臨走的時候,還帶了兩隻燒雞做乾糧,這一走散,還不知道剩下的那些人吃飯了沒有。
天黑之後,喬縣長把高全他們領到後門,指明瞭城隍廟的路,高全三人順着夜色消失在街道上,喬縣長出口氣,向左右看了看,趕緊關上了門。
一個小時,那是喬縣長這種人,在大街上溜達的速度。高全他們是什麼人,走路那是什麼速度?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喬縣長說的一個小時的路就走完了。這僞縣長果然沒指錯路,這條路的盡頭就是城隍廟。
或許是亂世的原因,人們對於求神拜佛的虔誠度大幅度上升,一個小小的城隍廟,外面的廟門就好像是才刷過一遍漆,被廟裡面微弱的燈光一照,看起來紅彤彤的。城隍老爺的神像前一個大香爐,裡面插滿了沒燒完的半截香。現在早就沒有了香客,大殿裡仍舊是一股子香火味。大殿的牆邊擠滿了蓬頭垢面的乞丐,在這樣的戰亂年代,廟宇無疑是這些可憐人最後的避難所。
外面忽然進來三個人,那些乞丐們擡頭看了看之後,繼續去幹自己的事兒了,現在這年月。大家哪還有心情去管別人的事兒?
高全左右看看,正在考慮柳七他們能不能找到這兒的時候,從旁邊走過來一個人,看了高全一眼。高全一眼認出來,這正是柳七手下的連長小石頭。
高全不動聲色的跟着小石頭穿過了大殿往後走,看不出來,一座城隍廟,竟然還蠻有規模的,往前走了有好幾分鐘,才走到一座房子前面。暗中有人影在晃動,有人往這邊挪了幾步,大概是看見了小石頭,才又隱身到了黑暗中。小石頭在門上敲了幾下,門一開,柳七那張焦急的臉露了出來。
“師座!”一看見高全,柳七臉上立刻顯出驚喜的神色,慌着把高全往裡面讓。
這房間倒是不小,裡面足有三十平方,兩張牀,幾把椅子,此時,不管是牀上,還是椅子上,都坐滿了人,全都是偵察營的戰士,白天在飯館外面的那幫做小買賣的,也在其中。柳七去開門,房間中的人都往門口看,柳七那聲師座一出口,就有人站了起來,等到高全一走進房間,戰士們全體起立,一雙雙閃亮的眼睛直視着高全。高全看着自己的戰士,心裡暖哄哄的,擺擺手。讓大家坐下。
“這房子不錯嘛,想不到城隍廟裡還有這樣好的地方。”高全看了屋子裡的環境之後,笑着對柳七說了一句。
“這城隍廟香火鼎盛,廟裡頭還養了兩個和尚。這房子本來就是和尚們的禪房,咱們來了,和尚們當然就把房間讓給我們了。”柳七笑呵呵的和高全說着這間房的來由。
讓?恐怕是強搶吧?不過對於這樣的問題,高全也並不打算追究,戰士們辛苦了,找個舒適點的地方休息一下,並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大家夥兒吃飯沒有?”
“廟裡面有飯,咱們人多,和尚們特地又多做了點,兄弟們都吃飽了。師座還沒吃吧?我去再讓和尚做。”柳七說着就要往外走,高全一把拉住了他,“我們都吃過了。這裡有兩隻雞,每人吃一口吧。”高全擺擺手,金虎從懷裡掏出那兩隻用油紙包住的燒雞,跑過去和興奮的戰士們湊到了一起,不一會兒,他又跑了過來,拿着小半隻送了過來,這是給柳七和高全的。
燒雞不多,也就夠每人吃上一口,戰士們仍然興奮不已的低聲議論着。
高全拿出喬縣長給他畫的那張軍火庫示意圖,“這是鬼子在城裡的軍火庫,咱們這次的目標就是炸了它!”
“好!”柳七兩眼閃閃發光。看見高全一回來,偵察營長心裡底氣十足,此時莫說是去炸個軍火庫了,就算高全說要把潢川城打下來,柳七也堅信能成功。
城裡發生了十二名皇軍被人當街射殺的惡性案件,潢川城立刻就戒嚴了。街道上除了鬼子漢奸,再也沒有一個尋常百姓。這些鬼子在各個要道口設置崗哨,每條大街上都有巡邏隊,而那些背街小巷,則是漢奸特務們活動的場所。每家每戶的大門都被敲開,漢奸鬼子挨家挨戶的徹查,整個城裡一片雞飛狗跳。一直查到天黑,除了把無辜的平民又抓起來一批之外,那些殺人兇手,卻是一個也沒逮到。
潢川城的暴力事件迅速傳到了信陽。信陽特務機官長花柳之助聞聽之後,立刻把手下第一的當紅大將童世坤派往潢川。
童世坤辦事果然賣力,接到花柳少佐的命令之後,帶了一百名偵緝隊員連夜趕奔潢川城,到這兒的時候,天都亮了。這小子一夜沒睡還精神得很,先到潢川日軍警備司令部拜見了警備司令鳩山勇少佐。雖然他是信陽特務機關的下屬,來了潢川,當然就要服從當地日軍長官的命令,這點,身爲資深漢奸的童世坤當然能分辨的清。
雖然對這位鳩山少佐的粗野無禮,童世坤早有耳聞,心裡也提了小心,初一見面,鳩山少佐還是讓童世坤大大的受到了一回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