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葉醒來，頭濛濛的，眼前的事物都是迷茫一片，眼中的重影，好一會兒才消散。
等世界清晰起來後，又是好一會兒，耳朵裡才慢慢接收到聲音，意識和記憶畫面這才重歸腦海……
“嘀！消滅師團級炮陣1次，按照宿主潛意識第一選擇，自動解封激活第六副炮陣：當前配置88mm高炮6門/9門，發現庫存備用88高炮，自動配裝，當前9門/9門……”
“嘀！一級紅色警戒危機，自動轉化庫存氣血能量，修復宿主內傷……”
“嘀！當前宿主素質量化——近身格鬥（9.9萬/10萬，含隱形技戰術——家傳古武內力加成）、短棍（9.9萬/10萬，含隱形技戰術——水下功夫加成）、弓箭冷兵搏殺（6.4萬/10萬）、外用之槍械戰技（1.5萬/10萬）、騎術（1.5萬/10萬）……”
……
但最先閃現腦海的，是一連串的系統信息。
“噓……”
黎葉晃了晃頭，長吐一口氣，腦中的酸脹麻木纔好受一些，想起進入鎮內的經歷，他不由得心有餘悸。
“小鬼子真特麼狠！好大一塊誘餌！！！”
爲了把他吸引來雋水鎮，鬼子居然捨得搭上一個師團級的炮陣！要說國-軍內沒有人配合，黎葉一百個不相信。他首先在腦海裡浮現的一個身影就是那個橫鼻子豎眼睛的餘某……
“咣噹！”
黎葉狠狠一腳踹開破爛不堪的95戰車鐵甲板，從缺口鑽了出去後，揮手將這輛幾近報廢的95戰車收進了系統，要不是他及時取出95戰車，擋住鬼子引爆的彈藥庫巨型炸彈衝擊波，只怕就不是被震傷內腑那麼簡單……
“黎爺！黎爺……”
此時不少衣衫襤褸的身影，從鎮外衝了進來，嘴裡呼喚他的聲音，帶給他些許動力，跑了一段距離，終於雙腿無力痠軟、倒在一間破房子的牆根旁……
這才發現，一塊巴掌大的彈片正插在他的大腿上！看起來駭人，卻不是讓他失去身體平衡的主要元兇。而是另一塊嵌進了腰間的小彈片……
快速招出牽引車，恢復些許力氣後，在後車廂拉下一捆擋在車門處的衣物後，才艱難地爬上去，順利取出藥品、紗布等後，立即收起了惹眼的牽引車，不過，那捆衣物，他是無力再收回牽引車上，只能任由它擱在雪地上……
此時，最關鍵的是，他不得不盡快取出彈片！否則，這種傷口，會一直消耗氣血能量，直到清零爲止。而那時，他就危險了。
“嗯哼！”
黎葉摸索着解開上衣，冰寒刺骨中，刺激得他頭腦愈發清明，忍着劇痛，拆解開避彈衣，一根手指長短的不規則彈片，擊穿了避彈衣內的防護鋼片，插進他身體裡有3公分左右，拔出這根長條狀的彈片，彷彿拔除一根小型的狼牙棒一般，那不規則的鋒利倒刺，使得傷口再次迸裂擴大，一股鮮血噴出來，落在牆角的雪地上，白裡透紅，非常鮮豔。
但，不只是這個，胸口處的血洞好像已經被氣血能量修復了，不過血是不留了，但裡面的隱隱劇痛，就讓他直冒冷汗。
黎葉立馬取出鋒利的匕首，將胸口處的傷口割開“+”字型破口，手指伸進裡面一陣攪和、摸索，終於摳出來一根尖利的三叉鋼刺般的碎片……
他仔細看看，避彈衣上再無缺口，才鬆口氣，手臂便再也抓不住小二十斤重的破爛避彈衣，“砰”的一下，跌落地上，濺起的雪粉落在敞開的胸膛肌膚上，點點冰涼！
這一番折騰，解除了要命的隱患時，也徹底帶走了他剩餘的所有氣力。
“黎爺！”
陳金漢好像聽見了他的悶哼聲，終於在牆角還沒被猛烈爆炸摧毀的雪跡、發現了些許蹤跡，順着混亂的雪地上他跑動的腳印，在牆根裡發現了仰躺在冰寒雪地上的黎葉。
“咳咳……，別嚷嚷，幫我上藥。”
黎葉轉動脖子，看向自己腰間，那裡的傷藥，是郭大寶媳婦孃家的祖傳極品金瘡藥，肉白骨可能達不到，但是藥效跟江湖傳言的神藥彷彿，不過他此刻再沒有一絲力氣給自己上藥了。
“啊？哦，哦，好，好……”
陳金漢這個粗漢處理這種傷口，居然十分細緻，初時手忙腳亂過後，清創、上藥、包紮，都比黎葉還要熟練，看來受過專業訓練。
“好了！呃，這個，需要處理麼……”
陳金漢看着黎葉腿上的大彈片，他一時手足無措，這種傷勢，居然沒要了黎葉的性命？！他不敢動手，怕撕裂動脈血管，引起的大出血、很快就會要了黎葉性命。
“拔掉。”
黎葉從牙縫中擠出這個詞彙，耗費了他重新聚起來的全部力氣。
“啊？我……好吧。”
陳金漢看得出黎葉的堅定，雖然知道有些不妥，但他畢竟不是專業醫護人員，沒有想得太專業深奧，處於對黎葉無比尊敬、和這些日子的根深蒂固的順從聽命，他毫不猶豫地抓住外露的彈片，雙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使勁，“噗”的一下便拔出了彈片……
“嘶！”
黎葉受到疼痛刺-激，臉上一陣青白色交替，隨即，雙眼的暖流忽的加大，很快在胸口、腰腹、大腿上的傷口流經修復，他傷口噴出的鮮血很快就止住了。
“咦？好有效的傷藥！”
陳金漢急忙按住黎葉大腿上端動脈，另一手急吼吼地王傷口處倒藥，再用紗布蓋住……
“輕……點。沒事了，這是……嘶、川蜀極品傷藥，治療外傷效果不錯，剩下的半瓶送你了。”
黎葉很快恢復了行動力氣，不過爲了避免傷口崩裂，他躺着沒動。
“啊？這，真噠！太好了。這藥我聽過，原來是這樣……”
陳金漢知道擁有這種極品傷藥，對於戰場拼殺的軍人來說，意味着什麼，他也沒跟黎葉客氣，直接收下。
“你等着，我叫兄弟們來……”
陳金漢很會辦事，他和戰士們做了一支擔架，架在兩匹戰馬背上，將黎葉橫躺在上面，他一人牽着這兩匹戰馬，穩當、舒適，還節省了戰士們的體力，避免他們手軟腳滑的、帶給黎葉二次傷害。
“嗚嗚嗚……”
雪化時節，高空寒流，加上夜色初臨，其實並不是飛機出勤的最好時機，沒有現代精密光學電子設備，光靠人眼搜尋地面目標，比如小鎮內火光映照，或許視況還行，但雪地上的耀眼反光，就是一大探察障礙。不過，小鬼子佔據了天空優勢，就是這麼任性。一次出動三架偵察機，挺着6杆7.7mm機槍，飛得很低，直直地朝小鎮火光處飛來。
“鬼子飛機！快隱蔽……”
陳金漢拽着戰馬，喝令戰馬退入巷口陰影內。
山伢子、狗娃尚可，動作很快，抓着身邊一兩人，也跟着退入黑暗角落；但其餘的士兵，都是剛轉化過來的僞軍菜鳥，看着鬼子飛機抵近，當場嚇尿了好幾個，除了一個軟倒在當場，其餘都沒頭沒腦地四下亂闖，不少還跑到寬敞的街道上，賣力狂奔，可惜人腿怎麼敵得過鬼子飛機的速度？
“噠噠噠噠……”
三架鬼子飛機，打出六道火舌，7.7mm重機槍子彈，很快就攆上了發足狂奔的菜鳥們……
“娘-的！都別亂跑……”
陳金漢狠狠地捶了下巷子牆面，山伢子和狗娃兩人才提拔爲班長、並不是很熟悉帶兵，他這個排長跟新兵們有些脫節了。總的說來，還是訓練得少了。
不過，這些是國-軍各部的通病，常見情況，也是爲何跟鬼子打出十幾比一、甚至幾十上百比一的戰損比的原因。一幫剛扔下鐮刀鋤頭的農夫，有的連槍都拿不穩，甚至上戰場開打時嚇得一槍都不敢打，傷亡慘重可預期！
“嗚嗚嗚……”
鬼子偵察機盤旋了幾圈，大刺刺離去。佔據絕對上風主動權，走得很從容、傲嬌！只留下雷鳴般的餘音，在死寂的小鎮上空迴響！
“咳咳，呆在原地，休整半小時後，再出發。今晚必須離開這裡。”
黎葉的聲音，在空寂破敗的巷子裡，顯得很突兀。
“是！”
陳金漢的聲音有些頹廢，但是身爲職業軍人，他的心理素質恢復力很強。
“嗚嗚、嗯嗯額……”
幾個倖存的菜鳥士兵，這是才哭出聲來，不過，因爲山伢子、狗娃的死命壓制，幾個戰士纔沒能衝出去、給戰友們收屍……
“黎爺，排長、班長，兄弟們死得好慘！爲什麼，爲什麼不讓我們給他們收拾一下，好讓兄弟們走得體面些？”
幾個戰士這些天相處下來，還有些感情。
“麻蛋！讓你們幹什麼，就特麼幹什麼，哪裡那麼多廢話！”
陳金漢跳腳罵着，他臉上兩行淚水，充滿了愧疚，這些新兵的死，都是他訓練和指揮不當佔據主要責任。
“咳咳，好了，休息半小時再收拾！多等半小時，兄弟們不會怪咱們的。”
黎葉的聲音氣息強了不少。
“……是！”
戰士們這些天對他是敬若神明，儘管不理解，但是不得不聽從。
“嗚嗚嗚……”
不一會兒，鬼子飛機飛回來轉悠幾圈後離開。
戰士們，包括陳金漢在內，這才明白黎葉爲何強調半小時這個時間概念，原來他早算準了鬼子飛機回打個回馬槍。
“呼……”
這下戰士們的心態才輕鬆下來，有黎葉在，信心和士氣很快恢復小半。
戰士們，飛快地將死去戰友的身體蒐集起來，原想用餘下戰馬帶走，不過陳金漢已經得到黎葉提醒，很快他舉一反三醒悟過來，急忙制止戰士們的意圖，在鎮外找了一處位置，將犧牲的戰士們埋下後，才繼續準備返程。
“我們的時間不多，可能鬼子飛機回再次回來，也可能會派出陸軍部隊追擊咱們，大家儘快渡河。”
雋水河穿鎮而過，鎮上許多漁戶，碼頭處的船隻，還有些沒被炸燬，只是順水流到下游，找到它們花費的時間不多。
划着兩條小船，渡河後，已是深夜。
皎潔月色，在寂靜的寒夜裡，映照得雪光瓦亮。
陳金漢細心地扎穿小船、沉入河中後，在幾匹戰馬尾巴後繫上一根樹枝，邊走邊掃除了行跡，這是他跟黎葉學到的又一新招，只不過生死攸關的緊要時刻，他再沒了半絲興奮勁頭。
一行人速度不快，及至天明，除了在擔架上沒心沒肺地睡着的黎葉，其餘幾人都帶着深深的黑眼圈，可想這一夜的艱辛心路歷程！
“黎爺，前面鬼子大軍圍城，咱幾個肯定過不去了。”
山伢子和狗娃歷經這一夜，也成長許多，他倆包攬了偵察行動。
“後面的追兵還有多遠？”
黎葉關心的是後面，極有可能是鬼子的專業特戰精英小分隊，他們這七個人，他一個重傷員+三個新兵，便是陳金漢、山伢子、狗娃三人的拖累！
“放心，我們早把他們甩開了。不過，他們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通城，追上我們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山伢子和狗娃互視一眼，應該隱瞞了一些細節。
不過，他倆能夠安然回來，就足夠了。黎葉和陳金漢都沒有追究這點。
“我們去九宮山。”
黎葉當前的目力範圍，可有12000多米，他能夠看得清足夠的戰局畫面。
鬼子圍而不攻，極有可能就是在等着他的死亡消息，那麼後面的追兵纔是他們的主要對手，他們得化被動爲主動，第一步就是找地方養傷，起碼得爭取三天時間，九宮山可進幕阜山脈、可退汨羅江一線，是近處最合適的地點。
“好，這個主意妙，我同意。”
陳金漢想到其中奧妙，很是贊同，他一拍手，此方案便定下了。
就這樣兜兜轉轉，六人十三匹馬，很快接近了大山……
“轟隆隆……”
越靠近大山，雷鳴般的巨響，就越發清晰。
此時，從他們出城，已經過了一週，鬼子開始了試探性的炮火攻擊，不是強硬性攻城，其炮火密度也不算高，估計是給守軍增加壓力、還有阻截國-軍新牆河、汨羅江方向的援軍的作用。
“你們說，我們去拿下這個鬼子炮陣，鬼子們會不會預料到？”
黎葉晃悠悠站立起來，他的話給陳金漢幾人造成絕大的驚悚傷害。
“不是，黎爺，您不要命了？”
陳金漢趕緊跳出來阻止他，你說你站都站不穩，還想偷襲鬼子炮陣？！
“那你說，我爲什麼要你發回電報，將我受傷的消息通知陳清泉和曹剛烈？”
黎葉拍開他伸過來扶他的手，他自己能站穩，就是避免傷口結痂迸裂，有些顧忌罷了。
“這個……，現在鬼子估計也收到了您受傷沒死的消息，但你又不是使詐、蒙小鬼子，你是真受傷啊！怎麼弄？”
陳金漢抓抓頭，對山伢子幾人使個眼色，讓他們幫忙勸解一二。
“我聽到了88高炮和92步兵炮的聲音，這兩類炮，我非常熟悉，可解我們武器缺口的燃眉之急。”
黎葉伸手搭在山伢子、狗娃的肩膀上，將全身重量壓在二人身上，阻止了他倆的開口。
可他的話，陳金漢等人都不願意再信——如果您那，身體完好康健，什麼神話奇蹟的戰績，咱都相信您能做到，可您現在……估計是受傷發夢癡魔怔了吧！
“別不信！你們都不會想到我能做到，鬼子就更不會防備咱們了，拿下這個炮陣後，鬼子還敢這麼猖狂麼？這是破局解圍的唯一最佳方案！必須做！”
黎葉篤定的語氣，令人起敬。
“咱自己保命都來不及，得虧您心寬，還想着幫姓餘的解圍吶。”
山伢子心直口快，替黎葉打抱不平。
“瞎說，陳連長和曹副官他們都在，而且30團又不是姓餘的私人部隊，一舉兩得，何樂不爲？”
黎葉想着再添一次師團級炮陣的戰績，解鎖下一個副炮陣；而且順便給通城解圍，這纔是他心裡真正的一舉兩得。
得，養傷還要再延後。
拿下炮陣、再應對完鬼子追兵，就是他真正從這個戰局解脫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