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若飛等吉普車停下,推開車門跳下車,端着望遠鏡往前方看去,看了一陣,皺眉聽槍聲,越聽心揪的越緊,他聽傳過來的激烈槍炮聲,判斷出這場伏擊戰打得很苦。
前面傳出槍炮聲說明嚴若飛提前部署的伏擊部隊,已經進入伏擊陣地,不知現在發生的戰事如何。
在前面伏擊的部隊,是閆如平接到老大嚴若飛從敵人魔窟下達的命令,提前進入陣地埋伏,此時已與敵人展開激戰。
當時常聯發命令兩個士兵,分頭傳達老大嚴若飛的作戰部署,閆如平接到命令,緊急集合部隊,馬上出發。
豹頭山軍營,只留下電訊班和抗日先鋒大隊的小部分部隊留守。
他臨走時,對負責豹頭山寨護衛的抗日先鋒大隊的副大隊長宋志堅說道:“老宋,豹頭山可是咱們的老班底,你可一定要看好家,一旦出現問題,那整個部隊就沒有了去處,你明白嗎?”
宋志堅挺直單薄的身子立正報告:“報告閆副連長,我在豹頭山在,你就放心的執行任務吧,家裡我會看好的。”
閆如平重重的拍了一下宋副大隊長的肩膀,又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道:“老宋,一切拜託了。”
他轉身快跑着追趕上部隊,帶領部隊翻山越嶺,穿林海踏荊棘灌木,一路急行軍,提前到達老大嚴若飛指定的潛伏地點。
閆副連長不知道這次任務,面對的敵人有多少,光知道是配合老大嚴若飛伏擊敵人的車隊,究竟什麼時候打,敵人什麼時候能進入伏擊圈,對他來說,只是等待。
秋天的風颳起來很凌厲,尤其是一早一晚,從渤海刮進山裡的西北風,掃在臉上,感覺到涼嗖嗖的不舒服。
夜間一直潛伏在陣地不敢動彈的士兵,身着單薄的衣服,被西北風吹在身上,凍得渾身哆嗦。
重火力排的王濤排長,凍得牙幫‘嘚嘚嘚’不停的打顫,他實在忍受不住的爬到閆如平跟前,低聲說道:“閆副連長,天這麼涼,咱們一直趴在涼冰冰的地上隱蔽,再加上冷嗖嗖的西北風一直刮,別說長時間趴在地上的士兵受不了,就連我這體格,都挺不住了。”
閆如平頭都不回的問道:“你什麼意思?有屁就放,少特麼在我跟前唧唧歪歪的。”
王濤被閆如平訓斥了兩句,心裡罵道:“王八蛋,你特麼的以前就是個縮頭烏龜,就怕樹葉打頭,現在有老大嚴若飛給你撐腰,特麼的還橫起來了。”
他心裡在罵,可這是在戰場上,王濤還真不敢對閆如平說三道四,他委屈着自己說道:“閆副連長,現在還沒開戰,我想把部隊的情況跟你反映一下,你特麼的還硬翅兒的訓我一頓,那老子還不說了,等特麼的把士兵都凍壞了,一旦打起仗來,一個個的爬不起來,看你指揮誰打小鬼子。”
閆如平不是沒考慮到這個問題,也想安排部隊輪流到後面活動活動腿、胳膊,驅驅寒氣,可他怕突然發現敵人,整個部隊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展開最大的對敵火力打擊。
眼看又到後半夜了,寒氣越來越重,看着天上冷豔的月色,越發感覺到身上的冷。
閆如平沒想到,這一潛伏就是一天一夜,士兵趴在荊棘灌木叢裡,動都不敢動的盯視着那條土路,一旦發現敵人,隨時準備戰鬥。
人要是長時間處於緊張狀態,一旦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放鬆,那這個人會把神經繃到最後處於麻木,看着眼睛盯着一個方向,可映入眼睛的任何東西,在他的意識裡,都處於無物的飄渺。
閆如平轉回頭看着夜色下的王濤,低聲問道:“王濤,你說咱們執行這不明不白的任務,只知道在這裡伏擊敵人車隊,可要等到什麼時間,敵人有多少,咱們都不知道。”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再說咱們一直這麼不動的潛伏在這裡,天又這麼冷,後半夜的霜也大,我心裡清楚得很,兄弟們都受不了,可一旦咱們放鬆了警惕,敵人的車隊,那可是車隊呀,說開過來眨眼就到,要是咱們還沒進入伏擊圈,放跑了敵人車隊,那老大嚴若飛,還不槍斃了我呀?”
王濤覺得閆副連長說的也對,他沉默不吱聲的就要退回去,閆如平抓着他的衣服低聲罵道:“王八蛋,你放了個屁就溜走,我問你的話還沒答覆我呢,快說,到底怎麼辦吧?”
閆如平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自己拿不定注意的時候,肯聽從別人的意見,可這也是他最致命的不足,作爲一個戰地最高指揮官,要有自己實施作戰的方案,可以採納不同意見,可也不能被別人的建議所左右,要有自己的定性。
這也是王濤經常瞧不起他的原因之一。
王濤把胳膊一甩罵道:“你特麼的就是個豆腐,這麼點戰前常識都不懂,你怎麼指揮弟兄們跟敵人作戰?你動動腦子,就會有辦法了。”
他是在觸動刺激眼前的戰地最高指揮官多動腦子,要有承擔,老是做一個畏手畏腳沒有擔當照貓畫虎的指揮官,會害了他的部下,部隊戰鬥起來就不會有強大的戰鬥力。”
閆如平被王濤罵的臉上掛不住,心裡陡的激發出熱血沸騰,他動了一下,再次抓住黑影裡的王濤。
他低聲命令道:“你馬上傳達我的命令,五分鐘內,所有副排長以上的長官,匍匐到我這裡,召開緊急戰前會議,王八蛋,等死啊?還不快執行?”
王濤沒想到這混蛋有時倒也能像個爺們,他暗自笑着罵道:“混蛋,真是個牽着不走打着走的笨牛。”
閆如平摸黑對排以上長官說道:“我們現在執行的是老大嚴若飛下達的潛伏任務,可能老大不能準確及時的把敵情明確地傳達過來,這是因爲我們的老大,他冒着生命危險混入敵人魔窟,他的每一微小動作,稍有不慎,就會把命送掉。”
他囉嗦着接着說道:“兄弟們,咱們現在在這裡受點風寒,忍耐一下丟不了命,可想想咱們的老大嚴若飛,他......。”
王濤實在忍耐不住的打斷說道:“閆副連長,你的意思我們都清楚,你把我們召集過來開緊急會議,咱們還是先說有用的吧。”
閆如平有點不好意思的乾咳了兩聲,長話短說的說道:“把弟兄們召集過來,就是咱們不知在這裡要潛伏多長時間,要是一直得不到確切的打擊敵人的命令,老是這麼趴在冰涼的地上不敢動,誰也受不了。”
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豁上了一切似的說道:“現在是夜間,一旦我們伏擊的目標出現,敵人一定會開着車燈趕路,這樣咱們老遠就能發現。”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我命令,每個排每次抽出兩個班撤到陣地後面十五米休息,留下一個班堅守陣地,輪換交替歇息,馬上執行命令。”
王濤在夜色下癟嘴低聲說道:“特麼的這下倒清明瞭,沒想到這一逼,這混蛋還真幹出叫人信服的事兒。”
“王八蛋,你在這瞎嘀咕什麼?還不返回陣地傳達命令?小心我執行戰場紀律,快特麼給我滾。”
夜過的說慢也慢,要是你耐住性子不理會,等你閉上眼再睜開,東方已露出魚肚白。
部隊的士兵看到東方山頭上空,已顯出一片紅霞,隱沒西山下的夕陽,不知怎麼過了一夜,摸黑又跑到了東方。
此時昆嵛山脈的東方,慢慢升起冷豔的太陽,隨着放射出越來越刺眼的光芒,大地已被照亮,霞光普照着萬物,冷豔的太陽開始給天地送來溫暖的陽光。
剛組建不在國民黨序列的抗戰兄弟連,此時潛伏在陣地的弟兄們,仰躺在地上,享受着陽光普照的溫暖,看着秋季藍藍的天。他們不知道這場戰役下來,自己還能不能活着,搖着頭閉上眼,但願能活着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