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帽帶着全連人等商震回來,還是原來所說的那個道理,白沙河那是一條河,長着呢,王老帽自然不可能把全連人放在一堆兒。
所以當商震帶着白展、李清風、大老笨、邊小龍和王老帽他們會合之後,商震纔有些驚訝的發現,他們警衛連的人竟然全都換了便裝。
“你們在哪裡淘弄來的衣服?”商震不說自己的事兒先是好奇的問道。
他們現在一個連在又有新兵加入的情況下,又有一百三四十人了。
一百三四十人,這可不是小數目,就337旅的後勤補給也就是那麼回事,這麼多人的衣服可不是說弄就能弄來的。
“我們朝老百姓借的,還有買的,還有用槍換來的。”王老帽振振有詞。
“趕緊給我也借一件兒。”商震先是說道
現在他也只是用一塊布圍住了自己的腰間罷了,他也需要穿衣服。
可是商震接着便說:“還買的借的換的,我信你個鬼!”
他這麼一說,都在關注他的全連人便有士兵輕輕的笑了起來。
全連人都是弄來衣服的參與者,這些衣服是怎麼來的,他們心裡那還不明鏡似的?
要說王老帽回答商震也不能算錯,確實是買的借的換的。
可是換成另外一種說法就叫“威逼利誘”,王老帽也只是就差命令士兵直接去扒老百姓的衣服了!
白沙河東岸的百姓逃到西岸的也有不少,可是畢竟那是零星的。
王老帽既然想帶兵潛伏接應商震他們回來,那麼他又哪有功夫去一個兩個的搜尋衣服穿。
他卻是帶着警衛連的人直接找到了一個村子,然後就讓那些村子裡的男人往外交衣服。
那個村子裡的人家也算不少,有一百多戶呢。
可是這一百多戶人家中,固然生活上還過得去的人家能有那麼兩套夏衣,可是有的人家卻也只有那麼一套罷了。
時下的中國就是這樣的貧窮,要說一家人有時只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其餘的不管男女都在家光着屁股,雖然有些誇張,可也絕不是沒有這樣的事。
說跟老百姓講理,那哪是王老帽的做派?
威逼,拿槍嚇唬老百姓,你要不給我就如何如何,逼迫人家把衣服脫下來。
利誘,拿東西和人家換,比如說那多餘的槍。
他們可是繳獲了不少日軍便衣隊的槍。
有的槍本身就沒有多少子彈,而那些槍也不知道日軍是在哪裡劃拉來的,就現在中國軍隊都沒有那種子彈的補給了,那王老帽他們要那樣的槍何用?
可問題是老百姓裡真正有幾個能拿起槍來與日軍作戰的?至少以國民軍的作派,這個就不大現實。
槍固然可以殺敵保國,可是大多數的老百姓想的卻還是,你還不如給我把鐮刀鋤頭,我能幹莊稼活呢。
可是不管怎麼說,王老帽他們在槍的作用下,到底還是把他們連的人全都換了裝。
而就在王老帽帶着全連的人,揹着自己原來的軍裝,穿着老百姓的便裝從那個村子出來以後,那整個村子裡是一片罵聲,可是卻極少有人出屋了!
至於爲什麼,那還用說嗎?衣服都被王老帽他們給弄走了。
這種情形就像原本關係和睦的兩家鄰里都在罵王老帽他們的缺德。
這人哪,說話的時候都喜歡看對方的表情,兩家本來也只是隔了道不高的院牆。
罵着罵着就往一起湊,可是再一擡頭看向對方家裡是眼見的,得,全光着呢!
那還看了個啥,誰家沒有個女人?那真是,此不見兩相寬,鄰里說話揹着臉!
有位偉人曾經說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對於有鬍子作派的王老帽來講那就叫“槍桿子裡面出給養”“槍桿子裡面出衣裳”。
要說商震本人那是不會去搶老百姓衣服穿的,他寧可拿東西去換,可是他卻也明白全連換裝的難度有多大。
對於自己手下這些兵和老百姓的關係,商震的底線是你們可以嚇唬老百姓甚至你也可以罵幾句,但是你不能打人家,你也不能搶人家。
至於其他的,也只能事急從權了。
商震換完了衣裳,王老帽這才問道:“咱們商連長這是咋混的?
怎麼把自己的衣服都混沒了呢?你們三個帶的小鬼子的那個防毒面具呢?”
一聽王老帽問起了這個事兒商震便對白展說道:“你跟老王叔說說吧。”
於是白展就把他們三個帶上防毒面具之後與日軍戰鬥的經歷講了出來。
他們是如何被日軍的毒氣包圍的,是如何又覺得自己身上發癢了,就又鑽進了水缸,可是又由於擔心那衣服已經被感染,就不敢再穿了。
然後他們又是如何半夜襲擊了日軍的駐地,商震又是如何拿着一把在百姓家撿到的錘子進去搞偷襲。
要說商震這回倒是沒有消滅多少日軍,可是他們這種打法卻是在日軍心中造成了某種陰影,尤其是那個不爲商震他們所知的日軍士兵犬養。
在那個犬養的眼中,當時在手電筒的輝光下,腰纏黑布渾身濺滿鮮血與腦漿的商震那就是一個魔鬼!
話再說回來在戰爭時期誰不怕這個?
大半夜睡得好好的,敵人就摸進了屋,然後摸着腦袋手裡拎着一個錘子,“啪嚓”就是一下子!
這種情形下所製造出來的恐怖,絕對超過把手榴彈扔進屋裡。
這種情形所製造的恐怖,有兩個例子可以爲證。
一個是經常在敵後作戰的人,身邊是不能有人接近的,尤其在睡覺的時候,那身邊枕頭底下可都是藏了槍或者匕首的。
如果在睡的懵懵懂懂之際有人靠近過來,那麼很可能摸出匕首就給對方來一下子。
還有一個例子,就是中國的二十九軍的大刀隊。
由於二十九軍專門用大刀卸日本鬼子的腦袋,以至於後來日本鬼子都往自己的脖子裝了鐵圍脖。
這種情形就像草原上的狗爲了能和狼鬥,脖子上都被裝放上了裝滿鐵刺的脖套。
商震他們把這場戰鬥弄的是如此之恐怖,日軍自然不會放過他們。
所以在白沙河對岸也是層層設卡,商震他們三個竟然沒有機會弄到衣服,最終三個人都是腰纏破布遊過了白沙河。
當白展講到這裡的時候,全連人就都輕笑了起來,若不是他們現在處於潛伏的狀態,那絕對會笑開了鍋。
“這個有啥好笑的?”笑聲中,白展不以爲然的說,“關鍵時刻敢這麼穿,證明咱們都是純爺們兒!”
士兵們便又笑,而這個時候小道士李清風就注意到邊小龍的臉紅了一下。
“你臉紅啥,難道毛還沒長全?”李清風就逗邊小龍。
李清風這麼說,邊小龍的臉更紅了,下意識的就往大老笨的身後躲去。
你還別說,本來就長得嬌小的邊小龍往大老輩身後一躲,大老笨真的就像一座能夠遮住他的大山。
“咦?”見此情形,邊小龍就愈發的激起了李清風的童心,“你還往他身後躲,你不知道他是跟我混的嗎?”
邊曉龍卻在大老笨的身後不說話。
而這時李清風眼前被彷彿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
自己打仗時,身後也有着如同半截鐵塔似的大老笨,而大老笨的身後卻又跟着比自己還小了一丟丟的邊小龍。
這樣的情形委實有些好笑。
李清風還想再逗邊小龍說話時,這時商震卻說道:“行了,都笑也笑過了,你們誰有吃的趕緊給我們三個拿點兒,然後咱們抓緊往回撤!”
此時商震的心中是平靜的,甚至還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畢竟與日軍的大戰又告一段落,商震不認爲自己還能夠找到那隻日軍的便衣隊。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真的如此嗎?他們找不到人家,難道人家就找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