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商震既然已經決定再跟日僞軍打上一仗了,那現在就已經在看地形了。
他和莫劍塵認識那還是幾年前的事情呢,原來也只是見過幾面,現在莫劍塵蓄了鬍子臉上又刀傷,再加上被僞軍折磨了好幾天了,用東北話講那臉上造的“魂兒畫”的,商震又上哪認出他去?
注:魂兒畫的,很髒很埋汰的意思。
商震之所以要讓人往前面趕那還真的就是怕走漏了消息。
他倒不是怕走漏了他們打下駐馬坡的消息,那要是烏蒙鎮的日僞軍不知道他們打下了駐馬坡又怎麼可能會派兵來報復?
商震那是想給日僞軍設伏,正如他所說,要再幹把大的,他那是怕有行人把他們設伏的消息給泄漏出去。
戰時戰時一切以戰事爲誰,至於說耽誤了哪個老百姓給家裡抓藥,耽誤了哪個小夥子回家看媳婦,那商震根本就顧不上!
前面他派出人在前面封鎖消息,後面他就帶着自己手下的連長還有張英傑王老帽在查看地形了。
商震看地形看的很快,駐馬坡離那個烏蒙鎮才十多裡地,他們是昨天子夜開打的,那在一兩個小時以內說不定就有僞軍逃了出去。
就算日僞軍不想夜戰,可是大早晨殺上來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十多裡地那纔多遠?
所以他必須在日僞軍趕到之前把所有戰鬥部署做好。
當然了,如果他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把戰鬥部署做好了,那反而會給日僞軍一個“驚喜”,他都是在倉促之間做出的決定,那日僞軍就更不可能想到到了此時他還敢設伏。
只是,戰爭那也是有內在的規律的,該走的步驟必須得走,你可以快但是不可以省略。
爲了趕速度,商震和自己的手下那也是坐着馬車看地形的。
在商震的催促下,那馬車被趕的很快。
馬車跑的快那就顛的厲害,馬就是那種動物,就是那路再平那馬車也是顛的,更何況就時下的路哪有平的?
以至於現在都下了馬車了,年歲大了的王老帽還在說“把自己倚巴根兒墩折了呢”!
商震哪有功夫理會王老帽,他和自己這幫人在一起早就學會“耳聾眼瞎
了。
爲什麼這麼說?不管是王老帽這個爲老不尊的,還是錢串兒秦川那樣小的,那一個個的是格外的鬧騰,若是跟他們的節奏走,天天就不用幹正事了!
“地形也看完了,這回咱們戰鬥分工。”商震直接進入正題,王老帽也不說自己倚巴根兒疼了。
商震隨手從地上撿起個硬實的草棍來就在地上劃簡圖。
一條直線那就是公路,劃出來的圈那就是這條路周圍的山丘。
“張營長你們連埋伏在左面的這個山包後面,至少要帶十挺輕機槍。”商震看向了張英傑。
商震的安排還真就大出張英傑的意料啊。
就這回合兵一處打駐馬坡,商震在研究作方案時可沒帶着他,只是讓他們敲邊鼓了。
可是這回商震看完地形之後竟然直接就點兵了而且叫的又是他,他又怎麼可能不意外?
“如果你們機槍不夠用,就從咱們繳獲的機槍裡面拿,用完就歸你們了。怎麼樣,沒問題嗎?”商震說道。
“沒問題。”張英傑抑住自己的心思毫不猶豫的就回答。
至少目前,張英傑對商震的指揮是信得過甚至可以說是佩服的。
同樣是營長,咱不講戰鬥的過程,只講戰鬥的結果,這回兩個營合兵一處偷襲駐馬坡,消滅了上百名僞軍不說,還打死了十多名日軍。
可是他們纔有什麼損失?據張英傑所知,商震他們營陣亡的那都不到一個班!
而他張英傑這個營又損失了什麼?唯一的損失也只是有個士兵在夜半行軍的時候崴了腳脖子,僅此而此。
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耗子那就是好貓,這個道理在任何時代那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千兵易得,一將難求。
打仗打的是生死,只要能讓自己一方的官兵生存下來少死一些,那麼你就是那個“一將”。
尤其在現在的舊式軍隊裡,你主官貪財好色嗜賭甚至禍害老百姓,那都不算毛病,關鍵是你得對上面的主子忠心,而且還能打,這纔是最重要的。
而且商震在下了再打一仗的決心後,他從駐馬坡出來那可不是光帶着他們這些軍官的,卻是部隊一起帶出來的。
不光是把部隊一起帶出來了,還把繳獲的武器,尤其是那些輕機槍都用馬車拉了出來。
商震可是說了,用完了就不用還了,就時下給養困難的東北軍咱也別說一挺輕機槍有多金貴,可是至少是你現在造不出來買不來,打壞了一挺那就少了一挺。
一下子白得了機槍,而他們連埋伏的地點離公路又挺遠的,挺遠的就註定了傷亡會小一些,那張英傑又有什麼不樂意的?
“程鵬你們連埋伏在右面的這個山包後面,也就是張營長他們的對面,同樣也要架十挺輕機槍。”眼見着張英傑那裡沒問題了,商震接着分派任務。
程鵬應過後,商震就又對仇波說道:“把你們連盒子炮打的最好的全叫着,分成兩部份,我帶一部份你帶一部份,咱們也是左右埋伏,你們在這個土包後面,我帶人藏在這個水溝子裡。” 就商震這麼一比劃,別人就不提了,張英傑的臉色卻變了。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商震這是要嘎哈?
就商震現在所指的土包離公路那還不到五十米呢,而他所說的那個水溝子離公路卻也只有三十多米罷了。
地形他們可都看過了,就商震這回所指的這兩個地點離註定要來的日僞軍那也太近了!
商震這是要打伏擊嗎?這是要和鬼子和二鬼子打肉搏戰吧!
可是張英傑同樣明白,別看自己同樣是營長,可這場戰鬥,商震依舊是主角,自己至少現在是不能打斷商震說話的。
而此時的商震也不理會別人卻接着做戰鬥部署:“讓所有步槍打的準的老兵在兩側自由選擇伏擊位置,沒有掩護也行只要不被鬼子二鬼子發現。
喬雄,你的擲彈筒排在這個位置。”商震又伸手了,這回指向的位置卻是縱向的靠前了。
什麼叫縱向靠前?那就是日僞軍從公路上迎面過來時,他們卻是離日僞軍最近的。
如果日僞軍走的遠一些而商震他們戰鬥沒有發起,喬雄的擲彈排可就在日軍的側後方了。
張英傑又疑惑商震這是要做什麼時候,商震則已經給出了答案:“這回不是又繳獲了些榴彈嗎?你們不用小氣,一定要給我看死了小鬼子的擲彈兵,如果小鬼子是帶迫擊炮來的,一定不能讓他們用炮給咱們製造出太大的傷亡來。
劉乃武的連可以放在擲彈筒排遠一些的位置,你們負責給喬雄他們打掩護,一定要把他們救回來。”
“都聽明白了嗎?”說到這裡商震那雙眼就炯炯有神的看向了開會的這些人。
“聽明白了。”所有人齊聲答道。
“這回咱們的目標可不是光阻擊敵人,咱們要獅子大開口,要把增援過來敵人的馬車都搶下來,要不咱們拿什麼運糧?”到了這時商震才說出了自己最終的作戰目標。
就商震的這個作戰目標讓所有人的精神都爲之一振,可不習慣商震這種打法的張英傑和他手下的那兩個連長卻都是有了一種雖然興奮卻也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商震的胃口也太大了吧,你知道日僞軍來多些,你就敢獅子大開口的這麼佈署戰鬥?
不過,商震話卻還沒有說完,他卻是又接着說道:“咱們是殺敵還搶馬車嘛,把咱們那回收的新兵都分開了,一部分跟着我,一部份跟着仇波,多帶手榴彈,他們給自己親人報仇的時候到了。
哦,對了,我和仇波還得選好去趕馬車的人。
馬車也重要啊,要是弄不到馬車,咱們運不走糧食那可真的就只能放火了。”
商震不說了,再次看向了自己這些人。
他把自己的作戰方案說到這裡,其他們不說傻眼卻也沉默了。
過了片刻倒是仇波笑道:“夠狠,也夠刺激,不過我喜歡。”
仇波這麼說,別人自然也笑,可是有三個人沒笑,誰呢,兩個正營長,一個副營長。
看樣子,商震已經講完自己的作戰方案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張英傑卻感覺到了某種不妥。
“你喜歡個**!”王老帽卻開始罵人了,然後就把目光投向了商震大聲質問道,“你這麼打,你知道敵人的馬車在前面在後面還是在中間呢?
要是在前面你這麼打雖然冒險倒還說的通,可如果那馬車在後面呢,你又怎麼搶馬車?”
對!就在這兒!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啊!這時的張英傑卻不由得給王老帽暗喝了一聲彩!
說打鬼子僞軍那只是作戰目的之一,其實他們這回把那還不知道數量多少的馬車搶回去拉糧這纔是最重要的作戰目標呢。
可如果日僞軍的馬車在隊列的後面,那他們即使把馬車上和跟前的日僞軍消滅了,他們即使搶到了馬車卻也不可能逾越前面的日僞軍把馬車趕回來。
而這樣的話,他們豈不是得把來援的日僞軍全都殲滅了?
只是,這現實嗎?
就算他們這回真的能打贏,只怕也是一個慘勝吧?
王老帽這麼一說,所有人自然就又看向了商震。
商震正在看王老帽,王老帽由於激動又恰好正挨着商震,那唾沫星子都濺到商震的臉上了。
可商震渾然不覺,他在王老帽的逼視下先是閃躲了下目光,可是隨即他的目光一亮,就盯着王老帽道:“我怎麼就不知道有風險?可是那又能怎麼樣?我就是不想把那些本來屬於咱們中國人的糧食給小鬼子!
再說了,你以爲小鬼子的援兵會來多少人?一百?二百?那就是一個鎮的小鬼子,連二鬼子加在一起二百人一大關了。
可是咱們有多少人?四百多人!
咱們有新繳獲的輕機槍擲彈筒,有遠槍有近戰,有不怕死的精神!
那咱們爲啥不干他孃的?
你們就說,打還是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