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特一直幻想自己有一天會成名。
他在參軍前曾經在好萊塢當了三年的演員,十分蹩腳的龍套的角色讓他僅僅能維持溫飽,卻無法混到一張通往上流社會的車票。
看着大銀幕上自己那遺忘在角落的背影和側身影像,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擁有讓全世界的閃光燈都照耀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但戰爭打斷了他的這個夢想,28歲的他需要服兵役。雖然他並沒有像某些好萊塢的明星那樣加入體面的海軍或者空軍,而是加入了別人眼中最沒有前途的陸軍,但卻遏制不住他另一個夢想的誕生——成爲一名戰場上的英雄,讓那英雄的光輝壓倒全世界所有的閃光燈的照耀。
但從斐濟戰役開始,他感覺現實離他的新夢想越來越遠。
照明彈和探照燈絕對不會把戰場映照成舞臺,在人類工業文明創造的殺戮場中,帶着死亡光澤的金屬和火焰纔是主角,一名普通的揹着加蘭德步槍的士兵想跨越地獄的距離,成爲一名英雄簡直太遙遠了。
當他也學會了在戰場生死線上掙扎,快要遺忘腦海中的夢想的時候,似乎全世界的閃光燈突然閃耀在了眼前。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閃光燈,甚至比起奧斯卡頒獎前好萊塢的中國劇院前聚集的閃光燈都要多,現在都衝着他來了。
或許不是爲了他。
貝克特眯了眯被閃光燈晃花了眼睛,收回有些迷離沒有焦距的眼神,腦海中快速浮現出了那件發生了還不到24小時的事情。
……
“這是我們的地盤。你們這羣該死的黃皮猴子,滾回你們的老家去?”就在排長弗蘭基米爾在前邊和對峙的華夏巡邏部隊不斷交涉的時候,貝克特身邊的那個戈多下士突然暴怒着開火了。
“吐吐吐!”湯姆遜衝鋒槍的快速掃射,頃刻間把對面的2名華夏士兵打倒地。
而對面只剩下了10人的華夏巡邏小隊立即還擊,可憐的弗蘭基米爾少尉被索米衝鋒槍的子彈打爆了腦袋。
槍聲就像是一個信號,立即觸動了因爲對峙而神經緊張的雙方士兵身上的壓力開關。
即使聞訊而來的幾名美軍軍官想要彈壓住這場意外,但周圍走火的槍聲卻越來越多。
雙方的一次摩擦意外。演變成了一次小規模的戰鬥,繼而捲進了警戒在濱鬆附近的雙方大部隊。
當受了點輕傷的貝克特突然上級撤下來,逐漸彙集在天龍川附近的那個無名小山坡附近的一千多雙方士兵已經開始動用機槍火炮了。
沒等上級長官訓斥不開竅的貝克特,徹底教會他怎麼把引發衝突的過程改編成刪節修改版。一大堆聞訊趕來的記者媒體就把這個離着衝突的導火索最近的小夥子包圍了。
……
“是你們首先向華夏人開槍的嗎?”隨着一名女記者的發問,貝克特看到她手中的那支幾乎戳到了他鼻孔的一支鋼筆在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上扭扭曲曲的記錄着什麼。
這不由讓貝克特有些不安,回想上級那猙獰的表情,不由垂下眼瞼,按照上級的教導低聲道:“不是!是華夏人先襲擊了我們……”
“他撒謊!”人羣中有人高呼道,“這裡有華夏人提供的影像,是美國人開了第一槍!”
一陣軒然從人羣中涌起。瞬間人羣開始向後涌去,紛紛去觀看突然冒出來的華夏人記錄的影像。即使其中有很多是美國人召集來的媒體記者,一樣被攜裹着去探求真實。
“騙子!”當身邊的閃光燈都離開,只留下一個不屑的斥罵聲後,腦袋一陣空白的貝克特才喃喃的低聲道:“我不是騙子,我只是個演員。我沒有撒謊,我只是在閃光燈下表演。”
……
沒人追究華夏記錄的那些影像巧合背後的原因,扛着攝影機在戰場上記者很多。幾乎所有軍隊都有。各種影像無論是鼓舞宣傳,還是作爲日後的分析教學,都是寶貴的第一手資料。
那份沒有絲毫刪節的華夏影像拷貝。真實的再現了當時的情況,甚至都記錄有聲音。
一切真相大白,顯然這場衝突的責任在美國人一方。
正在華盛頓談判的宗立立即怒斥美方代表,大聲譴責美國人的野心。
美國人想要辯解,但卻根本無法解釋清楚,也來不及解釋。
就像是當年的列剋星敦的槍聲發出了信號一樣,不僅僅是濱鬆附近,在北邊的仙台,甚至在靠向太平洋的海域,在雙方軍事線接壤的各個地區。摩擦衝突猛然激烈了起來,而且在不斷升級。
雙方短短的三天緊急磋商下,一共爆發了近百起大小摩擦衝突事件。從輕微的雙方的爭吵,吐口水到打羣架、放冷槍,最嚴重的到了某美國驅逐艦向華夏貨船開炮。
靠着克隆間諜的配合,孟享可以輕鬆的擦起一個小火星。就像是發生在11月25日的打起第一槍的戈多事件。
雖然只是一顆摩擦起來的小火星,但卻足以點燃華夏和美國之間戰事的導火索。
當導火索點燃的時候,很多事情不需要克隆間諜出手,雙方積聚的矛盾就會自動爆發。
近百件衝突,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孟享的導火索計劃中的,其他的只能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相對華夏部隊紀律嚴明,散漫自大的美國大兵的做派更加容易出意外,這使得幾乎所有的摩擦事件的罪魁禍首都指向了美國人,讓美國人辯無可辯。
這些衝突已經無法壓制,華夏軍隊快速的反擊讓美國人損失慘重。雙方的衝突還在繼續,而且不斷擴大,但基本上都是美國人在吃虧捱揍。
這個時候再要羞惱的美國人低頭認錯,去賠禮道歉,已經不可能了。
擺在雙方面前似乎只剩下了戰爭。
……
“戰就戰吧!”無論是早有準備的華夏高層,還是早有心思的美國高層不約而同的默許了前方戰事的擴大。
在赤果果的強權法則面前,唯有靠拳頭來說話。
美國最新一輪整編後的第六集團軍的主力,不斷向天龍川沿線彙集。第八集團軍則在仙台方向躍躍欲試,準備向對面的華夏軍隊展開大規模的戰役。
一直在關注事態發展的日本人聞聽大喜,立即配合的加快了在關島和北馬裡亞納羣島地區以及菲律賓等地的撤退,放更多的美國軍隊進來。
……
“我們是不是要加強南方諸島的兵力,以免美國軍隊進來的太多?”小磯國昭實在不想給後人留下一個窩囊首相的印象,大量的美國人涌進來,無疑就意味着日本的另類淪陷和投降。
“那你希望是誰勝利好?美國人,還是支那人?”樞密議院的議長鈴木貫太郎海軍大將立即給了陸軍出身的小磯國昭一個反駁,厲聲喝道,“若是美國人在這場戰爭中勝利了,我們的國土都能保留下來。而若是支那人勝利了,我們就只有亡國滅種了!”
裕仁不吭聲,無論哪一種,他這個窩囊天皇的帽子肯定扣定了。不過,他還是傾向於美國人,美國人雖然貪婪,但至少能保留皇族的地位。至於其他,已經顧不得了。
“美國人進來就進來吧!”他心中只能這麼嘆息。
眼看着華夏和美國摩擦衝突不斷,即將爆發一場席決定亞洲和日本命運的大規模戰爭,而身爲主戰場所在地日本人,卻只能在旁邊打醬油。
在被華夏軍隊陸續在日本本土上殲滅了超過二百萬軍隊後,日本人已經拿不出多少可戰之兵了。
而且美國人對日本人依舊不敢放心,日本的軍隊主要守衛東京附近以及西北方向的長野和會津一線,在仙台和濱鬆一線的日本軍隊不多,多數是嚮導炮灰性質的。
裕仁不由想起了日俄戰爭時期,主戰場華夏東北地區上,拍攝的那些百姓的麻木表情,以及日本戰勝後對僞滿地區的各種統治手段,心中不由莫名一寒。
“幸虧,我早有了安排!”裕仁想到了那一艘彩票艦的龐大身影,最終攥緊了手指慶幸道。“無論是美國人,還是華夏人,誰勝了也不用太過擔心了!我們已經有了更加富饒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