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尼莫夫和雷茲曼他們入疆也已不差不多兩個月了,該他們露臉的場合應該也基本上都到位了,是時候把他們召回來,爲轉戰奉天提前作準備。
一念至此,李若風長身而起,朝話務機要科所在處快步走去。
話務機要科離他的司令辦沒多遠,就在樓下,是以他並沒打官腔叫副官幫他跑腿傳話,主要是跟地獄火有關的命令,他目前還不想假手他人。
機要科的警戒,可以說比他的司令辦還要森嚴,一路行來,至少有三個崗位六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向他敬禮問好。
擡手示意站在機要科門口的兩名士兵不用通報,李若風隨着左側那名士兵推門恭讓的舉動,朝兩位士兵親切地微笑點頭爲意,使得兩個小兵兵一個勁的擡首挺胸,眼中滿是激動之色。
走進這間以女兵爲主的話務室,“嘀嘀嘀”的電報聲,南腔北調都有的插線通話聲,以及“噔噔噔”的腳步快速移動聲,交織成一片,儘管聽起來感到嘈雜,但看上去則是井然有序。
隨着李若風的進入,室內除了手中有活的在繼續她們的工作,其他女兵全都起立站在各自的崗位朝他行注目禮。
“各忙各的,不用管我。”李若風揮了揮手,朝正迎向他的林秀兒走去。
“你怎麼親自過來了?”林秀兒低聲問道,顯然覺得有點意外。
“我想知道格羅尼莫夫和雷茲曼他們的現狀,順便過來看看。”李若風低聲在她耳邊答道:“看看我媳婦兒有沒有偷懶。”
“小樣。”林秀兒白了他一眼,“去我辦公室,昨晚剛把格羅尼莫夫他們近段時間發回來的電文整理好,正準備給你送過去呢。”
李若風點頭示意林秀兒帶路。
這間屬於林秀兒獨有的辦公室設在機要科的最裡面,室門是一堵看起來像堵牆的僞裝機關,站在牆前也不知林秀兒在牆壁上的什麼位置按了一下,整堵牆原地旋轉180度,把二人帶進一間面積約三十平方米兩側擺滿了綠色鐵皮文件櫃,燈光明亮的密室。
靠北牆擺了一張歐式辦公桌,桌後是一排書櫃,邊上設有一張單人行軍牀。靠牀頭是一部40瓦功率的電臺。
李若風在行軍牀邊坐了下來,手上拿着林秀兒從西側文件櫃剛取出的厚厚一疊文件。
文件顯示,馬仲英已經順利地將哈密三城都拿下,天跟金樹仁的政府軍攻防對峙,另外,星星峽也在馬仲英帶領的反政府武裝的控制中,並派了一個營的駐防。
哈密淪陷,讓金樹仁非常被動,他已經先後三次調集政府軍反撲,但效果不大,反而損兵折將,死傷官兵將三千人。
可以說,現在新疆的東大門已經被馬仲英死死的扼守住,目前正率部休整,伺機轉守爲攻,朝吐魯番進逼。
整個新疆受金樹仁控制的地盤,除了迪化,昌吉,吐魯番,石河子,其餘庫爾勒、阿克蘇、阿圖什、伊寧、喀什、和田、塔城、阿勒泰等地基本上被當地勢力割據,陷入無政府混亂狀態。
那些不受金樹仁管轄的獨立割據武裝勢力,背後或多或少都有英國人、德國人和蘇聯人的影子。
格羅尼莫夫已經跟駐迪化的那支人數在三百左右的原白俄軍隊取得聯繫,如果進攻迪化,這三百多號老毛子絕對能起裡應外合的作用。
李若風閉着眼理了理思絮,沉吟了一會兒,道:“發電給格羅尼莫夫,地獄火歸巢。”
林秀兒也沒多問,拿起耳麥便在行軍牀邊的那部電臺開始發報。 Wшw●тт kān●¢〇
“把地獄火撤回來,監視馬仲英的工作由誰來負責?”林秀兒發完電報,問道。
“拿下哈密,馬仲英已經是深入的孤軍,沒有我們的後勤補給,他根本無法在新疆立足,因此,暫時沒必要對他上太多的手段,先隨他折騰。地獄火屬於攻擊力量,讓他們防守、監視,未免大材小用。”李若風將手頭的資料遞給林秀兒讓她收好,道:“我讓地獄火入疆,主要意圖是讓他們去摸清楚現在新疆各方勢力的底細,順帶幫幫馬仲英。現在戰略意圖已經實現,再留他們呆在馬仲英身邊,是種資源浪費。”
“真不明白你沒事弄一幫洋鬼子大頭兵幹嘛,咱們手底下難道還缺人啊。”林秀兒走至文件櫃,邊將資料鎖好邊道:“你就不怕他們給你添亂,畢竟非我族內其心必異。”
李若風舒適地往行軍牀上一躺,將頭枕在摺疊得方方正正的軍被上,笑道:“在這個世界上,純粹的軍人,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格羅尼莫夫、雷茲曼他們都是純粹的軍人,所以我目前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會背叛。再說了,秀兒,我目前還真的缺人。我心目中理想的地獄火軍團,應該是一支編制達到德國陸軍師的特殊部隊,現在的地獄火,規模和實力還遠遠不夠。”
這時,電臺紅色信號燈亮起,林秀兒趕緊走過來接收。
電文很簡單,只有兩個字:“遵命。”
“你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下令讓地獄火回來,又打算起什麼妖蛾子?現在整個甘州可是百廢待興,你最好別多面樹敵徒生是非。”林秀兒語重心長地問道。
“你不會認爲我是想對青海的馬步芳動手吧?”李若風望着她若有所覺地笑道。
“以你的性格,哪會輕易容忍馬步芳這樣的強敵時時在身旁虎視眈眈。”林秀兒不知從哪個櫃中又抽出一疊資料遞給李若風,道:“從涼州到肅州,整個河西走廊都成了一個大工地,不把肅南的威脅解除,就很難有一個安定平穩的發展環境。”
李若風躺着伸手接過資料,一邊翻閱一邊道:“馬步芳現在還沒膽量跟南京國民政府翻臉,儘管他知道我們是國民政府插在西北馬家軍心臟的一根釘,不論是他,還是寧夏的馬鴻奎,蘭州的馬鴻賓,他們當前還都需仰仗國民政府的大旗和聲望,來鞏固他們在各自領地的統治地位。也許他們會在背後玩點小動作,但明目張膽地對河西行省動武他們是不敢的,因爲那樣一來,他們就給了南京政府更進一步向西北滲透的藉口,要知道,咱們的蔣大總統可是一直都對西北幾省無法安插他的嫡系心腹耿耿於懷呢,不然的話,我們是撿不到這個大便宜的。”
“可是,近段時間肅南和金昌邊境上,經常有小股馬匪侵襲擾民,情報上顯示,這些馬匪的背後都是青馬和寧馬在支持,對往來的商隊造成了很大的安全隱患。”林秀兒皺着秀眉說道。
“嗯,這種情況的確必須引起重視。”李若風從牀上坐起,“孫震他們不是說前陣子剿匪行動已經取得很大成功嗎?”
“之前的剿匪行動剿滅的是河西走廊上盤踞多年的幾股慣匪,而現在冒出來的是沒有匪巢到處遊擊的新興馬匪。”林秀兒說着,忽然笑道:“咱們倆家裡可都是鬍子出身,你想想看,從古到今,有哪朝哪代的官府,能把匪患徹底剿滅?”
李若風半眯着目光森冷的兩眼,“別的官軍做不到,但我的治下肯定可以做得到!不論是西北有馬匪,還是東北的鬍子,我想要滅他們,他們就絕無活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