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能走!”林峰憤然轉身,走出臨時駐地。
看前面不遠處零星點綴在花園口附近的村落,星羅棋佈,足足有上萬戶人家,幾十萬百姓。比自己原先估算的多得多。
林峰傻眼了,以一己之力如何救地這些百姓出來,即便救出來,如果沒有類似難民營之類可以歇腳的地方,救了也是白救。
正在林峰一籌莫展的時候,柳絮飛、馬小龍、王大憨等帶着一干神風特遣隊員及時趕到。
林峰簡單交代下情況,神風特遣隊員們準備就緒,投入到搶救附近羣衆的救援工作中來。
臨時指揮室裡,一個警衛員問商震:“要不要阻止他們行動?”
“不用,我們只管服從上級命令,時間一到立即決堤,甭管別人死活!”商震的眼神流露着一股狠色,那是多年戎馬倥傯歷練的果敢與凌冽。
幸好這些村落幾乎挨家挨戶,連成一片,林峰與特遣隊隊員們兵分數路,到處遊說,有些住戶被說動了,但也有些不願意離開。中國古村落都有安土重遷的想法,他們不願意離開那三畝黃土地。
有個老大媽腿腳不方面,林峰親自背起就走,看大憨時,背上揹着兩個小孩,懷裡抱着兩個,從一家農戶裡面跑了出來,神風特遣隊們都沒有閒着,背上揹着,手裡拎着,從各個角落裡面跑了出來。
柳絮飛負責思想教育工作,順便搬些雜物,村民們三三兩兩走出來,有些不是很情願,有些甚至埋怨不休。
商震的部隊眼巴巴看着這一切竟然無動於衷。林峰斜眼瞥見一家農戶的炕上坐着一個新娘,身披紅色絲綢,頭上蒙着蓋頭。忽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趁着混亂,偷偷摸了進去,靠近新娘,不由分說,背了就跑,新娘看不清楚,還以爲是自家新郎,也不反抗和叫喊。
林峰背起新娘,發瘋似得往花園口以東的趙家口一帶跑去。
“魏大爺家的新娘被人搶走了!”一個村民吶一聲喊,在一個老村長的帶領下,拿着鋤頭,掃把等從各個角落衝出來,一起追向林峰逃跑的方向。
大憨看到了這邊情況,張大了嘴巴:林哥想幹嘛呢?但是隨即又醒悟過來:林峰是爲了把村民們都吸引過來,纔出此下策的。
很快,數萬村民密密麻麻地追了出來,很多村落都空了,然而留給他們逃難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沒等這些災民跑完,商震一聲令下,幾十玫炮彈齊發,將花園口堤壩炸開一條缺口,黃河水決堤之下,狂衝直下,瞬間吞沒了整個村莊,很快水面上就漂浮起了好幾具屍體。
有些村民在感謝林峰和他的神風特遣隊,有些村民鬧起了情緒,因爲看到了那些來不及逃跑的死亡同伴的屍體。
幾次鬧到指揮室都被荷槍實彈的士兵們擋了回去。
爲了安撫這些災民,除了臨時從部隊裡面拿出一部分糧餉之外,羣衆也隨部隊轉移到了安全地帶,一部分轉移到浙江,一部分轉移到安徽。
這一次花園口決堤,雖然林峰等一干神風特遣隊員搶救及時,避免了數十萬百姓的生靈塗炭,但還是有些老弱病殘或者一些頑固的鄉民來不及躲避,被無情的洪水奪去了生命。林峰看着災民陸續轉移了,來到了商震的臨時指揮室。
“爲什麼要提前決堤,爲什麼置數十萬百姓的性命於不顧?”
“林峰,你沒有資格跟我這樣說話,委座來電,要求速戰速決,我有什麼辦法?”
“你……”
“這是命令!身爲軍人,你就得無條件地服從命令。”
“我不知道軍令是什麼?我只知道人命關天,老百姓的命也是命!”
商震聞言震怒了,嗖的從腰胯拔出手槍,抵在林峰的太陽穴上。
“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放下槍!”大憨與柳絮飛聞訊破門而入,商震的警衛員也都拔出了槍,兩邊對峙起來,氣氛緊張到極點,連空氣也凝固了。
兩邊都沒有動,忽然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商震收好了槍去接電話,林峰掃視了一圈,帶着大憨和柳絮飛,走了出去,快馬加鞭回去覆命了。
“哦,是我。”商震小聲應道。
“那邊情況怎麼樣”
“已經遵從委座命令將花園口決堤,日軍插翅也飛不過來了。”
“恩,你做的很好,委座特地讓我致電嘉獎你。”電話那邊接聽的是有“小諸葛”之稱的白崇禧。
“可是,此次決堤造成了附近幾萬居民的流離失所……”
“幾萬?我們預測是數十萬?”白崇禧問道。
“不瞞你說,有個叫林峰的人帶領他的部隊衝進村落解救了好些村民出來,因此不曾折損更多。”
“這樣的英雄值得表揚。”電話那頭,白崇禧讚許地說道。
“可是他不服從命令,擅自離開工作崗位……”
“呵呵,這年輕人有意思,有空你安排我和他見面。”
“是。”商震掛了電話,從裡面走出來,看到黃河水倒灌衝起的海上浮屍的慘烈景象,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花園口黃河河堤被挖開後,黃河水**,沿途數十個村莊被沖毀。古城蚌埠也被完全淹沒,淮河下游的洪澤湖水位高漲,導致洪水泄入高郵湖,經邵伯湖涌入長江。河南、安徽、江蘇三省共44個縣市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爲了阻止日軍的進攻,中國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國軍戰場的節節失利,讓國民政府最終選擇了以淹沒國土與人民爲代價阻擾日軍的進犯。洪水一來,日軍基本被分割成一個個獨立的孤島狀態。日軍也由原先作戰、追擊、行軍的狀態變成了一個防洪的狀態,同時因爲洪水下衝以後,他的後勤補給線都一下子被破壞掉了。
此時在開封南街的日軍第14師團指揮室裡,土肥原賢二焦急萬分:十萬日軍分別被困在各個孤島之上,進退兩難。飢餓、蚊蟲、疾病成了重大的問題。
作爲中國通,土肥原賢二曾經囂張一時,但是屢屢在戰場上受挫,尤其是那次銷魂的徐州會戰,自己一個師團的兵力差點被國軍五個精銳部隊圍殲了。自己帶領殘部連夜逃竄出來以後,每當回想,仍舊心有餘悸。
現在倒好,舊傷未愈,再添新傷。土肥圓賢二有些一籌莫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