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的槍一響,兩翼的日僞軍就像聞到了血腥味的蒼蠅一樣,快速的向這個方向合圍過來。也許擔心跑掉這股八路,回日本人那裡不好交差。不僅撈不到什麼好處,搞不好還會跟着倒黴。
所以這些僞軍在日軍的配合之下,不僅行動速度相當的快。而且在反擊的時候,也是相當的賣力。這邊封鎖線剛一打開,那邊的僞軍就已經出現在阻擊陣地正面。在大量輕重機槍和迫擊炮的掩護之下,對張子健的阻擊陣地發起了一輪輪的衝鋒。
同時在三營那邊,也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整個壺關至長治的公路沿線,密集的槍炮聲響成了一片。很明顯,三營那邊的鶴田沼楠在察覺到這邊的突圍行動之後,也向着三營的阻擊線發起了攻擊。試圖與這邊的日僞軍配合,將李子元所部徹底合圍並消滅在這裡。
聽着周邊密集的槍炮聲,看着兩翼陸續抵達並加入戰場的日僞軍,李子元皺了皺眉頭對身邊的何三亮道:“這些僞軍反應速度可真夠快的,這才半個小時不到,就已經陸續趕來增援。”
“看這衝鋒的架勢,就是當年我在長征的時候與中央軍作戰,也沒有這麼兇悍過。知道的是他們是僞軍,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又回到內戰時候。就不知道當初打鬼子的時候,有沒有這麼賣力過。奶奶的,一羣有奶便是孃的東西,當狗都這麼的賣力。”
李子元的話音落下,正舉着望遠鏡觀察戰況的何三亮,放下望遠鏡對着李子元道:“團長,你也別太生氣。這些人本就是爲了保住槍桿子,才投靠日本人的。就像你說的那樣,有奶便是娘。”
“眼下這邊有小鬼子在督戰,身後還有鶴田沼楠那麼一尊大佛,這幫傢伙與那些本鄉本土的僞警備隊不同。估計這幫傢伙還想着從小鬼子和南京方面,那裡撈取的點裝備擴編實力,不賣力氣可能嗎?反正他們又不是和中央軍打。”
“不過團長,我們不能在繼續停留在這裡,必須得馬上轉移了。眼下週邊的日僞軍增援的速度和力度,都超過了咱們之前的判斷。再不走,我們恐怕要被纏住在這裡了。到時候日僞軍三面一合圍,從這裡的地形來看,我們基本上沒有突圍的可能。”
還沒有等到何三亮說完,前邊打前鋒的劉連明趕了回來,見到李子元與何三亮之後,連氣都顧不得喘勻直接開口道:“團長、參謀長,在我們周邊的幾個方向上,已經出現日僞軍的小股部隊。”
“尤其壺關縣城方向,出現了大量鬼子汽車的燈光。在我們東面的方向,也出現了鬼子的騎兵。如果我們繼續在這裡耽誤,我們的轉移路線恐怕將會被徹底的堵死。咱們是不是現在馬上就轉移?”
劉連明的彙報,讓李子元與何三亮對視一眼之後,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的李子元,轉過身對通訊班長道:“告訴張副團長和二營長,馬上交替掩護撤退,擺脫與日僞軍的接觸,全軍向十里嶺方向轉移。”
“以二營長指揮二營六連,加上一營的一個排作爲全團的斷後。由政委帶着一營的其他部隊,掩護非戰鬥人員以及傷員,並收攏前方掉隊人員。炮兵連以及重機槍連一部,沿途搶佔制高點,掩護大部隊快速通過由二營四連擔任全團的開路先鋒,給全團打開一條通道。”
“告訴四連長,給老子上好刺刀擔任全團的先鋒,遇到不管是鬼子還是僞軍,就是他全連都打光了,也得給老子打開一條通道。還有你派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兵,馬上摸到三營的位置,將我的決定告訴他們。讓他們絕對不要戀戰,該走的時候一定要走的堅決。”
接到李子元的命令,通訊班長不敢遲疑馬上去傳達命令。在他走後,李子元擡起頭對劉連明道:“你小子配合四連,做好全團的前鋒。記住,我不是讓你去啃骨頭、拼刺刀,是要做好部隊突圍的眼睛。”
李子元語氣堅決的話,劉連明清楚的點了點頭。在兩個人都離開之後,李子元轉身看了看三營還在戰鬥的方向。只是隔了兩道山樑的那邊,除了越來越密集的槍炮聲之下,卻是在夜幕之下什麼都看不到。
沉吟了一下後,李子元轉過頭對何三亮道:“老何,你跟着前鋒走,我在這裡接應老張和二營。如果被衝散了,記住到十里嶺匯合。前邊如果遇到日僞軍小股部隊,不要與他們糾纏,直接攥成拳頭打過去。”
同樣知道這裡非久留之地的何三亮,也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轉身向着四連方向走了過去。在何三亮帶着部隊,掩護非戰鬥人員轉移後,李子元爬在山頭上看着還在激戰的兩翼。
只是撤退說起來容易,但是執行起來就不一定了。兩面有些大意失荊州,很是有些想要在鬼子面前戴罪立功,以免可能已經到手的鴨子都飛了的僞軍。隨着增援部隊的陸續趕到,反擊的強度和力度越來越大,甚至發起了整連、整連的集團衝鋒。
反倒是日軍只出動了一箇中隊,以及大部分的炮兵掩護僞軍作戰。自己的其餘兵力,則繼續固守公路兩側的據點和防線。面對着這些賣力作戰的僞軍,李子元恨的牙根直癢癢卻是毫無辦法。
爲了擺脫兩面日僞軍的反擊,在始終無法擺脫僞軍糾纏的情況之下。張子健咬了咬牙集中僅有的重機槍彈藥,指揮部隊發起了一個戰術反擊,將正在衝鋒的僞軍一個連打垮,纔算平安的撤了下來。
等到張子健撤下來之後,李子元在二營長指揮的六連掩護之下,帶着部隊快速的脫離身後的僞軍,向着十里嶺方向轉移。搶在日軍的機動部隊與騎兵趕到之前,撤進了壺長公路以南的山區。
但身後的僞軍,卻很是有些死咬着不放的架勢。雖說沒有全部追過來,可派出了一個團尾隨跟了過來。當然限於僞軍編制大,而實際兵力並不多的整體情況。追擊的僞軍說是一個團,在他們一個師也不過三千多人的情況之下,實際兵力一千左右。
不過這股僞軍雖說只有一千人,但裝備卻是相當的精良。不僅全團上下清一色的遼十三步槍,每個班都配備了一挺捷克式或是法式輕機槍,還攜帶了兩門迫擊炮和五挺法制哈奇開斯重機槍。
班長全部使用的都是大沽造花機關,連以上軍官則全部都是一水的大沽造駁殼槍,裝備超過了李子元在突破封鎖線時候的僞軍。雖說一個建制的,但明顯這支僞軍的裝備,遠遠超過了他們的同僚。
這支僞軍由駐該部的日軍顧問,一個日軍大尉官親自壓陣,帶着一部電臺督促這些僞軍咬着李子元的屁股追下來了。看着身後死咬着自己不放的這股僞軍,李子元很是有些惱火。奶奶的,現在裝起硬漢來了。
一千多鬼子,也許老子沒有辦法。可你這一千僞軍也敢這麼囂張,擺出一副要痛打落水狗的架勢。合着,當着我李子元好欺負是吧。就算山中無老虎,可也輪不到你們這羣猴子來稱霸王。老虎不發威,還真當自己是病貓。
讓李子元堅定打掉這條尾巴的原因,不僅僅是這股僞軍實在太過於猖狂。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股僞軍之前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以及尾隨的這股勁頭,讓李子元清楚的知道,這條尾巴必須要切斷。
如果自己在進入十里嶺之前,解決不掉這股尾巴,自己就算進入十里嶺恐怕也很難站住腳。留着這條尾巴,就等於在自己屁股後邊安插了一個眼線。自己就算進入十里嶺,也很難能擺脫日軍的後續追擊和掃蕩。
壺關獨立營現在轉移到哪兒去了誰也不知道,沒有兄弟部隊的策應,身後在跟着這麼一條尾巴,那麼自己就無法擺脫被動的局面。進入十里嶺之前,打掉這股死咬着自己不放的僞軍,也就成了他一個必然的選擇。
李子元一路邊打邊撤,邊尋找合適的地點,準備解決掉身後這條尾巴。直到在進入十里嶺之前,李子元才選中了一個位置,作爲這場伏擊戰的地點。從一般的軍事常識來看,這裡的地形並不適合伏擊。
山路兩側的山地坡度比較緩,而且高度也不算高。普遍只有百餘米,甚至還不到百餘米,最多也就算是一個低山的丘陵地帶。不過山坡上的植被略好,有大片的灌木叢和矮樹林。山路走到這裡比較狹窄一些,日僞軍一旦進入到這裡,只能排成一字長蛇。
要是論這種地形,並不是一個適合伏擊戰的地方。至少部隊在這裡展開,距離僞軍行軍序列比較近。而且比較緩的坡度以及較低的海拔,讓僞軍可以很從容的發起反擊。但考慮到這股僞軍的戰鬥力之後,李子元還是決定發起到行之。
如果地形過於打伏擊的話,僞軍在進入伏擊圈的時候會很慎重。這樣拉長隊形或是成波次通過,會讓自己至少無法伏擊其大部。如果不能解決他們的大部隊,即便打垮一部分,對緩解自己形勢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所以,李子元將伏擊地點選擇在了這個,至少在看起來並非適合的伏擊地點的位置。就是要做到最大的出其不意,並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打垮他們。要不然鬼知道,周邊還有多少日僞軍,正在向自己這裡快速的合圍。
還有自己的那個老冤家鶴田沼楠,現在是不是也擺脫了三營的阻擊,一路追擊了過來?要在最短的時間,儘可能多的擊潰當面僞軍,李子元只能反其道行之。當然,李子元還不知道,追擊他的這支僞軍真正身份。要是知道了,估計也就不會如此煞費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