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元看了看聽完自己這番話之後,一個個表情都很嚴肅的幾個幹部,笑了笑道:“我的習慣,你們現在已經清楚了。不過,我也不能說我的辦法,就是最好的、也是最靈的,甚至說可以包辦一切情況的。”
“等到你們走到我這個位置的時候,也不是非得學我的做法。該果斷的時候就要果斷,也不能磨磨唧唧的半天拿不出方案來。敵人刺刀都要捅到你的胸口處了,你還在那裡非要開一個什麼作戰會議,將大家召集到一起研究作戰方案,那就是純粹扯淡了。”
“一個辦法好不好,歸根結底還是要看你們能不能靈活使用。要是照本宣科,那就有些緣木求魚了。作爲一名指揮員,殺伐果斷與博採衆長,都是需要你們具備的。總結起來,歸根結底就是要視情況不同,而要靈活機動的處置。”
“說實在的,這一仗不太好打。形勢緊急,這一仗我們不能拖下去。可咱們的部隊現狀,你們心裡面都清楚,至少需要一段時間整訓才行。都是老兵,有些時候並不意味着也會他體現出相應的戰鬥力來。”
“老兵越多,戰士們的心思就越複雜。老兵油子、老兵油子,不油怎麼能叫老兵?這麼多山頭出身的戰士,捏合成爲一個有效的,高效率並且有戰鬥力的整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正是因爲部隊的現狀,暫時無法全員出動,我今天才召開這個諸葛亮會。將整個行動方案,儘可能的制定周全一些。雖說在軍事上沒有,也不可能有完美無缺的行動方案。但我還是要儘可能的,考慮的更詳細一些。”
“力爭在行動的時候,以最小的損失做到一擊必殺。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在可以動用兵力有限的情況之下,達成此次行動的目的。但在制定計劃的時候慎重一些,可到了戰場上就要如猛虎下山。”
“戰前計劃制定的詳細一些,考慮的方面多一些。各級指揮員不要只聽下面的彙報,最好能親臨一線觀察敵情,對敵情的變化掌握的更詳細一些。這樣才能以最小的損失,獲取最大的勝利。”
“同志們,在戰場上麻痹大意是要害死人的。你們作爲指揮員,多考慮一些意外因素,戰士們也就少流一些血。當然有經驗是好事,但也要區別的對待。如果不分戰場環境,全盤照搬以往的經驗,危害也是相當大的。”
李子元說完這番話之後,看着陷入思索的部下。卻是沒有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何三亮可以開始。接到李子元的示意,何三亮咳嗽了兩聲,將在座的幾個人注意力又吸引到沙盤上來之後。
何三亮才指了指沙盤,開口道:“可以說,這次戰鬥的情況很特殊,對我們的要求也很高。正像是團長說的那樣,在可以出動兵力有限的情況之下,要以最短的時間做到一擊必殺,快速的撤離。王均之前的計劃,從根子上說盡管有缺陷,還是卻符合這個思想。”
“內外夾擊,以一部兵力從敵人內部發起攻擊,這是我們目前最好的辦法。可以說,他的這個計劃並不是異想天開。考慮不周全,是考慮不周全的事情。並不能說實現這個計劃,是不可能的。”
“我的意見,偵察連派出向平川鎮內滲透的部隊不攜帶長槍。每個人攜帶一支短槍、一支匕首,其餘的武器以奪取僞軍手中爲主。而滲透部隊行動的時間開始,要放在外圍接應部隊佯攻之後。”
“他們的行動,也不是要配合外圍部隊奪取平川。而是在外圍佯攻發起之後,在平川鎮內製造混亂,並解救被俘人員。一擊得手之後,馬上迅速的撤離。也就是說其餘的戰鬥,他們不在參與。”
“以偵察連的其餘兩個排,分別部署在平川以北、以西兩個方向。他們的任務不是牽制兩面僞軍可能出動的方向,而是攜帶全團目前一半的*。採取以機動佈雷加上冷槍的戰術,對兩個方面可能觸動的日僞援軍實施騷擾和牽制。”
“一營的兩個連,分別對平川兩翼山地並正面陣地發起攻擊。記住,不要逐點攻擊,也不要想着一口吃掉整個平川兩翼山頭。重點是左翼二一一高地,右翼的一零七高地上的迫擊炮和重機槍火力點。”
“在拔出這兩個火力點之後,各以一個排吸引兩翼山地上的僞軍。其餘的兵力,直插平川鎮正面。滲透進入平川鎮的偵察連一排,在正面戰鬥打響之後,先不要輕舉妄動。等到一營拿下兩翼山頭據點,打開撤退通道之後再行動手。”
“記住,一排的主要任務,不是奪取僞軍的軍火庫。是打開日僞軍的集中營,將被俘人員解救出來,並能夠動員多少大車就要動員多少,然後快速的撤離。記住,絕對不許戀戰。收拾他們時間有的是,不在意這一時。”
“一營三連加強二營四連一排則埋伏在礄口至平川之間設伏,專門伏擊從礄口增援的僞軍。二營四連其餘兩個排的兵力,向着落馬方向展開。落馬據點的僞軍不出動,就堅決不雅動。如果出動的話,沿着落馬至平川公路沿線節節抵抗。”
“二營五連、六連以及三營全部,從現有駐地後撤至虎頭溝一線隱蔽待機。記住,在撤離的時候,動靜搞的越大越好。各部在轉移的路線爲先向北,進抵距離落馬十五華里的柏樹嶺一線後,在隱蔽向東南方向的虎頭溝一線撤離。”
“抵達虎頭溝一線後,嚴密控制各個路口,不許任何人出入。不許引火,不許有任何大的動作。在沒有接到命令之前,就算山外面打的在熱鬧,你們也不許有任何的輕舉妄動。你們不動,在壺北東部山區消失無蹤,就是對整個戰鬥最大的支援。”
“整個戰鬥進程,一句話就是實中有虛、虛中有實。既要動靜儘可能的玩大,但也要保持攻擊節奏,不要被僞軍纏住。這一仗,能不能達成戰術目的,將被俘以及關押在平川的被日僞軍掠走的青壯年,直接關係到我們整個未來的發展。”
何三亮介紹完畢整個部署之後,李子元站起身來走到沙盤之前。點了點沙盤上的平川據點後,語氣有些嚴厲的道:“這次任務,部隊內部要調劑一下。參戰的一營和二營四連,部分幹部和戰士要調整一下。”
“有些東西我不想說的太明白,因爲我不想咱們有些幹部難堪。在部隊撤回壺北東部山區休整之後,你們有些幹部是怎麼做的?非但沒有爲上級解憂,化解某些潛藏矛盾,反倒是在某些問題上加油添火。部隊要整頓,我看首先整頓的就是有些幹部的思想。”
“平時不斷和你們強調的大局觀和團結觀,在你們那兒都跑到那裡去了?都是受軍隊的教育這麼多年了,還改不了小農意識的本性。我和你們強調多少次了,眼光要放的長遠一些,要有容納五湖四海的胸襟。”
“可你們幾個營長、教導員,平日裡面是怎麼做的?麻木不仁,甚至是放任自流。有的幹部還參與其中,並且樂此不疲。非但沒有起到上級希望你們起到的模範帶頭作用,還引起了很壞的影響。”
“回去好好給我想想,我爲什麼此次作戰調動的是一營,而不是二營或是三營。在虎頭溝隱蔽這段時間裡面,你們幾個人給我好好的想想。宋維業,老子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差點沒有背上一個全軍通報批評,才把你弄過來。”
“結果你倒好,上了戰場是一員虎將,下了戰場給我拉幫結夥,搞山頭主義也是一員虎將。你小子當兵之前,是不是做抻面的出身?這都多少年了,你們老二十九軍與中央軍之間的恩怨,到現在沒有忘記。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你小子還記着呢。”
“再說,你們當年的恩恩怨怨,都他媽的是高層爲了爭權奪利,誰敢保證拍着胸脯是爲了老百姓?要說翻舊賬,那些老紅軍出身的幹部,那個和當初那些人沒有仇恨?他們連帶着家屬,殺了我們多少人?我們的老根據地,多少家屬被殺成了絕戶?這個仇恨大不大?”
“按照你這個想法,我們是不是應該管他什麼侵華日軍,接着和他們打到不死不休就對了?民族大義和國仇就都扔到腦後了?這麼做誰高興?還有,你小子原來是二十九軍的排長,加入八路軍之後我們排擠過你嗎?你在那邊是排長,到這邊儘管是降了一級當班長。”
“可我告訴你,你當初當班長的時候,你的連長是紅軍時期營長降級使用的。你的排長,原來在紅軍那邊是副營長。我們全軍因爲縮編都在降級,部隊中那個班長不是原來的排長?連長那個不是原來的營長降職?你小子參軍就當班長,能說部隊歧視你了嗎。”
“你們之間的區別,上邊的首長明白。可對於我們來說,當時的二十九軍和中央軍,屁區別都沒有。至少在我們眼中,二十九軍也是那邊的嫡系部隊。但當初部隊沒有因爲你也是那邊正規軍出身,對你的使用和提拔上有任何的歧視。”
“要是當初我們也這麼做,你小子就當一輩子萬年班長吧。我們的戰士都是來自五湖四海,每人的出身都不可能相同。就像你當初當兵的時候,你能知道二十九軍與中央軍的區別?要是當初察哈爾境內也有中央軍部隊,你小子是當個兵?”
“怎麼到你這兒,就非要分個涇渭分明、漢賊不兩立的架勢?還動不動就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翻出來。難道他們現在就不是你的戰士,不是你的兵、你的部下?還是在戰場不是聽你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