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僞軍根據得到的航空兵傳來的情報,以及地面警戒偵察部隊送回來的情報。得知一部八路正在向着自己側翼方向迂迴,立即放棄了眼前已經是奄奄一息,已經所剩無幾的張子健固守部隊的殘部。
除了留下一部繼續攻擊之外,主力則全速向西南方向,李子元來援的方向開去。這部日僞軍表現的很貪婪,即想解決掉來源的八路增援部隊。又不想放棄轉入九鼎山丘堅壁的大批物資,以及老鄉和地方幹部。自持力量雄厚,乾脆來了一個兵分兩路。
至於魚與熊掌都想兼得的時候,會不會都得不到,就不是這些有些好大喜功的日僞軍軍官,眼下能夠想得到的了。但不管怎麼說,這些日僞軍在發現李子元主力的蹤跡之後,像是狼聞到血腥味一樣撲過去,倒是讓張子健可以喘上一口氣了。
而此時,經過近五個多小時的激戰。在九鼎山口堅持的張子健,手中的兩個連加上配屬給他們的潞東縣大隊已經不足百餘人。帶隊的三個營級幹部外加兩個連的幹部,就剩下一個教導員、一個連長和一個副指導員,其餘的幹部全部傷亡餘燼。
戰鬥力相對來說比較差的潞東縣大隊,上百人的兵力此刻更是隻剩下三十多人。心疼的縣大隊政委兼縣委書記,兩隻眼睛通紅的像是充滿了鮮血。點菸的時候手都直哆嗦,連續幾根火柴都沒有划着。
他們在山口位置上原有大部分阻擊陣地,基本上已經丟失殆盡。剩餘的陣地,也基本上被日僞軍炮火夷爲了平地。山下的日僞軍如果集中兵力,在來幾次全力攻擊,他將會再無任何的兵力來阻擊。
不僅部隊傷亡殆盡,就連張子健與錢朋這兩個最高軍政幹部,也同樣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已經帶着警衛員與衝到自己身邊的日僞軍,打了兩次肉搏戰。警衛員爲了掩護自己,已經犧牲的張子健,在自己那支駁殼槍內,已經給自己留下了最後一發子彈。
一支上好刺刀的步槍,以及一枚擰開蓋的*插到了自己皮帶上。從加入游擊隊那天起,他就沒有想過當俘虜。不僅沒有想過當中國人的俘虜,更不要說當日本人的俘虜。所以張子健已經下定決心,一旦事情無法挽回就與敵同歸於盡。
他身邊的錢朋情況,也沒有好到那裡去。同樣與衝上陣地日僞軍幾經廝殺的錢朋,要不是李子元派來的張玉虎,拼了老命的全力保護。手中的快慢機與那支蘇制轉盤*,換着班的開火。
恐怕一直都在搞政工,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總部機關工作,實戰經驗很差的錢朋也早就犧牲了。但即便是這樣,左胳膊捱了一刺刀,右腿也被一發三八式步槍子彈,給打了一個對穿的錢朋,已經失去了獨自活動的能力。
只是靠着張玉虎的攙扶,還能掙扎着活動。不過也知道情況不好的錢朋,在給手中的駁殼槍壓進一排新的子彈後,對着身後的張玉虎交待。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是絕對不能落到日僞軍手中。
如果日僞軍衝上來的時候,他突不出去的話讓張玉虎給他補上一槍。這一點,錢朋可以說反覆交待張玉虎。也知道事情緊急,在軍分區也受過專業訓練的張玉虎,也只能含着眼淚點頭答應。
兩個軍政最高指揮員,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個時候幹部的表現,對於戰士來說就是一個表率。所有的戰士,也同樣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擰開蓋子,步槍也上好了刺刀。幾個重傷員,將一捆*放在了自己中間。
日僞軍主力南下,讓張子健和錢朋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但留下來的日僞軍,依舊讓他們兩個感覺到壓力山大。沒有辦法,眼下他們手中可用的有生力量,實在是太少了。剩下的這不到一百人,無論如何也堅持不到援軍的趕到。
更何況他們知道,眼下能來救援的部隊,除了自己的主力之外可以說不用做他想。而眼下李子元手中究竟有多少兵力,兩個人還是大致清楚的。李子元能不能衝過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日僞軍,趕到九鼎山口增援,說實在的兩個人並無多少信心。
今天的戰鬥,讓兩個人真正認識到了這個汪僞第二方面軍的戰鬥力。對於這支敢於和自己拼刺刀的僞軍,與其他僞軍大相徑庭的作風,也讓兩個人感覺到相當的詫異。讓兩個人知道了不是所有的僞軍,都是一觸即潰的。
也正是因爲今天的這個僞三十八師的表現,也讓兩個人對李子元能不能衝過這股日僞軍聯手阻擊,衝過來增援自己並不是太看好。而身後還掩護着幾萬老鄉,以及大批地方幹部的兩個人,也都清楚自己眼下並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所以,兩個人儘管知道援軍,已經距離自己不遠了,但卻依舊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些老鄉以及地方幹部,必須要安全掩護轉移,這是部隊義不容辭的責任。但最關鍵的是,眼下究竟往哪個方向轉移才安全,卻不是兩個人能夠掌握的了。
他們沒有電臺,除了九鼎山區周邊由遠及近,不斷響起的密集槍炮聲,告訴他們周邊還在戰鬥之外,他們不知道周邊的戰況和敵情究竟如何。儘管兼任縣大隊政委的潞東縣委書記,已經派出得力的地方幹部。出去尋找其他部隊,可至少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一個回來的。
不知道周邊戰況,手頭剩餘的有限兵力,也不足以掩護這麼多的老鄉轉移,兩個人只能在這裡硬頂。至於能究竟能頂到什麼時候,兩個人誰也不敢去保證。眼下敵我的兵力對比,實在是太過於懸殊了。
爲了儘可能的多堅持一些時間,張子健和錢朋兩個人一商議,將隱蔽在九鼎山區內的基幹民兵,部分擔負掩護老鄉轉移的幾個區小隊武裝,以及分區的後勤機關等非戰鬥部門。凡是拿槍的,都給動員出來編入了防禦陣地。
同時張子健也調整了自己僅剩的部隊部署,將殘存的兵力集中收攏到了山口右翼的陣地上。這裡是整個九鼎山口的制高點,也是遏制進山通道的一個要點。在當面日僞軍因爲兵力削弱,已經喪失了進行側翼迂迴能力情況之下,只要守住這裡就可以保證山裡面的安全。
並且至少能讓自己有一個緩衝的餘地,以保證自己能夠堅持下去。否則即便是日僞軍主力已經被李子元調走,但剩下的日僞軍一旦全力攻擊,也不可能給他們留下太多的時間。槍不夠,就每人發給兩枚*。
並派出人利用日僞軍炮火停頓期間,漫山遍野的收集石塊。一個是修補已經被炸平的簡易工事,另外一點就是在最需要的時候使用。此刻張子健手中的*已經不多,平均下來已經每人不到一枚。
儘管隱蔽在九鼎山區的分區後勤部,面對着危險的局面已經敞開倉庫,隨便張子健使用庫存。畢竟人如果都沒有了,留着那些武器彈藥還有什麼用。但自身庫存早就已經挖掘餘燼的分區後勤部,能提供的彈藥實在有限。
當然,根據地自己製造的土造*還有一些的。只是這些*威力實在太差了,即便是直接炸中目標,炸傷的機率也遠遠大於炸死的機率。甚至很多時候最大的殺傷效果,就是嚇了挨炸人一大跳而已。
不過對於眼下的張子健來說,能拔毒的就是好膏藥。這些不太可靠的玩意,雖說性能差過了頭一些,可畢竟有總比沒有要強的多。炸不死人,讓山下的日僞軍多一些傷員,也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張子健利用日僞軍調整部署的機會,派出幾個老兵從陣地之前被擊斃的日僞軍屍體上,也收集了不少的武器和彈藥。只是收集來的武器和彈藥,也對於整個戰鬥來說,還是相當於杯水車薪。
將最後一點彈藥分發下去後,張子健依舊給部隊下達了做好最壞打算的命令。因爲他不知道自己手頭剩下的這點兵力,以及收集來的亂七八糟的戰鬥人員,所剩不多的彈藥還能夠堅持多長時間。
在調整完畢部署之後,聽着南面已經傳來的密集槍炮聲,張子健與錢朋兩個人都看到對方眼神中的擔心。張子健與錢朋兩個人都知道,眼下的態勢自己的負擔的確減輕了許多。但事情都是兩面性的,將日僞軍主力吸引過去的主力那邊,將會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還不知道李子元之前取得多大戰果,並且已經搞殘了兩個僞軍師其中一個的兩個人。儘管誰都沒有說話,但內心都在爲李子元那邊擔心着。即便不算上南面兩個人還不知道,眼下已經停止向北推進,就地龜縮成一團固守的僞軍師,以及周邊其他的日僞軍。
即便當面的日僞軍,在自己陣地之前留下了一部分。自己當面的日僞軍南下的兵力,在面對着自己部隊主力的時候,依舊是處於絕對的兵力和火力上的優勢。再加上之前從自己頭頂上飛過的日軍飛機,兩個人都知道團長那邊恐怕壓力將會是難以想象的。
只是眼下困守在九鼎山口,對周邊敵情動向還一無所知的兩個人,儘管內心爲李子元在擔憂,可眼下依舊是無可奈何。身後就是幾萬地方羣衆以及只有手槍,或是連一把可以用來自殺的刺刀,都沒有的地方幹部,分區各個機關的非戰鬥人員。
還有分區劇社和文工團,除了一些樂器之外什麼都沒有的幾十個女兵。自己如果南下或是轉移,隱蔽在山區的羣衆和地方幹部恐怕就是要遭殃了。不用多,就當面的這些日僞軍,就足以讓這些人難以逃脫。一旦這些人損失,那麼纔是對潞東根據地最毀滅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