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山下夜襲的僞軍出動不過一個營的兵力,而且與身後主力部隊之間的空檔拉的也很開。本身也是好戰分子,甚至比李子元還好戰的劉海山,在加上唯恐天下不亂的一營長宋維業兩個人。
將李子元不許出擊的命令拋到了腦後,調集了兩個連一個正面出擊,一個側翼穿插包抄。利用自己曾經下過苦功練過的夜戰,在調一營全部輕重機槍的掩護之下,向着當面僞軍撲了過去。
投入夜襲的這個僞軍營,面對着在十餘挺輕重機槍火力掩護下,從正面壓下來的一個連。以及背後八路的凌厲穿插,承受不住兩面的打擊。在後撤的路線被切斷後,進退不得的這股僞軍直接全部崩潰。
這場夜襲,王鐵石投入的一個營,連個浪花都沒有掀起來。除了留下了幾十個傷員和屍體之外,還給一營留下了二百多個俘虜。除了營長在試圖負隅頑抗的時候被擊斃之外,其餘的軍官也全部投降。
其實被補充了大批那邊俘虜的這些僞軍,倒也不是真的一點不能堅持。尤其是這些僞軍,其中有不少戰術動作相當熟練的老兵。技戰術水平,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烏合之衆的僞警備隊,可以相提並論的了。
被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打垮,就連劉海山都感覺到意外,甚至是不可思議。要說這些傢伙,真的就這麼沒有戰鬥力,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些被補充進王鐵石部隊的俘虜,有不少可是那邊中央軍精銳,比如說一戰區戰鬥力和裝備最好的十三軍以及八十五軍。
只是這些俘虜當兵就是爲了吃糧,當僞軍沒有人是主動和情願的。在那邊也許還有些抗日的心思在內,但在被俘之後被改編成僞軍之後,無論是戰鬥意志還是其他的方面,都大幅度的下滑。
當初在被俘之後,在要麼去戰俘營充當苦力,甚至被送到日本充當苦力,隨時可能會客死他鄉。要麼被送到僞軍這裡,繼續當兵吃糧之間,這些人最終選擇了後者。畢竟當了僞軍雖說難看一些,但是至少能保住命,也能吃飽肚子。
進了日本人的戰俘營,活着進去一百人,能熬到活着出來的,剩下十幾個就已經很多了。日本人對待被俘的中國軍隊,雖說已經不在屠殺一空。而是送到礦山當苦力,或是充當特殊工人拉到東北或是其他的地方去修要塞。
相對於當僞軍來說,其他的選擇最終的結局都是沒有一個好,都可以說是十死無生。爲了活命,這些人才不得不當僞軍。這些士兵,尤其是那些老兵油子。只要身後沒有督戰隊,這些僞軍倒也不想死戰。
當出擊部隊帶着二百多俘虜,依舊繳獲的大批武器彈藥撤回來之後,卻發現李子元已經在他們的指揮所等着他們了。見到李子元,兩個興奮過頭的人才想起來,自己團長之前的那道不允許發起反擊的命令。
劉海山還好一些,與李子元是老戰友,儘管也感覺到很難堪,但畢竟還沒有感覺到什麼太大的壓力。不過宋維業,卻是冷汗都冒了下來。對於這個比自己小好多歲的年輕團長,他可不單單是畏懼。
不過,李子元的反應倒是出乎他們兩個的意料。面對着這兩個違反命令的傢伙,李子元只是淡淡的道:“怎麼樣,摸清楚這些僞軍的底子沒有?有沒有繳獲到僞軍使用的那種新式小迫擊炮?”
李子元的提問,兩個人對視一眼之後,劉海山開口道:“老李,這股僞軍的底子,現在已經摸清楚了。被日軍俘虜後送到這裡的原來一戰區的軍官和士兵,佔了至少六成以上。尤其是參加夜襲的這個營,骨幹和班長都是那邊被俘的人員。”
“因爲補充了那邊不少的裝備,以及被俘的人員。王鐵石所部的僞軍,的確在很多方面,現在有了不少的改善。至少在戰術素養上,要比原來強的多。戰鬥中的火力運用,也有很大的進步。”
“但是士氣卻低沉的厲害,甚至可以說毫無士氣可言。如果不是身後有督戰隊,或是說出重賞。這股僞軍的士氣和戰鬥意志,幾乎可以說等於零。也就是說其作戰序列一旦被我們打亂,這樣的部隊想要重新組織起來,可以說基本上不太可能。”
“老李,我現在明白了你當初要扛過他們三板斧的意思了。只要我們拖過明天,我想等這些僞軍最後的一絲銳氣散盡了,也就徹底的失去了戰鬥的決心。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發起全線反擊。”
“還有,僞軍使用的那些新式小口徑迫擊炮查出來了,是那邊去年纔開始裝備的美國造六十毫米迫擊炮。這種迫擊炮射程和威力都比不上八二迫擊炮,但相當的輕便。兩個人就可以輕鬆的攜帶一門拆卸開的迫擊炮行軍。”
“日軍在豫中會戰期間,突襲了一戰區的後方倉庫澠池。結果這批剛運到的迫擊炮,大約二十多門連同炮彈,一炮未打全部落到了日軍手中。日軍又把其中的一部分,轉交給了王鐵石所部僞軍。”
“這種新式的六十毫米迫擊炮,是美國人空運到國內的,性能要比那邊國造的三一式迫擊炮好,但整體的數量不多。一戰區因爲戰略地位重要,纔給了二十多門。還沒有來得及下發,就被日軍一鍋給端了。”
“日軍因爲自身裝備體系的關係,又將這批迫擊炮中的一部分,連同繳獲的國造三一式迫擊炮調撥給了僞軍一批。我們這次繳獲了兩門,還有一百多發的炮彈。另外還繳獲了兩挺三十節重機槍,還有二十多挺捷克式和法造輕機槍。”
對於劉海山的回答,李子元沉思了一下後道:“迫擊炮和炮彈,連同俘虜的炮兵都留給一營,輕重機槍和其他的繳獲武器全部繳到團部。不過先說了,這兩門六零迫擊炮只是借給你們使用的。另外什麼時候用,要等到團部的命令。”
簡單處理完畢戰利品之後,李子元對劉海山道:“老劉、老宋,既然你明白了我的真實意圖,那麼今天的事情我只能說下不爲例。這一戰,軍區和分區的決心都很大。就是要徹底的解決王鐵石,這個潞東地區最大的僞軍集團。”
“這個王鐵石與其他首鼠兩端的僞軍不同,始終頑固的與我軍作對。不解決這個僞軍集團,潞東地區的問題就無法徹底的解決。日僞軍對我太行地區的西南門戶威脅,就始終都存在着。”
“之前我們有意識的示弱,就是要採取引蛇出洞的辦法,將王鐵石的主力全部調出來,並將他的整個作戰陣型徹底的拉開。儘管現在看這個傢伙已經中計,可這並不代表着他內心沒有一點的防備。”
“那個傢伙雖說軍事素養三流,但是在老奸巨猾方面絕對是一流的。槍桿子和軍隊是他的命根子,一旦察覺到形勢不對,這個傢伙會在第一時間溜走。到時候,咱們所有的計劃都成了空算盤。”
“在你們前邊的僞軍就算是一羣弱雞,在他們陷入足夠深之前,也必須要忍耐。一次戰術反擊也許不算什麼,但隨時都有可能觸動那個傢伙脆弱的神經。記住我的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前,就要付出一定的成本。”
李子元點了點兩個人,劉海山與宋維業聽完之後,兩個人的老臉都漲的通紅。劉海山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他突然想明白李子元的這個說法絕對不是危言聳聽。一旦真的被打狠了,覺得當面的對手是一隻刺蝟,這個傢伙極有可能調頭溜走。
軍區的整個部署現在還尚未完成,自己部隊有實力能夠拖住他們一部分,但是絕對拖不住他們太多的兵力。一旦被這個傢伙溜走,到時候軍區的整個部署就因爲這次反擊,都會變成泡影的。
想到這裡,劉海山的冷汗也隨即流了下來。上級調自己來這裡真正意圖,他是很清楚的。儘管成爲後備幹部多少有些不太好受,可問題是即將接手的是這麼一支無論是兵力,還是裝備在全軍區團級部隊中都是一流的部隊,換了誰這個後備團長都會當的心甘情願。
但自己要是因爲一次魯莽的反擊,搞砸了軍區整個作戰計劃,那麼自己現在這個副團長還能不能當下去,估計都要兩說。在想想政委的嚴厲性格,劉海山原來打了一場小勝仗,有些自滿的情緒早就不翼而飛了。
見到劉海山的冷汗都下來了,李子元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繼續的批評他們。帶着俘虜轉身離開了一營的指揮所,身後只留下了面面相窺的兩個人。在李子元走後,劉海山與宋維業兩個人也收住了性子,老老實實的按照李子元的意見指揮作戰。
夜襲的失敗,還折損了整整一個建制營,這對於王鐵石這個傢伙來說,的確是相當的沮喪。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腰桿子,並沒有想象的粗。但眼下的態勢對他來說,卻是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這個時候想要撤退,他身邊的那個日軍大隊長,甚至他背後的第一軍都不會同意。要是強行撤回,恐怕回去日本人就會換馬。而現在日本人雖說已經日薄西山,但畢竟還掌握着王鐵石和他的僞軍命運。
到底也算是一個人物,在夜襲失敗之後,這個傢伙立即調整部署。在第二天,將所有的炮兵全部調上,從東、南兩個方向發起全線攻擊。尤其是東面,礄口與外界聯繫方向,更成了這個傢伙攻擊中的重中之重。
當第二天黎明時分,這個傢伙就調集全部的有生力量,甚至乾脆連預備隊都省了,集中兵力發起了輪番的攻擊。炮聲從天亮開始,幾乎一直都沒有停止過。爲了鼓舞有些低落的士氣,這位老兄甚至將幾大箱子鈔票,就擺在了陣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