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槍炮聲,這些民兵也並不算是陌生。前邊正在進行的戰鬥,至少還沒有讓他們真的害怕。在被王均帶到戰場上,在眉頭緊皺着的劉海山凝視之下,這些民兵在進入戰場之後,倒也有模有樣的做好戰鬥準備。
當然,劉海山是不敢將這些民兵投入到攻擊之中。他們習慣了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游擊戰術,打這種攻擊作戰那是讓他們去送死。在這些民兵每人領取了十五發子彈,進入一線陣地之後,劉海山給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不讓日僞軍殘兵敗將從他們這裡跑掉就可以了。
不過劉海山對這幫民兵,打心眼裡面是不相信的。所以,他沒有按照李子元的要求,在民兵陣地後邊放上一個排。而是將自己手中大部分預備隊兩個加強排,全部放在了民兵接手陣地的背後就是以防萬一。
只是雖說建川幸次郎指揮之下的第一梯隊,已經陷入了合圍。在一團的狼羣戰術攻擊之下,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充其量也就是還在勉強支撐。但建川幸次郎到底是日本陸軍大學出身,戰場上的觀察力還是相當敏銳的。
在發現自己周邊的合圍圈,居然有一個方向換上了一羣身着便衣,一看戰術動作就是新兵的隊伍之後。二話沒說,立即強行抽調一部分的兵力,向着這個方向發起了突圍。試圖利用這些新兵戰鬥力不強的情況,打開一個缺口突出去。
爲了保證突圍,這位老兄親自赤膊上陣指揮。集中了他指揮的大部分日軍,向着民兵所在的陣地攻擊過來。而作爲指揮員的王均,原本是還能沉住氣。可他手下的這百餘名民兵,卻沒有像他那麼能沉住氣。
還沒有準備等到突圍的日軍,進入百餘米最佳有效射程的王均下令開槍。他的部下在看到正在向自己衝過來的日軍,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時候。也不知道誰第一個因爲緊張,或是因爲害怕而第一個開的槍。緊接着,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些不甘示弱的開槍。
對面的日軍,雖說素質遠比不了當年七七事變之初的日軍,可畢竟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年紀儘管老的老、小的小,但只是說戰鬥意志遠不如當年,而且體力也比不了青壯年。但是在技戰術上,可也不是差的太多,至少還是可以的。
這一百多民兵這一陣亂槍,真正命中的人實在不能說得上多。只有寥寥幾個倒黴蛋,被打出去的子彈給擊中。第一輪打得亂七八糟的開火,只是讓日軍的攻擊速度略微遲滯了一下。隨即,日軍又加快了進攻的速度。
沒有命令就開火,差一點把王均的鼻子給氣歪。三輪齊射打的亂七八糟不說,幾百發子彈,只打到了小貓兩三隻,更讓王均氣的差一點吐血。他幾次下達了不許亂開槍的命令,卻是壓根就制止不住。
他嗓子都快要喊啞了,卻是除了壺北的民兵之外,其餘的人根本就沒有聽到。大部分的參戰民兵,都被初次參加這種戰鬥刺激的過於興奮,對於他的命令壓根就當做沒有聽到。更何況,第一次領到這麼多子彈的民兵,都在忙着過着手癮,誰還顧得上搭理他?
倒是壺北縣參戰的民兵,在李子元之前的整訓之下,表現出較高的素質。幾個民兵隊長聽到王均的命令之後,立即約束本村的民兵停止亂開槍。接到命令之後,經過李子元統一整訓過的這些民兵,倒也服從了命令,立即停止了這種大手大腳,並且毫無效果的浪費。
而就在這邊王均正在手忙腳亂,約束民兵不要亂開槍,壓低身子防止被日軍火力造成殺傷的時候。那邊的建川幸次郎指揮突圍的日軍,已經突破了民兵亂開槍,而幾乎無任何作用的攔截火力網,距離王均的陣地已經不足百餘米。
見到日軍已經越來越近,遲遲無法整理起來隊伍的王均,只能將壺北的民兵集中到自己身邊。至於潞東的民兵,他實在是有些約束不起來了。眼下已經衝到百餘米的日僞軍,已經不可能給他太多的時間來整訓這些人。
好在壺北這些素質明顯高出一截的民兵,數量佔據了全部人員的一多半,所以他還是多少有些本錢的。拎着大張着機頭駁殼槍的王均,看了看那邊因爲大部分的民兵,剛剛出色的表現而有些不自然的分區民運科長,搖了搖頭並沒有搭理那個傢伙。
而是對着幾個民兵隊長交待,放進到*的殺傷距離之後,先來上一輪*,然後在以排子槍招呼。至於鬼子在接近*的投擲範圍之前,儘可能的壓低頭,避免鬼子的掩護火力殺傷。
接到王均名列的民兵,都拼命的將腦袋壓低。而王均顧不上掩蔽,一邊小心估算着突圍日軍的距離,一邊將身邊的幾枚*擰開保險蓋,將保險繩給拽了出來,做好了隨時投擲出去的準備。他們身邊壺北的那些民兵,也有學有樣的掏出*。
而此時突圍的日軍,也採取了交替掩護一邊開槍,一邊向這邊快速的運動着。兩挺歪把子輕機槍,也在這個時候打響。密集的子彈,向着這邊狂掃過來。此時其他不聽命令的民兵,已經顧不上在亂開槍了。一個個像是鴕鳥一樣,蹲在戰壕裡面連頭都不敢探出去。
民兵搶先開槍,幾個亂七八糟的排子槍下來,卻只是撂倒了三兩個倒黴蛋。這樣建川幸次郎不僅確認到這些人不僅不是老八路,甚至連土八路都不是。無論是老八路還是土八路,都不會這麼草率的就開槍。
而且在彈藥使用方面,一向以吝嗇著稱的八路,也不會在這麼遠的距離,在毫無準頭的輕之下亂開槍的。建川幸次郎通過這幾輪幾乎毫無效果的排子槍,直接認定了這些人應該八路那邊所謂的民兵。
儘管在對方居然在這個時候,撤下了主力部隊,換上了一羣烏合之衆,而感覺到遭受了相當的恥辱。這不是對手明擺着看不起自己,拿着一羣烏合之衆在嘲笑自己嗎。但這個建川幸次郎,卻並沒有因此失去理智。
畢竟無論再大的恥辱,還是要不了人命的。但要是不把握這個機會,搞不好自己就得把命丟在這裡,那就永遠沒有洗刷恥辱的機會了,現在的關鍵是突圍出去。只要突出去,就一切都有可能。用中國老話來說,就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或是留的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意思。
所以這個傢伙,並沒有讓跟隨上來的兩挺歪把子過早開火,以免浪費子彈。反正對面打過來的火力,準確度低的相當嚇人,用輕機槍掩護突圍有些浪費了。還是將這兩挺僅有的歪把子,用到最關鍵的時候。
他親自掌握的這兩挺歪把子,一直跟隨突圍部隊儘可能的這邊民兵的最終防線,已經不到一百米的時候,他才親自下令這兩挺歪把子機槍開火。爭取在第一時間,將當年的那些民兵給徹底的打散。
當一邊突圍,一邊不斷的開槍壓制這邊的亂七八糟火力的鬼子,撂倒了三兩個正在興頭上的民兵之後。這些民兵之前的興奮勁,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尤其是鬼子機槍跟上來之後,兩挺打的又準又狠的歪把子,讓這些民兵最後一絲勇氣都消失不見。
這不是他們曾經經歷過的,而是實實在在面對面和鬼子在廝殺。這種戰鬥,對於他們來說還是有些過於殘酷。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經歷過這種考驗。正向李子元當初預料到的那樣,沒有當場崩潰已經很給面子了,那裡還顧得上還擊?
但這個時候王均卻沒有理會那些民兵,而是在估算到日軍已經接近了五十米的最後距離之後。直接抓起了身邊的*拉着保險繩,狠狠的將第一枚*投擲了出去。隨後以最快的速度,將身邊的所有*都扔了出去。
而在他的帶動之下,在他身邊的六十多個壺北民兵,也紛紛的將*投擲出去之後。在王均扣動的駁殼槍帶動之下,手中的步槍也紛紛打響。這個時候,壺北的民兵武裝,早就已經全部換上了李子元換裝下來的曼利夏步槍。
雖說射速略微慢了一些,但是在五十米的距離之內,準確度提高不少的情況之下,也形成了一定的威脅。幾個排子槍打出去之後,好不容易摸到了距離民兵陣地五十米的日軍,又被*加上排子槍給打了回去。
此時,聽着周邊越來越稀薄的槍聲,以及越來越近的喊殺聲。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的建川幸次郎,在第一輪突圍被打回來之後。二話沒說,直接發起了第二波的突圍行動,同時他也大致摸清楚了當面八路民兵陣地的防禦情況。
他將突圍的方向改到了潞東縣民兵的防區,而兩挺歪把子此時也顧不上彈藥的消耗。將密集的子彈,全部打向了王均指揮的壺北民兵所在方向。他此刻摸準了那邊是真的軟柿子,那邊的柿子稍微有點硬。可能會有些咯牙,也就是會拖延自己一段時間。
既然一邊有點硬,一邊是徹底的軟柿子。一個極有可能會一觸即潰,一個也許多少會拖延自己一點時間。此刻逃命第一的建川幸次郎,知道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個機會了,當然毫不猶豫的直接挑選柿子找軟的捏。只要能在其他方向的八路衝過來之前,突出去就是勝利。
被兩挺歪把子機槍打過來的子彈,壓制的根本擡不起頭來的王均,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日軍主攻方向的潞東民兵,在建川幸次郎全力的攻擊之下最終崩潰,丟下陣地以各自村爲建制四散而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顧日軍的壓制火力,拼命的開火以便進行側翼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