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村幾十號百姓和士兵遭遇鬼子荼毒,那鮮血淋漓的場景彷彿就生在殘兵們的眼前,殘兵們緊攥着拳頭,髒兮兮的臉上充斥着憤怒,仇恨和殺氣,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找小鬼子報了這血仇!
楊凌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殘兵們骨子裡沸騰的熱血,也能夠感受到他們的離奇的憤怒,但是他更清楚,現在回去無異於以卵擊石,只會讓這些戰士們白白賠掉性命。天』籟小 說
“弟兄們!容我說一句!”楊凌開口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他看着一張張疲憊髒污的,鬍子拉碴的面龐,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弟兄們!昨夜我們斃掉了鬼子一個將軍!鬼子現在正滿世界找咱們!巴不得咱們回去找他們拼命呢,那樣他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消滅咱們,你說咱們能上鬼子的當嗎?”
“不能上鬼子的當!”
機槍連長楊大樹應合着楊凌的話,但是很快他又反問:“可是我們難道就不給那些死去的百姓和弟兄報仇了嗎?!”
“這是血仇!怎麼能夠不報!”楊凌環視了一羣望着他的弟兄們語重心長地說:“可是咱們現在就剩下這二十來號人了,現在回去無異於以卵擊石,非但報不了仇,反而會白白犧牲掉,這正是鬼子想看到的,所以我們不能讓鬼子如願,我們要先活着!好好活着!只要咱們活着,將來要讓鬼子十倍!百倍的償還這血仇!”
“先活着!活着才能給翠兒他們報仇!”連長秦壽經歷了一番嚎啕大哭之後彷彿變了一個人,聲音都帶着濃烈的殺氣。
其餘人也都緊咬着牙齒,反覆咀嚼着楊凌的話,只有活着才能爲死去的人報仇!
楊凌的一番話讓殘兵的一時的憤怒轉化爲沉積在心底的仇恨,他相信終有一天,這積澱的血海深仇會轟轟烈烈的爆開來,讓鬼子爲他們的所作所爲付出血的代價。
鬼子偵查飛機從厚厚的雲層之中露出了猙獰的面容,引擎的巨大轟鳴聲震得耳膜疼,等到鬼子偵查飛機遠去,楊凌立即帶着殘兵們向江陰縣方向急行。
秦壽他們從錢家村突圍出來的弟兄攏共只剩下六個人,並且各個帶傷,楊凌他們這邊襲擊鬼子營地的時候折了幾個,現在還剩下十六個,雙方加起來總共還剩下二十二號弟兄,可謂是損失慘重。
楊凌作爲一名指揮官,雖然心痛於那些犧牲的弟兄,但是他知道這筆血債終究是要找小鬼子討回來的,現在更希望的是將這些活着的弟兄帶回去,
當他們向江陰縣急行時,大熟不知瘋狂的鬼子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誓要以他們的鮮血和頭顱祭奠被擊斃的河田原中將。
楊凌他們撤退的道路是當初老煙槍他們襲擊定山鬼子炮兵陣地的預設撤退路線,專挑的是荒蕪的小徑走,一路上倒也沒有遇到小鬼子。
“大家再堅持一下,咱們再向前走大約三四里地,再渡過河就是咱們自己人的地盤了。”老煙槍喘着粗氣,手扶着一顆光禿禿的柳樹,指着前方長滿雜草的小徑給疲憊不堪的衆人打氣。
楊凌也停下了腳步,站在路旁鼓勵道:“弟兄們!咬咬牙,咱們就突出去了!”
這些殘兵們實在是太累了,從當初接到開赴上海打國仗的命令起,他們就一直在急行軍,在屍山血海的戰場上鏖戰,然後倉皇地撤退逃命。
數月以來他們沒有得到任何的休整,整天都在生死線掙扎着,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到了強弩之末,之所以挺到現在還沒有崩潰,那是因爲他們不想窩囊的死掉,心中始終憋着一口氣,他們不甘心!
胖子田三雖然身子圓滾滾的像是皮球一樣,但是卻靈活輕盈,此刻正拎着一條三八大蓋,帶着兩個派出去的偵查尖兵順着小路飛奔了回來。
“楊大哥,咱們遇到麻煩了,前邊的路口鬼子設了卡。”胖子田三還未奔到楊凌跟前,洪亮的聲音已經先一步傳來。
等到胖子奔到近處,楊凌這才仔細地詢問:“具體什麼情況?”
“前邊三裡左右鬼子設了路卡,往左好像還有大批的鬼子,不過隔着遠看不清數目。”
“能不能從右邊繞過去?”楊凌皺眉問。
胖子田三回答:“右邊是一片開闊地,如果繞的話會變成鬼子的活靶子。”
聽到這話,衆人的心都開始往下沉,小聲地議論起來,現在前有狼後有虎,如果不能早做決斷,等後邊的鬼子追上來,他們都得報銷。
楊凌依然保持着沉穩,面色變得嚴肅起來:“路卡的鬼子兵有多少?”
胖子田三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比了比:“估摸着有二三十個,架着兩挺輕機槍呢。”
二三十個那就是兩個鬼子分隊,秦壽湊到楊凌跟前說:“營長,要不要我帶幾個弟兄衝一下?”
秦壽以前貪生怕死,但凡遇到一點危險都腳底抹油開溜,現在卻忽然變了一個人,變得勇敢了起來。
楊凌搖了搖頭否定了秦壽的建議:“鬼子只有二三十個,單單幾個弟兄衝上去只會白白送死。”
“那可怎麼辦?如果退回去的話,後邊的鬼子更多,要不拖到晚上……”老煙槍也皺起的眉頭,讓他的額頭多了褶皺。
楊凌咬了咬牙說:“鬼子來勢洶洶,現在距離天黑還早,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我的意思是咱們集中火力衝,能衝出去幾個是幾個!”
現在楊凌也是沒有了別的辦法,他們已經被鬼子逼到了絕境之中,平日裡爲了顧惜弟兄們的性命總是小心翼翼的不犯險。
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多待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險,現在只有集中火力衝破前邊的路卡,這才能夠有一條活路。
至於誰能夠活着衝過去就看各自的造化了,楊凌下定了決心,將剩下的二十來弟兄們召集起來,也問了他們的意見。
“營長,衝吧!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一名魁梧的士兵臉上露着兇狠說。
“對!我們都不怕死!我要是倒黴沒有衝出去!我也認了,只是祈求活着的弟兄每年給我燒點紙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