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很累,但是也知道這時候不是休息的時候,日軍這個時候還在追過來,但是好在鬼子的炮擊開始逐漸稀落了下來,因爲看不到敵人的位置,他們也就沒法進行瞄準,繼續打炮只能白白浪費炮彈。
此時他們還要阻擊中國主力部隊的進攻,也不敢浪費太多炮彈,僅僅爲了這幾個敵人,剛纔他們已經打了三十多顆炮彈,日軍現在可沒有美國人闊氣,這些炮彈緬甸這邊無法生產,全都是以前他們通過海運,從日本本土長途運到緬甸囤積起來的炮彈,現如今海路在美國海軍的封鎖之下,基本上已經斷絕,所以打一顆就少一顆,根本無法繼續得到補充。
就算是他們在這裡囤積了一些炮彈,也並不能維持太長時間,需要從臘戍那邊繼續向這邊轉運,而美國空軍現在已經控制了天空,經常對公路一線進行轟炸掃射,讓日軍從臘戍運送補給的車隊損失很大,只能在夜間執行運輸任務,所以鬼子的炮兵指揮官,這個時候也不敢浪費太多炮彈。
所以當方漢民他們翻過山脊之後,日軍也就停止了炮擊,省的把他們追擊的日軍也給炸了。
方漢民這個時候根本來不及檢查老六的傷勢情況,只能先在此拖起老六,呂小山等人也趕緊過來幫忙,架着老六朝着山下的林中跑去。
當他們剛剛跑到林中,背後追擊他們的日軍便也翻過了山脊,正好暴露在他們的眼前,趁着日軍翻越山脊的時候,方漢民放下老六,帶着手下對着山脊上露頭的日軍進行了一番猛烈射擊,當場撂翻了幾個鬼子,把鬼子壓在了山脊上,不敢再冒冒失失的衝過來。
直到這個時候,方漢民才抽空檢查了一下老六的傷勢,這一看頓時就把方漢民給氣爆了,老六的肋下這個時候有一處槍傷,子彈從他肋下打入,從後背穿出,此時的老六已經陷入到了深度昏迷之中,嚴重的槍傷,加上炮彈的衝擊傷和震盪傷,讓他已經處於了彌留狀態,眼看着就不行了。
方漢民怒不可遏的朝着旁邊樹上猛擊一拳,粗糙的樹皮把他拳頭上的皮都硌破了一大塊,掀起了一塊皮,露出了白色的皮下組織,接着大量的鮮血從傷口中涌出,染紅了他的手背。
“媽的!”方漢民怒罵了一聲,同時感到十分沮喪,他好不容易扛着老六翻過了山脊來到了這裡,但是卻最終還是沒有能救下老六,這讓他感到有一種強烈的挫敗感。
“老大!老六不行了!”呂小山蹲在老六旁邊,探了一下他的呼吸,擡頭小聲對方漢民說道。
方漢民咬了咬牙,對呂小山點了點頭,呂小山撕下了老六的臂章還有身上的一些代表他個人身份的東西,拍了拍靜靜躺在地上的老六低聲說了一句:“對不住了兄弟,我們不能帶你回去了!”
說完之後,他把老六身上的彈藥裝入自己的揹包之中,擡手又扔給另外一個步槍手幾個彈夾,摘下一顆手榴彈,在旁邊的草叢佈置了一個詭雷,鬼子過來,肯定要搜查老六的遺體,所以他打算再給老六拉倆墊背的,算是爲老六報仇。
這時候附近幾個弟兄叫到:“老大!頂不住了,鬼子追過來了!”
方漢民努力遏制住內心中的悲憤情緒,大聲叫到:“撤!”
衆人於是立即便再次朝着日軍猛烈射擊了一通,轉身便朝着林中奔去,不多時一夥幾十名日軍便追了過來,發現了地上躺着的老六。
於是日軍便圍着老六的遺體,開始在他身上搜查了起來,但是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誰,無意間碰觸到了草叢中的那顆手榴彈,手榴彈嘎巴一聲彈掉了保險握片,鬼子大多數人沒有聽到,幾秒鐘之後,轟的一聲,兩個鬼子慘叫着便滾翻在地,被彈片炸的一身傷口,雖然未死,但是以目前日軍的醫療水平,估摸着也活不長了。
鬼子們沒想到這裡還會有詭雷,氣的哇哇大叫,他們的指揮官也氣的要死,立即讓人先把傷員和老六的屍體帶回去,而他則率領剩下的日軍,氣勢洶洶的開始繼續追殺方漢民等人。
方漢民他們幾個,在林中繼續奔逃着,但是卻並未立即向着來路撤退,現在鬼子無法對他們炮擊了,他們也就不用再像剛纔那樣亡命般的跑路了。
所以他們一邊撤退,一邊調整呼吸,緩緩的恢復體力,雖然慢了一些,可是卻讓他們剛纔差點耗盡的體力得到了恢復。
在叢林中活動,體力十分關鍵,如果一旦耗盡的話,人的精神便會無法有效集中,很可能隨時遇上危險,不小心丟了性命都是可能的。
所以他們控制着速度和節奏,在撤退途中緩緩的恢復體力,至於身後追擊他們的那些日軍,他們還真就不怎麼放在眼裡。
特務營有句口號是“叢林之中我爲王!”這話可不是吹的,在方漢民的訓練之下,特務營官兵隨便拉出來一個,現在都是叢林戰的好手,一般的小鬼子想要在叢林中抓住他們,實在是自不量力。
更何況他們背後追擊他們的這些日軍,根本不是精銳,只是一些炮兵,炮兵的步兵戰術本來就不咋地,進了林子,能不轉向就算是謝天謝地了,想要在林中抓住他們幾個,根本就是笑話。
所以他們也不急着甩脫這夥鬼子,反倒是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這會兒他們接連犧牲了石根生和老六兩個弟兄,所有人都憋着一股火。
今天他們只是稍微大意了一點點,卻造成這樣的後果,讓他們內心之中都很是難受,覺得石根生和老六死的太冤枉了,不再親手幹掉幾個鬼子,實在是出不了這口氣。
特別是方漢民,此時心情十分複雜,這段時間他們可能是有點太順了點,所以他自己也有點輕敵了,本來小心點就可以避免的失誤,卻無意間發生了,讓他又失去了兩個好弟兄,這讓他很是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