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孔權擡眼看了看白有強,什麼話也沒說,因爲他和曹友德,早就知道白有強前段時間早就跟軍統的人混到了一起,但是這段時間他們還以爲白有強只是要抱粗腿,爲以後升官發財打基礎,可是沒想到原來白有強跟軍統方面的人混到一起,居然是爲了出賣方漢民。
孔權忽然間覺得心裡面很冷,不管怎麼說,當初他們三人能活着到印度,都是因爲被方漢民救的,如果不是方漢民把他們救出緬甸的話,現在估摸着他們骨頭都被野狗啃得剩不下幾根了。
所以孔權在內心深處,是對方漢民承情不盡的,這是活命之恩,在他看來,真的是恩重如山。
前些日子,孔權告訴他說方漢民回頭要不幹了,以後這特務營就他說了算,讓孔權跟着他混,對此孔權倒是沒意見,他也認同白有強說的,出來當兵這麼多年,總算是快乾翻小鬼子了,是該他們享福的時候了,現在不幹了回家,不上不下的,真的不值。
所以他也想要再升點官,回頭再回家,也起碼算是衣錦還鄉了,故此他才堅定的站在了白有強的這邊。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白有強居然爲了權錢,暗中勾結了軍統的人,陷害方漢民。
什麼你不仁我不義,如果不是這次白有強做的太過分,惹毛了方漢民,被方漢民胖揍了一頓的話,他還不知道白有強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這會兒還說什麼方漢民不仁,他纔不義,根本就是他白有強不義在先!要不然的話,現在何至於鬧到這種地步?
這件事根本就是白有強不仁不義在先,根本就是忘恩負義!今天白有強親口說出來之後,他頓時覺得一陣心寒齒冷,不由得擡眼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白有強!
他覺得突然間白有強變得這麼陌生,不是因爲他被揍成了豬頭,而是因爲他發現白有強變了,變得爲了他自己的私利,而喪心病狂不擇手段。
在他的記憶中,白有強不是這種人呀!想當初他們在二百師的時候,在同古跟鬼子決一死戰的時候,白有強是何等的悍勇,在二百師撤回國內途中,他屢屢爲部隊的弟兄們殿後,不顧生死的阻擊日軍!
在特務營的時候,白有強跟着方漢民,是出生入死,在沙場之中拼殺不已,毫無膽怯,雖死無憾的那種勇氣。
可是現在爲什麼他變了?變得這麼讓他孔權覺得如此陌生?僅僅是因爲方漢民擋了他升遷的道路,便把良心餵了狗,掉過頭來,開始幫着方漢民的仇人來對付方漢民!
“爲什麼要這麼做?”孔權忽然間忍不住對白有強問道。
白有強楞了一下,直起腰看着孔權問道:“你說什麼?”
孔權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對白有強再次問道:“你爲什麼這麼做?”
白有強這一次聽清了孔權的質問,看着孔權彷彿很驚訝的樣子:“你難道被那個混蛋打傻了嗎?那個混蛋被上面的人盯上了!有人想要他死!如果咱們不配合的話,咱們也遲早要跟着他一起倒黴!
咱們這些年來,跟着他鞍前馬後出生入死,該還的早都還完他了!當初在貢卡大橋,如果不是老子及時趕到增援他的話,他這會兒恐怕也早就連骨頭渣都剩不下了!
而他呢?卻不思上進,以他的功勞,早在緬甸的時候,就能升任團長了!可是他卻不肯走,死死的擋着老子!他不想升官行呀!可是別擋着咱們升官呀?咱們天天出生入死,提溜着腦袋跟鬼子拼命圖個啥?不就是圖個出人頭地嗎?
他不想幹了,所以這兩年來爲所欲爲,誰都不放在眼裡,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可是別連累咱們呀!他想死是他的事兒,現在連累到了咱們頭上,那能怪我嗎?我這不也是爲了你們好嗎?”
孔權看着白有強瘋狂的眼神,心中更是發冷,現在他眼前的這個白有強,已經早不是以前他認識的那個白有強了,現在的這個白有強,雙眼已經被權和利徹底糊住了,包括他的心也被權和利兩個字矇住了,使得他已經忘了很多東西,什麼兄弟情義,什麼救命之恩,現在都早不是他考慮的東西了。
繼續跟白有強談論這些東西,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白有強早已邁出了哪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所以他只能一條路跑到黑,在背叛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而他自己,也因爲這段時間跟着白有強的所作所爲,被綁到了白有強的這輛失去控制的馬車上,只能跟着一路走下去,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於是孔權低下了頭,雙手抓着頭髮,再也沒有言語。
曹友德聽罷之後,對孔權說道:“頭兒說的不錯!這事兒怪不得咱們,都是他自己作的!好好的大好前程他不要,非要一意孤行,咱們不能陪着他死,該還的情咱們早就還完了,現在他把事情做的這麼絕,還跟他囉嗦什麼?”
孔權沒有擡頭,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白有強看着孔權點了頭,於是說道:“老孔,你可別犯糊塗,跟着我沒錯,咱們弟兄合着把子好好幹,以後肯定有咱們出頭之日!只要我姓白的升官,就絕忘不了你們這些弟兄!……”
正說話間,外面忽然有人叫到:“李連長他們回來了!朱副連長和馮排長都回來了!”
於是營地裡又是一陣喧鬧之聲,特別是一連和二連的那些弟兄們,蜂擁而出,奔向了營門口,曹友德趕緊站起來,到窗口看了看,臉像是吃屎了一般,轉過頭對白有強說道:“頭兒!是李軍和朱文昌他們三個混蛋回來了!他們果真沒有跑遠!”
白有強冷笑一聲:“讓他們歡吧!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歡騰多長時候!等着瞧!……嚯嚯……”一說話,白有強就又牽動了臉上和嘴裡的傷,疼的他嚯嚯直抽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