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小娘們卻愣是一聲不吭,聽到他推窗戶的聲音之後,不但沒有尖叫呼救,反倒是拎着一根頂門槓悄無聲息的在屋子裡等着他,待到他以爲屋裡沒人,想要翻進屋子的時候,突然間就朝着他腦袋上摟頭猛打,這是要把他當場打死的節奏呀!
像這麼狠的小娘們,他還真是第一次遇上!
而且奇怪的是這個小娘們明明不是啞巴,卻始終不開口叫人,一直悶着頭拎着棒子追着他猛打。
這院子裡明明是還有其他人,這個小娘們完全沒必要親自拎着棒子追殺他,只要放聲叫一聲,把院子裡的那兩個年輕男人和那個老孃們叫起來,不就算是完了?
可是這個小娘們卻愣是一聲不吭的一個人拎着棒子追殺他,這讓這廝怎麼都想不通,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他罵罵咧咧的一邊揉着身上疼痛的地方,一邊一瘸一拐的冒雨在巷子裡穿行着,忽然間他停下了腳步,靠在一個屋子的後山牆上,嘴裡嘟嘟囔囔的說道:“不對呀!這說不通呀!”
這廝揉着後腦勺的包,自言自語的說道:“格老子!她爲啥就不肯不叫呢?她難道是怕什麼嗎?”
想到這裡,他腦子裡忽然間浮現出來,這兩天在市面上聽說的那個傳言,據說軍統方面,這些天開出了五百大洋的賞金,要懸賞捉拿一個女逃兵,一些碼頭的袍哥現在都正在四處打聽這個女逃兵的下落。
但是目前爲止,還沒有聽說誰找到了這個女逃兵,難不成今天他遇上的這個拎着木棒瘋狂追打他的年輕女人,就是那個女逃兵嗎?
這廝靠在牆上一邊避雨,一邊琢磨,越琢磨越覺得這件事有可能!
他回憶了一下那處院落的位置,雖然地處城中心的鬧市區附近,但是卻背靠着山,算是一個鬧中取靜的地方,周圍的巷子多,確實是個很適合藏人的地方。
而且那個年輕女人的身高他回憶一下,也跟懸賞傳言中的那個女逃兵的身高相仿,只是夜裡太黑,看不清楚她的長相罷了,但是年紀上似乎也比較相仿。
她明明可以隨便叫一聲,就能把院子裡住的人叫起來幫忙,並且可以驚動周圍的鄰居,也起來幫忙抓他,可是這個年輕女子,明明不是啞巴,卻始終沒有開口驚聲尖叫呼救,而是寧可冒險一個人拎着棒子,來對付他這樣一個孔武有力的賊人。
他再回憶一下,當他把那個女子手中的木棒奪走之後,那個女子的反應也很奇怪,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緩緩退到了院子裡住的那個老孃們的門口,輕輕釦了扣那個老孃們的房門,把屋子裡的那個老孃們給叫醒,一直等到那個老孃們出來大聲叫罵,這才驚動了前院的兩個年輕後生。
這件事從頭至尾都透着一股子不對勁的味道,這是他以前沒遇上過的,顯得很不正常。
這廝越想越覺得不對頭,越想越覺得他的想法有道理,難不成這次活該他發財?正好碰見的這個年輕女人,就是軍統懸賞要抓的那個女人?
想到這裡,他頓時覺得身上的傷不怎麼疼了,掉過頭又朝着來路上行去,也顧不上會不會被人認出來,把他給抓了。
這貨還是有點心眼的,並未因爲他這個猜測,馬上就跑去報告,因爲他知道,如果他的猜測是錯的話,萬一要是跑去找軍統的人報告的話,軍統的人一查不是,到時候他鐵定還要倒黴,謊報軍情賞錢領不到,挨頓暴打是鐵定的事情,弄不好還可能會被扔到監獄裡去。
所以他決定即便是冒點險,也必須先搞清楚再說,於是他掉過頭來,又朝着那個小院所在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這廝靠近了史玲所在的小院之後,並未立即就貼過去,而是看看天色,這會兒已經開始微微亮了起來,於是他就先找了個地方避雨,正好這會兒雨也小了一些,這廝找了坍塌了半邊的屋子,躲入屋中避雨,還找了半拉破席子,鋪在破屋子乾燥的地面,伸展身體躺下歇會兒。
可是這一躺下,就又觸碰到了背上捱了棒子的地方,疼的齜牙咧嘴,嘴裡面就又小聲咒罵了起來。
就這麼這廝渾身溼漉漉的團成一團,縮在坍塌了半邊的破屋子裡,硬是捱到了天亮,又冷又餓,想睡也睡不着,既興奮又有點擔心,滿腦子都是那五百大洋。
他說起來是本地人,但是以前並不是重慶市區的,只是去年纔來到重慶市區,好不容易找了個碼頭投靠,當了個袍哥,平時靠着給人挑水過活。
可是因爲他手腳不乾淨,嘴巴也不乾淨,給人家挑水的時候,有時候瞅準機會,偷偷的晚上摸到僱他挑水的人家家裡,乾點偷雞摸狗的事情,有時候遇上家裡只有年輕小媳婦的時候,還調戲人家。
結果有一次偷人家東西的時候,被人家當場按住,一頓好打之後,又把他扭送到了他所投靠的碼頭,被碼頭的五當家暴打了一頓之後,逐出了碼頭。
這廝也失去了挑水的工作,其他碼頭也不接受他,結果他就成了流落在重慶街頭的流浪漢。
說起來也好笑,袍哥各幫派之中,其實平時多做一些不法勾當,比如設賭場、走私等事情,可是他們卻立的規矩裡面,不許接納小偷或者是拉皮條的當袍哥,倒是搶劫的人卻可以當袍哥,這真是好笑的很。
他們把搶劫說成劫富濟貧,但是小偷卻被他們瞧不起,於是他這種小偷就成了沒人待見的傢伙,連袍哥的碼頭都不肯收留。
這大半年來,他只能在重慶市區內到處流浪,平時靠着乞討過活,瞅準機會就翻牆入室繼續幹偷雞摸狗的事情,有時候運氣好,能偷到一些值錢的東西,靠着這個纔算是勉強活了下來。
不過他卻還染上了一個毛病,那就是賭錢,好不容易偷點東西換點錢,沒兩天工夫,便又被他送到了賭場裡面,情急溜溜的出來,只能再去要飯或者偷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