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比武招親的擂臺被安置在“迎客山莊”的練武場上。“迎客山莊”建在青峰半山腰,練武場很是寬廣,遠處看去就像把青峰給攔腰斬斷了般。廖秦跟着許凡輕繞到後山的小路,許凡輕說前面人太多,不好上山。後山上安插了很多看守,大概是怕有人偷溜上山趁機搗亂。那些看守看見許凡輕都是很恭敬地問候,廖秦第一次看許凡輕的眼神不再像看小孩子,他想如果許凡輕真的只是孩子,不懂事,那些守衛是不會表現的那麼恭敬的,許凡輕大概有他不知道的很多優點吧。

上山的路很不好走,廖秦功力不濟有些吃力,許凡輕有心事也沒去笑他。廖秦知道江風跟在後面,他不知道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想問,他跟他們才認識一天而已,表面看着熟悉,其實誰都還不瞭解誰。再說,他也不想仔細去想這一天來發生在他們三個身上的事情,他怕就此有了牽掛再也回不去他那平凡的生活。

好不容易到了山腰處,許凡輕卻拉着廖秦進了一片竹林,冬天的竹林很是蕭索,廖秦只覺冷清。他知道這竹林就是書上所說的陣勢,因爲看着很小的一片,許凡輕卻拉着他在裡面轉了很久,許凡輕也不管後面的江風,想來江風知道怎麼走,也就不去擔心。

出了竹林就是“迎客山莊”高高的後牆,許凡輕飛身進了院裡,這時江風已經追了上來,跟廖秦一道跟了進去。院子裡種了很多種花草,在這寒冷的冬季竟然還有很多種花開的嬌豔,廖秦看着大是驚奇。許凡輕站在院門處等着兩人,見兩人跟上來了才向前走去。後院裡很冷清,大概所有人都被派到前院去招待前來比武的人了。“迎客山莊”雖是天下第一莊,莊內的佈置倒絲毫不顯奢華,有的只是大氣,武林人士總是少了文人的那份做作,這倒是蠻符合廖秦的xing子,所以一路行來,廖秦很是感慨了一番。行到前廳時,許天豪正坐在上位安排比武的各項事宜,看見廖秦進來也只是點了點頭算作招呼,竟是絲毫不爲在這裡看見廖秦吃驚。許凡輕和江風都在比武時有任務,倒是廖秦沒了事幹,許天豪就讓他陪着自己在後臺觀看比武。

比武場正中設了一個高臺,高臺四周也圍了與臺子一般高的幾個觀看的帳篷,這些帳篷裡坐的都是在江湖上有地位的門派。廖秦坐在“迎客山莊”用來主持比武的帳裡,這裡大概是最好的觀看地點了吧,一眼望去,練武場上黑壓壓的一片,想不到來的人這麼多,廖秦暗自感嘆。江湖上的門派這麼多,小小的“天蓮教”如果不是因爲玉天蓮的存在,大概也不會爲人所知吧。

看着前來比武的人都站好了位置,許天豪就宣佈比武開始,剛說完,練武場上就一陣呼喊,似乎這呼喊也是比武的一項一般,每個人都是聲嘶力竭。也是,如果做了天下第一莊了女婿,名利那還用自己去撈嗎,直接就主動送上門了,這麼好的事情也怪不得這些在江湖上拼了這麼久的人沸騰了。

廖秦對這些並不是很感興趣,他本來就不是個名利慾太強的人,對這些當然不在意,趁着許天豪宣佈比武規則時候,他開始觀察周圍那些所謂的名門大派。每個派別的帳篷上都掛着一面旗子標識着各派的名字,這倒是方便了廖秦識別。左面坐的是“仙洞教”和“重劍山莊”,“仙洞教”的人都是一身白衣,長的很好看,甚至連年歲最小的囧囧都帶着一股飄逸的氣質。中間坐的應該是他們的莊主吧,臉上蒙鬃紗,廖秦看到他,本來木然的臉有些鬆動,那個人竟然翹着蘭花指喝茶,難道他是個女人不成,可是看那身形是絕對不像的.似乎是感覺到了廖秦的視線,那人轉過頭來捉住了廖秦的目光,廖秦裝作沒看見往擂臺上看去。擂臺上兩個身如壯牛的人正跟孩子打架似的掐在一起,臺下一片唏噓,又叫嚷着讓那兩人下去。

覺得那人的視線消失了,廖秦把目光投到了右面,剛轉過去就與江風來了個對視,江風好像看到了剛纔他的窘迫,正一副揶揄的神情望着他。廖秦臉上一紅,再次不得已把視線投向了擂臺。這時,一雙纖白的素手端着一杯茶伸到廖秦面前,廖秦驚訝的轉過頭,他右手邊竟然站了一個漂亮的姑娘,這姑娘什麼時候來的他都不知道。

“廖教主不喝嗎,難道是怕婷兒下了毒”那女子跟許凡輕極爲相像,只不過是多了一份柔情。廖秦臉色本就沒有恢復,這時更是燙的厲害。

“謝謝許小姐”廖秦慌張的結果茶杯,不想一個沒接穩水灑在了許凡婷手上,引得許凡婷一聲嬌呼。擂臺上的比試正進入白熱化的狀態,底下的人也看的無聊,聽到了響聲,視線就都射了過來。“迎客山莊”設的主持的臺子比那擂臺還要高一分,廖秦真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慌里慌張的放下杯子,想找帕子給許凡婷擦手又一時找不到,就扯起自己的衣袖給她擦。你想啊,底下幾百號人正爲這個女子打的不可開交呢,你一個不爲人知的小子拉着的手還引得臉色羞紅,任誰也受不了。所以,這擂臺也不比了,一干人都盯着廖秦和許凡婷不言語,許凡婷看見這麼多人觀看用帕子捂了臉就跑,剩下廖秦一個人受千夫所指。

廖秦站在那裡,張了張嘴一臉無措。他扭頭看了看與他隔着幾把椅子的許天豪,許天豪也是看着不甚高興,想來跟那些人一樣誤會他輕薄許凡婷了。沒找到幫手,他又看向了江風,江風應該看到了纔對,這才發現剛纔的座位已經空了。廖秦站在寒風裡木然,他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般想回到那個成長了二十年了家。他本就不喜歡說話,對着這麼多人叫他怎麼解釋的好。

“他是‘天蓮教’教主廖秦”不知臺下是誰喊了一聲

“他身上肯定帶着‘玉天蓮’”又有人喊了一聲

一時臺下一片嗡嗡聲,人們想起了那個傳言,那個“玉天蓮”可令人起死回生的傳言。於是,那些武林人士再擡起頭來時,臉上都帶了滿滿的貪婪之色。這下廖秦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廖秦知道這裡只有自己可以爲自己辯解,所以努力平息剛纔的慌亂。他是不喜說話,但卻也容不得別人無故侵犯,現在並不太懼怕了這種情形。

許天豪見臺下的人已經有些蠢蠢欲動,就站起來大聲說道“廖教主是在下請來的貴客,誰敢對廖教主不敬就是與‘迎客山莊’作對”,臺下的人忌憚於“迎客山莊”,聽到這話,一時安靜下來。廖秦以爲他剛纔誤會了自己就不會再管這事,聽到許天豪如此說,心下甚是感激

“你是堂堂天下第一莊的莊主,請他一個小小的‘天蓮教’教主幹什麼,莫不是也懷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吧”人羣中一有人反駁,安靜下的場面又再次沸騰起來

許天豪有些生氣,回道“我‘迎客山莊’做事從來都殊明正大,怎會存有什麼惡毒的心思。請閣下不要亂說毀了我山莊的清譽”

“如果不是,那還請許莊主把天蓮教教主交出來的爲好”

“‘天蓮教’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迎客山莊’怎會容你這等宵小之輩在這裡放肆”

“哼,大逆不道,強搶民女可算大逆不道,殺人越貨可算大逆不道,欺行霸市又可否算作大逆不道”一道聲音穿透了人羣從後方傳來。

人們讓開一條路,一個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領着一羣老老少少走了上來,這些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衣着破破爛爛,面色飢黃。

看着事情似乎越來越對自己不利,廖秦飛身上了擂臺,他在寒風中站直了身體,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許天豪也飛了上來,站在廖秦的旁邊,廖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許天豪沒做什麼迴應,可廖秦還是微微一笑表示感謝。

“這位兄臺,你可否說清楚,我天蓮教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廖秦直直的看着那個領頭的男子

“哼,你們‘天蓮教’在江水一帶燒殺搶略無惡不作,這些老人孩子就是江水附近一個村子僅剩的人,他們的兒女父母在一個月前竟被你們一夜殺光了,你們真是太殘忍了”男子說着,就有老人孩子“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若是我教做的,那你可有什麼證據”

“證據,哼,證據就是你,隨便拉這裡面的一個人出來,你化成灰他們都認識你”

廖秦知道這是有人算計了自己,可自己來這裡只有發出邀請的“迎客山莊”的幾個人知道,再就是自己和廖海,難道是許天豪設的計?但如果是許天豪設的計,那他爲何要牽扯這麼多的人進來,而且他還告訴了自己許凡輕中毒的消息。倘若自己把“迎客山莊”少主將命不久矣的消息放出去,那麼許天豪目的將會大白於天下,他是不會這麼冒險的。那又會是誰呢?但不管是誰,他的目的肯定只有一個,那就是“玉天蓮”

衆人見廖秦不回話,以爲他承認了曾經的作爲,於是高喊着“替天行道”就要往上衝。廖秦大喊一聲“慢着”,人們面面相覷,不知他耍什麼花招

“這位兄臺,可否相告是誰告訴各位我來‘迎客山莊’的消息的。想來你們也是受人所託誣陷在下吧”

“你這人真是險,我若告訴了你消息的來源,你就有機會去殘害我們的恩人了是不是。恩人把這消息告訴我們就是想讓衆位江湖朋友看清你‘天蓮教’的真面目,你休想誘拐我說出恩人姓名,至我於不仁不義之地”

“那你們又是怎麼上得山來的,山下有守衛,他們怎會任你們擅闖”廖秦正說着就有一個“迎客山莊”守衛喊着跑了上來。原來山下聚集了一羣叫花子纏住了守衛,他們剛剛發現這些老老少少竟趁他們不注意偷跑了上來。

許天豪臉色鐵青,堂堂“迎客山莊”的守衛竟讓幾個叫花子就纏住了,這叫他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哈哈哈哈,這肯定是恩人暗中做的,廖秦,今天你的死期到了”那男子說的激動,臉色有些猙獰

許天豪衝那前來報信的守衛道“把那些叫花子都抓起來,普通的叫花子哪能鬥得過我山莊的守衛,我倒要看看這些叫花子是哪個,又是誰指使了他們來壞我山莊的名譽”

那守衛白了臉,苦聲道“那些叫花子鬧完就跑了,我們只抓了一個,他說是有人給他們錢讓他們來搗亂的”

許天豪本想,如果堅持那些叫花子是高手假扮,怎麼着也能爲“迎客山莊”挽回些許名譽,畢竟,身份不明的人更容易讓人產生高手的錯覺,誰曾想這個守衛竟如此呆笨,說出了實話。許天豪氣的胸口急劇的起伏,衝着廖秦冷哼一聲道“廖教主,你還是先解決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說完就飛身回了莊內。許天豪一回去就命人關了大門,看來他是不打算管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