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桶熱氣騰騰的洗澡水就在眼面前,空氣裡氤氳着一種叫做暢快淋漓的慾望,可是,身邊還有個冷色調妖孽型男子。
好想進到裡面去泡泡啊,做狐狸這些年再沒享受過泡澡的待遇了。我吞了吞口水,又看了看孟中泠,希望他能識趣些,把這桶洗澡水讓給我,並留給我一個私人的空間。
可是孟中泠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正思想鬥爭着要不要害羞地打個申請,只覺得雙腳一空,我被孟中泠提了起來,然後刷的扔進了澡桶,又然後孟中泠的另一隻大手在我背上使勁地刷了起來。
“有沒有搞錯,人家是女孩子你還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還知道!”我羞憤地用爪子捂住重點部位——雖然其實也沒什麼好捂的。
孟中泠一愣,然後我看到一層紅色由他的耳根開始,慢慢蔓延到鼻尖,最終染紅了整張臉。
他……也太純情了吧!
我正想說句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順便緩解一下他的尷尬,就覺得揪住我脖子的那股力氣突然消失了,然後我咕嚕咕嚕就沉到了水底。
天殺的,要放手你提前說一聲麼,要知道狐狸可不會游泳的,就算會游泳有我那麼兩條大尾巴也遊不動啊!
雖然洗澡水讓我的肚子有點小飽,但是我還是沉在桶底不敢變成人,直到聽着孟中泠蹬蹬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口,並聽到吱呀的關門聲後我才默唸咒語,變成人形。
這一念咒語,咕嚕咕嚕又喝了不少水。
還好我不是大象,不然這桶水只怕還不夠我喝的,一邊怨念,一邊我細細地洗起我的腳指頭來。
我有個壞習慣,洗澡喜歡從腳先洗起。
順着腳趾一路往上搓,話說,這小狐狸精皮膚居然很不錯,白皙到透明,幾乎可以看到皮膚下的血管,此刻,被這水氣一薰更是粉紅的可愛,而且手感也不錯。
爲什麼臉就那麼抱歉呢?我扼腕。
不過,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人生不會太完美,也不會太破碎;不會太如意,也不會太倒黴。
可爲什麼偏偏只是內在美,我情願換個個兒的說,誰不願意把好看的放在最外面!
不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似乎也很不好,我糾結……
磨磨蹭蹭地洗了好久也沒等到半個採花賊,看來我這內在美只有給自己欣賞了。落落的我跳出澡桶,變回爲小狐狸,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正在嘆息古代沒有吹風機,門吱呀一聲又開了,我被一個柔軟的大毛巾沒頭沒臉蓋住,然後被一雙大手捧了起來。
毛巾在我身上輕輕揉過,毛幹了,心卻有些潮溼。
待每一寸皮毛都被撫揉過,眼前一片光明,我晶晶亮看向孟中泠沒有溫度的臉,似乎眼裡滿是三昧真火,一直要看到他解凍爲止。
神奇的是,那張冰塊臉慢慢慢慢的又紅透了。
唉,叫我怎麼能不萌?!
仗着自己現在一副狐狸的樣子,我厚着臉皮,伸出舌頭來在他嘴上舔了一下,然後撒腿就跑。
心咕咚咕咚跳得比我跑的速度還快,額滴個神呀,我剛剛非禮了個大男人,我非禮了個大男人啊!
不是他非禮我,而是我非禮他!
這叫我以後再怎麼面對他呢?
我一直奔一直奔,奔出了客棧奔到了集市上,直到看到停在一個雜貨攤子旁邊的小喜鵲才停了下來,一個跳躍鑽進她懷裡,把頭悶了起來。
我沒臉見人了我!
“怎麼了,你?”小喜鵲有些納悶地問道。
“我……我……”我“我”了半天終究還是沒臉說。
小喜鵲把我從懷裡揪了出來,掰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着她的眼睛,又問:“到底怎麼了?”
“我……我剛剛把孟中泠給親了……”我在小喜鵲強大的眼神壓力下終於坦白從寬,下一秒我卻直接跌進了塵埃裡。
可憐我剛洗乾淨的皮毛啊!
還來不及哀悼,我就瞥到小喜鵲渾身殺氣地向我逼了過來。
啊,死了死了,這小喜鵲是我的情敵啊,我怎麼能向她坦白我跟孟中泠的JQ呢!
本能的,我立刻又撒腿急奔,再這樣奔下去,只怕三國的賽跑冠軍曹操(說曹操曹操到)都要讓冠於我了!
“停下,我有話問你!”小喜鵲在後面叫。
那哪能停,只聽說農民守株待兔,沒聽說兔子守株被別人逮的。
“你再不停下我打你了哦!”小喜鵲威脅。
我跑得更快了,比上次變成人被羣毆還要急,有人追殺啊,可不是玩的!
暗器聲不絕於耳,估計我所路過的地方都釘滿了牛毛細針,我慌不擇路,衝着一個攤子就鑽了過去,只盼着這個攤子能擋個一會兒。
可是僅僅一瞬功夫,我就聽到了攤倒人傷的噼裡啪啦以及□□聲。
我汗,敵人的火力很猛,集市只怕比上一次我變成人的時候還要熱鬧吧。
我想奔回客棧到孟中泠那裡尋求庇護,這時候,非禮的尷尬已經是不值一提的了,可是,我居然忘了客棧在哪裡了,我是個路癡啊,路癡。
淚,我只能不停地跑啊跑,跑啊跑。
所謂禍不單行的是,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是,在我正前方的那個人居然就是我所懼怕的唐嵐因。
真正是前有狼,後有虎!
不過,這時候小喜鵲更可怕吧,落到唐嵐因手裡也許以後會很難過,落到小喜鵲手裡卻絕對是當場就被錯骨分筋,甚至支零破碎。
看了看唐嵐因藕荷色的褲腳,我打定主意,蹭地跳到了他的後面,然後再稍稍探出點頭來看小喜鵲。
跑了這許久,小喜鵲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精緻的小臉變成了粉紅色,額角微微見汗,可是並不見狼狽,倒更讓人生憐。
尤物到底是尤物!我自卑地嘆了口氣。
“你出來!”小喜鵲伸出她的纖纖食指,指着我。
我連忙把頭縮回去,嚴嚴實實地躲在唐嵐因的後面:“我不,除非你答應我你不會打我。”
事實證明,到惡魔那裡尋求庇護根本是妄想,也只有我這種很傻很天真的人會對惡魔產生幻想,還沒等小喜鵲有所動作,唐嵐因就拎着我的尾巴把我提了起來。
嗚,又是尾巴,我乖乖地動也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就跟我青梅竹馬的尾巴SAY GOODBYE,一隻沒尾巴的狐狸,那該多車禍現場啊!
唐嵐音問小喜鵲:“你是想要她麼?”
我看不到唐嵐因的表情,但是用腳指頭,不,用我的爪子想也知道,此刻他一定秀着他的睫毛笑得很無辜很無辜。
蒼天哪,那種表情原本該分配給我這種很傻很天真的小妖精的,爲什麼分給了他!
我還在自哀自憐,小喜鵲已經把我從唐嵐因的手上接了過去。
我閉上眼睛,等待暴風雨的來臨,等了半天沒等到疼痛,反而發現自己被小喜鵲捧到了手心裡。
我好奇地打開半隻眼,竟看到一隻紅了臉的小喜鵲。她晶亮晶亮的眼睛裡流光溢彩,菱形的嘴欲語還休的動了又動。
這……是什麼狀態?
“你……是怎麼親到他的?”小喜鵲終於說出話來了,卻是這麼一句。
這到底是拷問作案過程呢,還是在誠心向我求教如此高難度的技術問題?
睜開雙眼,我仔細研究了下小喜鵲的表情——似乎答案是後者,那麼是不是意味着她根本不拿我當情敵?
是啊,畢竟我只是一隻小狐狸的說,根本一點威脅性都不存在。
“我只是在他給我擦毛的時候舔了一下他的嘴脣而已。”我悶悶的回答,從小喜鵲的手裡跳了下去,誰知在半空中又被揪住了尾巴。
“你到底要幹什麼?”我忿忿地問唐嵐因那個惡魔,沒看人家心情不好嗎,還玩!
唐嵐因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小狐狸……”
我懶得再聽他說什麼,使勁地掙,拼着不要尾巴了使勁掙。終於掙脫出自由身來,我一溜煙地跑了。
現在我急需一個角落抿舔自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