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的消極抵抗,讓鄭氏很憤怒,可也無可奈何,原因和半年前冬兒穿來有關。
半年前,原來的冬兒就是因爲和鄭氏慪氣,着了風寒後,倔強的她依然扛着不適照樣做活,也照樣不言語,當大家發現不妥時,風寒已經很嚴重了。
據說當時花了家裡大半積蓄,當然這大半積蓄也沒多少。花了大半積蓄,依然不見絲毫好轉,反而更加不好了。然後,連累現在的冬兒穿來了。真的是連累,自己穿來前可是健健康康的,只睡了一覺就到了這個地方。
這件事把鄭氏嚇得夠嗆,對冬兒有了些容忍,同時也越發不怎麼喜歡她。
這些天,齊府的劉管事又讓後牆看門的小廝,問二黑還有沒有豆苗。另外,二黑開發的潛在用戶也等着豆苗長成。這幾天,二黑逮着時間就看那幾盤豆苗,直嫌豆苗長得慢。
因着冬兒對豆苗的事情不再插言,平常更是看都不看一眼。鄭氏就和二黑商量着,爲了錯開豆苗的收割時間,隔開幾天,分別又栽了幾盤豆苗,直把大半個炕佔了。
鄭氏爲了保住這個掙錢的買賣不被別家覬覦,不得不經常去街坊鄰居家裡做針線,嘮家常,以便擋住來家裡串門的嬸子、大娘們。
冬兒倒也樂的一個人在家裡做家務,連帶着給楊秀庭打下手。
爲了賣糖的推車上的糖堆放的好看,一般情況下,楊秀庭等的貨賣差不多的時候,就會選一個下午的時間在家裡做糖。
這個時候多是鄭氏打下手,火候、攪拌等活計還是熟手好一些。平常冬兒也看過,這個時候全程打下手,不需要打下手的時候就全程觀摩。
說起來真的很神奇,很簡單的煮糖、熬糖、攪拌、冷卻、揉制,就能做出晶瑩剔透的糖塊,酥鬆沙甜的糖豆。
看着楊秀庭把漸漸冷卻的一大團糖拉長、疊起、揉勻,彷彿楊秀庭手裡的就是一團面,甚至比一團面更柔韌、可塑。
很長時間盤踞在冬兒心裡的,那個呼之欲出的念頭,終於冒了頭。
“那個……”冬兒猶豫着,在心裡組織語言,想着怎麼把心裡想的說得更自然、正常一些。
楊秀庭笑眯眯的看着冬兒,讓冬兒有些汗顏。這些天冬兒一直在裝深沉,對身爲父親的楊秀庭連着幾天的哄勸,一樣不理不睬。
這時看着楊秀庭笑眯眯的眼,本來還沒組織好的語言,更加顯得張口結舌。
楊秀庭看着她少見的呆樣,不由失笑,問:“怎麼啦?那裡有剛切好的琥珀糖,你去拿一粒吃。”
冬兒不加掩飾的衝着楊秀庭翻了個白眼,她有那麼饞嗎?因爲想吃塊糖在這裡支支吾吾。
楊秀庭手裡不停,但還是不時用詢問的眼神看着冬兒。冬兒這些天的沉悶,讓他很擔心。
他想起半年前,同樣和鄭氏起衝突,事後同樣不言不語,然後事情的發展差點不可挽回。
楊秀庭至今還記得,當時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兒,心中的悲涼和絕望。
和鄭氏不喜歡冬兒倔強、有主見不同。楊秀庭看着年紀不大,卻聰慧、辛苦的女兒,心裡總是充滿憐惜。可是沒辦法,家裡男孩子多,家務事相應的也多,家務活兒卻歷來是由女人操持的。鄭氏又性子要強,事事都要做得好,放在冬兒身上的事物也比別家女孩子多。
看着楊秀庭詢問的眼神,冬兒想了想,說:“爹,我是想說,這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咱要是有種別家沒有的、又新鮮、又好吃的糖果,一定會比現在賣的多吧?”
楊秀庭笑了:“那是,別說城裡那些做獨家買賣的大鋪子。只看咱那夾了豆餡的糖葫蘆,一天能多掙十幾、二十幾文呢。還有豌豆苗,纔買了十幾把,瞧瞧你娘這幾天樂的。”
冬兒趕着勁又說:“那咱做些和別家不一樣的糖果,不就好了嘛。”
楊秀庭無奈的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就我這手做糖的手藝,還是跟着師傅,小心的侍候了七、八年才學來的。爹的師傅也只會這些,爹又哪裡會什麼新鮮的糖果樣式。”
冬兒到不覺得有什麼難的,說:“那有什麼難的,難的是爹現在的手藝。有了您這個手藝,就可以先做些簡單的。”
楊秀庭笑了:“哦,我家冬兒越發的能幹了。你倒是說說哪樣是簡單的。”
冬兒試探:“比如咱家裡的山楂,可不可以煮出濃稠的汁……”
“和糖一起熬製。”楊秀庭到底是做了多年糖果的手藝人,經驗是有的,只是少了一些想法。一聽冬兒的話馬上就明白了,接口道。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冬兒笑道:“就是山楂味的糖果。”
楊秀庭:“要說這個,應該不算難。咱下一鍋就試試。” шшш •тт kдn •C ○
冬兒連忙提醒:“爹,咱先少做一些。摻了山楂汁,糖凝固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和往常不同。”
趁着挑揀、清洗山楂,熬製山楂汁的時候,冬兒問楊秀庭:“爹,咱可不可以,趁着糖還軟的時候,加進去碾成粉末的花生、芝麻,做成酥脆的花生糖。”
楊秀庭想想,搖頭道:“那個不好做吧,混在一起,不好看不說,也不容易揉制光滑。”
冬兒提醒:“不是和糖混在一起,是把花生末鋪在糖上,或者捲起來,或者疊起來。再就像爹平時那樣拉抻、摺疊,做成夾有一層層花生醬的細長條。或者可以裹一層外皮,保證外表光滑就行。趁熱切成小粒,這樣切口就可以封閉起來,形成一整粒表面光滑、內裡又很多很多夾層的糖。若是做成了,爹想想,一粒糖裡面是一層層交疊的糖和花生,不但咬起來酥脆,還有花生、芝麻香。那得賣的多好。”
楊秀庭聽得停了手,認真的想了好長時間,說:“還真能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