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掉頭,顯然已經晚了。冬兒略作猶豫,沒改道,直徑按原路走。剛和這幫人靠近,姚靜就誇張的皺了眉,用手帕掩着鼻子,嚷嚷道:“這是什麼味兒,這麼嗆人?”
張倩倩不懷好意的飄着冬兒,笑道:“還能是什麼味兒,下人的味兒唄。”
和她們一起的另外兩個女子也都竊笑不已。
這找茬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冬兒眉梢都沒動一下,繼續往前走。
兩方人再接近,姚靜依然掩着口鼻,揚聲開口道:“楊冬兒,你來淑寧女學時間雖然不長,可風頭出得卻一時無兩,很招人眼啊。”
這時,兩人已經近身了,冬兒側目撩了她一眼,步子不停,依然沒開口。
兩人將要錯身,姚靜突兀的向冬兒的方向靠了半步,眼看着就要撞上。
冬兒和姚靜一起停下,姚靜說道:“聽說你今天一天都在書苑的廚房,好像還很得意的指手畫腳來着。我問問你啊,你是不是覺得在廚房發號施令很風光?”
冬兒平靜的看着她,聽她的下文,姚靜繼續說:“你是不是不知道,你今天做的,那是奴才們才肯做的事情。”
張倩倩在一旁樂呵呵的補充道:“和楊冬兒的身份正好匹配。”
冬兒冷冷的盯了張倩倩一眼,再對姚靜說道:“姚姑娘不是嫌氣味不好嗎?你擋在這裡,還靠的這麼近,這是在做什麼?”
“氣味果真不好。”姚靜沒有後退,只是忙忙的揮着帕子,笑道:“我剛纔路過四藝院的時候,見到齊姑娘了。說來也是哦,似乎人家齊姑娘和你一樣,也是指派着廚房的下人做事,可人家怎麼就那麼神清氣爽呢,”還大幅度的上下打量冬兒,眼神挑剔,“不像你,滿身的奴才氣味。”
冬兒眯着眼,看着姚靜,好半天,才慢悠悠的說道:“我怎麼聽姚姑娘的口氣,像是在挑撥齊姑娘和我的關係?我明天一定把姚姑娘說的話轉告齊姑娘,順道問問她,姚姑娘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順便,還掃了姚靜身後的兩個女子。
姚靜一聽,立即變了臉色。張倩倩家裡是種田的,不做生意,沒什麼感觸。兩外兩個女子卻和姚靜一樣,瞬時變了臉色,有了滿臉的僵硬表情。
冬兒見自己的話,達到了預期效果,微揚下頜,問姚靜道:“姚姑娘,我可以走了嗎?”說完,冷哼一聲,側向邁出半步,徑直離開。
姚靜沒再阻攔,甚至還往後推了一步。
看冬兒走遠,姚靜想道,若是楊冬兒把自己說的話轉述給齊十三娘,不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家裡還希望她有機會可以結識齊十三娘,可她從二月進來女學,連個和齊十三娘打照面機會都沒有。
這個楊冬兒卻能和齊十三娘越走越近,如果楊冬兒真的問齊十三娘……,還是再和曲小悠商量商量,把她早早趕走。
姚靜強作平靜,對其他三人說:“瞧她那下賤坯子樣兒,咱們走吧,不理她。”
冬兒回去,顧不上和寢室裡的三人說話,先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找藍梅,簡單沖洗一番,纔回去。
寢室裡,徐詩語和喬秀妍還在,正和妮子一起做功課。見冬兒回來,就收拾了功課,一起坐下說話。
喬秀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抱怨道:“從我們假期回來,你就沒怎麼露面,我想問問你怎麼沒去上學,都沒機會。這次還算早回來了,”說着,抽了抽鼻子,“還帶回來滿身的飯味,你什麼時候才能忙完嘛,還上不上學了。”
徐詩語扯了她一把,說道:“冬兒已經夠忙了,你還抱怨她。”
冬兒擡起袖子聞了聞,“洗過了還有氣味,怪不得剛纔姚靜她們做出那副嘴臉。”放下胳膊說道,“就這,在廚房裡,我都是套了衣服的,還用帕子包了頭髮。”
妮子白了喬秀妍一眼,說道:“姐姐別聽阿妍瞎說,沒什麼氣味,很淡,不仔細聞,根本就聞不出來。剛纔喊你都喊不住,你不是很累嗎?回來要歇歇,再去洗漱嘛。”
冬兒對妮子笑道:“我是做慣了活兒的,在廚房幫個忙,哪有那麼累,不過是耗些時間罷了。”
徐詩語問道:“怎麼樣,廚房的事情還順利嗎?”
冬兒點頭:“還好,就是侍女們第一次去選菜、配餐,有些忙亂,習慣些日子就好了。”然後問道:“今天是第一次選餐,你們吃的還行麼?”
喬秀妍興奮起來,說道:“我就是等着想和你說這個。真的不錯呢,今天的飯都是我我自己選的,選的愛吃的菜。放在桌上看着就舒坦。哪像過去,端上來的飯菜好多,真正吃到嘴裡的沒多說,光看着就飽了。”
徐詩語也點頭,“是呢,就像過去的飯食,從我們這裡端下去的飯菜,也不知道送去了哪裡。我家是商家出身,我爹孃常說,做生意就像針尖上削鐵,一分一毫都不能輕忽。若是天天倒掉那許多的飯菜,太可惜了。”
“沒想到,你家富貴,居然還有這樣的覺悟。”冬兒對於徐詩語的家教很是驚訝,再問道,“別光說節儉,飯菜做的怎樣,還可口不?”
喬秀妍搶着說:“好呢,味道美極了。看不見菠菜、蘿蔔、紅燒肉這些,吃起飯來也心順。”
徐詩語也點頭,“味道比過去不差,只是飯菜是自己點的,更合心意。”
“這就好。”
妮子卻問道:“姐姐,你怎麼就去廚房做事了?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上學?”
冬兒樂呵呵的說道:“看看,我家妹子多關心我。”
然後一臉的痛心疾首,“別提了,那天,剛把你們送走……”就是一通的痛述革命家史,包括受剝削、受壓迫、被奴役,等等一系列的述說。
說完,絲毫沒見她們哪個對自己報以同情。
喬秀妍居然滿眼的星星閃爍,“還是你厲害哦,她們做不來事情的時候,還得來找你。”
徐詩語也說:“我弟弟懶散、頑皮,指望不上,我爹愁得不行。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幹,也能幫幫我爹解憂。”
冬兒眨眨眼,合着自己說了這麼些,沒得來半點同情、可憐、同仇敵愾,倒成炫耀了。
冬兒懊惱問道:“你們就沒覺得我被她們逼着幹活,很可憐?”
三人齊齊搖頭,冬兒痛苦的扶額嘆息:“白費了這半天的口舌。”
妮子推了推她,問道:“姐姐,你剛纔說遇到姚靜,她們是不是又找你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