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張爺幾年下來,二黑自認張爺不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覬覦自家這麼個小生意。
所以,二黑沒考慮楊氏夫婦顧慮的這些事情,只是接着問道:“爹,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張爺會讓我回來處理家事。”
一聽這個,鄭氏回過神來,看着冬兒說:“一定是冬兒的事情傳到張爺的耳朵裡,人家嫌棄二黑有這麼個名聲不好的妹子,這是讓二黑來管教妹子的。”
冬兒翻了個白眼,那張爺他也太吃飽了撐得吧。難道還有人無聊到要和要羅木匠比比,看誰的手能伸的更長嗎?
二黑狐疑的問道:“冬兒怎麼了?”
聽了鄭氏的這個說法,楊秀庭心裡也有些疑乎,遲疑的說了羅木匠家的領人來相看冬兒的事情。
二黑聽了,先狠狠的瞪了冬兒一眼,才說:“應該不是冬兒的事情。張爺說完讓我處理家事。緊接着又說,對自家大哥不好下手也就算了,居然能讓個外人攪得家宅不寧。嫌我丟了他的臉。”
冬兒被二黑瞪得鬱悶不已。
所以古人什麼的最討厭了,連一向幫着自己的二黑,聽了今天的事情都嫌棄自己。他就不想想,要是有別的辦法,誰願意自己埋汰自己。
聽了二黑接下來說的話,又好心情的想到,二黑早就應該給那個木匠點顏色看看了。還是人家有身份的人任性且直接,受不得閒氣。要不怎麼天下人都熙熙攘攘的都奔着權勢努力呢,有權有勢就是有任性的本錢。
要接管自家的生意,還要摻和自家的家事,這個張爺到底要做什麼?尤其聽了張爺說什麼對大哥下手的話,鄭氏更是不愛聽。
鄭氏臉色陰沉的說道:“話不是這樣說的吧。這個張爺平日裡看着還好,怎麼管起別人的家事了?咱傢什麼時候讓外人攪和了,這不都是自己家的事情嗎?二黑,你可不能聽他亂講。”
冬兒有些哭笑不得,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家的人也有意思了,對一個居心叵測的小小木匠幾次三番的退讓,倒是能對濤濤權勢這麼硬氣。我也真心是醉了。”
鄭氏斥責她:“又亂說什麼?”
楊秀庭看了鄭氏一眼,嘆了口氣,說:“張爺說的也不爲錯。等大春回來告訴他,他要是就認準了羅家的姑娘,只要羅家願意,咱們風光的娶進來就是。他願意回來,作坊和鋪子歡迎他,他可以學着掌管買賣。不願意回來,家裡的家產也有屬於他長子的一份。別的事情讓他不要再摻和了,更不要讓羅木匠參合。”
對鄭氏說完,又轉向冬兒,嚴厲的說:“今天這事,雖然我們欠考慮。但是,你做的也太過分了。不要想矇混我們,什麼你不知道這個、不知道那個。你會不知道什麼?做完原來籤的用工文書,就辭工回來吧。明年六月份,讓二黑去和你們染坊的廉主事說,還了借人家的錢,把那份續簽的文書要回來。”
冬兒還要反駁,被楊秀庭狠狠瞪了一眼,最終沒說什麼。心想,算了,這個時候老爹正是事多煩心的時候,容易被惹惱了。先妥協一下,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拖到六月份,再想別的辦法。
不用楊秀庭囑咐鄭氏,羅木匠也沒工夫再來參合楊家的事情。
不過兩天,羅木匠正做到半截的木工活就被主家叫停了。問原因,人家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一笑,並不多說什麼,多結了些工錢,就把師徒幾人打發走了。
之後,本是木工活繁忙的旺季,羅木匠卻再接不到活了。
羅木匠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就有一個年輕寡居婦人哭鬧着找上門來,說是被他家良才玷污了,要羅家給個說法,不然就見官。
羅木匠氣急敗壞,好歹給了些錢,讓家裡的先打發那寡居婦人回去,自家找兒子回來問清楚再給她回話。
打發走了寡/婦,羅木匠連忙讓徒弟找兒子回來,一問之下,確有其事。
雖然良才說,是那年輕寡/婦主動勾搭的他,他經不住引誘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那個寡/婦說的什麼玷污。但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生了,到底是勾搭還是玷污,誰能說的清楚。再怎麼說,也終究是有了姦情。
這個事情還沒處理好,就有徒弟的父母找來,要校驗自家孩子的手藝學的怎樣了。沒看到想要的結果,家長們開始吵鬧,要羅木匠退回送自家孩子學徒交來的孝敬,還要結算自家孩子這幾年給羅木匠做工的工錢。
一時間羅木匠讓這些糟心事擾的焦頭爛額、應對不暇。
二黑也不過兩天後,就回了張府聽差。
以前是顧忌張爺的聲望,怕自己做事會給張爺惹來閒言碎語。既然張爺都覺得丟臉了,又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明喻挑唆,自己只好勉爲其難,教訓一下這個羅木匠,給張爺、張府和明喻掙些臉面回來。
眼見得又要過年了,染坊的活兒不多了,冬兒卻滯留在洗染作坊裡遲遲不肯歸家。
廉伯讓人傳話,叫冬兒去管事房見他。
冬兒也知道是什麼事情,磨磨蹭蹭的進了管事房。
管事房就廉伯一個人,廉伯坐在房間正中主位的椅子上。見冬兒進來,虎着臉,用下巴點了一下下首末端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等冬兒坐下,廉伯開口問道:“過了年你多大了?自己知道不?”
冬兒從進門就是一副無辜狀,這時依然很無辜的回答:“回廉伯,十六了。”
廉伯氣的抖了抖鬍子,斥責道:“什麼十六?過了年,你就數着十八了。”
冬兒辯解:“廉伯,到這個月我才活夠了十六個年頭。你那個算法不對。”反正自己一直是這麼算的。
這是什麼算法?什麼叫活夠了十六個年頭?這個胡攪蠻纏的小妮子。
廉伯瞪了半天的眼,也沒嚇住冬兒。終於還是沒撐住,軟下聲音,和聲說道:“冬兒,不管是什麼算法,人家都知道你過了年就十八了。你家裡已經捎了幾次信,你都不回去。你再這麼着,你爹孃就是領着人,打上門來,也是咱們染坊沒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