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需要我多做解釋,你們就已經清楚了,接下去可能會發生什麼。”黃琳掃視了一圈後,用相當鄭重的語氣說道。
“那麼,我現在有兩個計劃。先說第一個,很簡單:從這裡出發,回到深淵口子處,做好一切準備,等着水往上涌,想辦法在水涌到最高處的時候,讓自己固定在崖道上,等水退去後,就可以順着崖道往回走。”
黃琳說出的第一個辦法和我最初聽到這種狀況時所想的一樣,但是我總感覺時間上可能是個大問題。如果,在我們還沒趕到深淵口子正下方的位置,比如邊緣岩石地上,水就開始往上涌,那肯定就是是死路一條。假設我們再快點,是在遊往口子正下方的路上,在水裡,那也還是相當危險的,因爲這個深淵是倒漏斗形的,而水上涌的速度是非常迅猛的,我們在水上涌不久後,還是會撞到漏斗壁,導致受傷,即使不受傷,我們也無法在那種情況下,游出水面……
這是我已經考慮過的問題,所以,當她一說出來,我就立刻問道:“琳姐,這個辦法我也想過,但是時間來不來得及?”
腦門上迅速遭了一下,我回頭一看,鬍子瞪了我一眼,罵道:“黃總說話呢,你小子打個什麼岔!”
“元慶,這個計劃看上去的確很簡單,但是正如你說的時間上的問題,還有其它各方面可能出現的狀況,導致這個計劃實施起來相當有難度。不過,暫時不去分析,你難道不想聽聽我說的第二個計劃?”
沒等我回話,黃琳四周看了一圈,繼續說道:“第二個計劃,就是留在這裡!”
“啊?!”這下,不止我,連阿華都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我們誰都沒想到黃琳所說的第二個計劃竟然會是這樣,但又相信她所說的肯定不會錯,那麼,留在這裡,當水涌上來的時候,又如何能逃出昇天呢?
黃琳把目光轉向我,說道:“你還記得你昏迷過去,醒來後所發生的事麼?”
我點點頭。
“你醒來後,有一些小動物之類的東西朝你圍攏,然後你爬上了一處金屬平臺,再之後有一隻類似傀的東西朝着你衝過來,你跳下了水,被神秘人拖到了另一邊的岸上。”
我不明白之前的這件事跟我們現在想逃出去有什麼關係,只能定定地望着她。
“你不覺得你醒來後碰到的那些小動物,還有類似傀的東西,是因爲怕水,纔沒有跟着你進入水裡麼?”
我還是有點茫然,總覺得好像是有關係,但一下子還是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只聽阿華在一旁問道:“黃總,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馬元慶遇到過的那些動物,我們就有救了?”
阿華這麼一問,我腦袋裡的那根線總算連上了,原來黃琳所說的第二個計劃就是這樣!
我碰到的那些東西怕水,但是它們本身又都是生活在這個地下空間內的,說明它們長期活動的地方是沒有水的,也就是說,水不管怎麼涌動,都是不會涌到它們活動的那處去的,我們只要找到它們活動的地方,就留在那裡,等着水涌動的週期一過,又可以在這裡行動了。
“嗯,還有他和鬍子碰到的那具屍體,它穿戴的頭盔和軍裝,是陳舊的,根據鬍子的說法,那種頭盔是二戰時期的款式,你們想想看,那軍裝是幾十年前的東西,能在水裡浸泡的情況下保存那麼久嗎?所以,這點也可以說明,不管那屍體是什麼,它肯定是從一個乾燥的地方來到這裡的。我的第二個計劃,就是找到乾燥的地方,躲過涌水的這段時間。”
黃琳停了一下,問道:“計劃說完了,你們有什麼看法?”
“黃總,咱都聽你的,你說往西走,我鬍子就絕不往東走!”
“琳姐,我跟鬍子一樣。”
黃琳看了看我,說道:“第一個計劃有一定的難度,包括剛纔元慶說的時間上的問題,還有水上涌的速度很快,過程中會不會出現意料之外的情形,還有能不能成功地在水上涌到最高處時停在崖道上,這些都很難說。儘管這個計劃實施起來難度非常大,但是相對第二個計劃來說,卻更爲保險一點。我之前一直在找從這深淵底部通往外界的路,但是你們也看到了,到現在也沒找到,而且,我從一開始也在留意着有沒有乾燥的地方,然而到現在爲止,我只能說,同樣還是沒有找到……所以,這兩個計劃,事關到你們自己的生死,得由你們自己來做選擇。”
黃琳說完,掃視了一圈,見沒人吭聲,說道:“鬍子,你不用總是聽我的安排,說說你的看法。”
“黃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點想法,反正咱就聽你的,不過我就只有一點要求……”
“說。”
“能不能快點決定啊?再不決定,我看時間不夠啦!”
被鬍子這麼一說,一種極度焦躁的情緒又開始升騰上來,讓我無法集中精神去思考這裡面的細節,不假思索地附和他說道:“鬍子哥說的對,琳姐,你就快點決定吧,我們能不能活下來,就只能靠你了!”
黃總最後看了一眼大夥,說道:“把東西都收拾一下,跟我走!”
半個小時後,我們來到溶洞的另一處地方。
在手電光下,我忽然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熟悉,當看到水邊三塊並排隆起的一人高岩石後,纔想起來,這是那個神秘人把我從水下拖過來後碰到黃琳他們的地方!
“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可以探查的溶洞基本上算探完了,不過這個溶洞整體太龐大了,結構太複雜,還有埋在水下,以及需要通過潛水過去後才能找到的通路。半個小時前,我們在的那塊地方,追神秘人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溶洞,同樣,這裡也有,而這裡就是當初發現元慶的地方,你還記得吧?”
我點點頭,說:“琳姐,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從這裡潛過去,看看那邊的出路?”
黃琳點頭,隨後就讓阿華先潛過去查探情況,因爲之前的時候,我是被那些類似傀的東西趕到水下的,那邊就屬於它們的地盤,我們不能貿然過去,必須要謹慎,有所防範。
我看着阿華再次躍入水中,身上的雞皮疙瘩又增加了一層,因爲這麼多時間來都沒有再進到水裡,身上的衣服已經半乾了,想到要再次潛入冰冷的水中,身子忍不住就打了寒噤,我朝一旁的黃琳、鬍子還有不說話的夥計看看,他們全身上下也都還是溼的,只是沒像我這麼窩囊,彷彿這種寒冷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阿華很快就返回了,跟我們說那邊沒什麼異常,可以過去了。
我打算脫掉上衣,這樣潛水的時候阻力會小點,但是脫了一半,忽然想到衣服脫掉放哪呢?我們八成又不再回來了,身上有件衣服是必須的,如果光着身子,接下去的路凍也凍死了……
“馬元慶,別傻站着,下水前做下運動,水冷,別他孃的再抽筋了!”
我依着鬍子的話開始做操,深呼吸了幾口,又撩水拍了拍胸部,讓身體適應水溫,牙關一咬,就一頭潛了下去。
也許是長時間都處於寒冷的狀態,也許是之前對於冰冷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限,所以,真正進入水中時,才發覺溫度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低。
阿華潛在我前面,鬍子在我後面,說是怕我臨時又出什麼狀況,纔不得已像看犯人似地把我給夾在中間。
估計還是我遊得太慢,鬍子推了我一把,又對前面的阿華打了手勢,兩個人連拖帶拽地將我迅速往前弄,在憋氣到體能的極限時,終於探出了水面。
生理反射想要大口呼吸,卻被鬍子一把捂住了嘴巴,在耳邊罵道:“輕點!他孃的也不看看情況!”
“鬍子,我看過了,沒事,先上岸吧。”阿華在一旁說道。
到達岸上以後,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我很快就看到了之前一直感覺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處將近一人多高的平臺,兩米見方,突兀地立在岩石地上,和我之前估摸出的樣子差不多,幾個人迅速圍了過去。
“還是青銅。”黃琳在平臺邊一看一摸,就說道。
“和那邊的青銅索一樣材質?”我問道。
黃琳點頭,同時眼中顯現出非常不可思議的神色,旁邊幾個人對於這處平臺的發現也是表現得相當驚訝。
“他孃的,還真有這樣的東西,擱這幹啥的呢?”鬍子一邊圍着平臺轉,一邊敲擊着四壁,最後說道:“看來全實心的,操,這得要煉多少銅礦和錫礦?”
“這邊大的離譜啊,這下可麻煩了……”阿華彷彿對青銅臺沒什麼興趣,拿着手電往四周照了一圈,卻沒照到邊。
這時候,一旁不說話的夥計突然說了一句話:“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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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將手電光照去,卻看到了更爲驚訝的內容——又是一座青銅臺,和身邊的這座幾乎一樣!
鬍子迅速地跑過去,跑到那座青銅臺後,忽然大叫起來,揮手叫我們過去。
黃琳卻擺擺手,讓我們先過去,自己卻蹲下身去看什麼東西。
我們其餘幾人都跑到了鬍子那邊,就發現平臺確實是一樣的,不同的是,這座平臺下面有一堆衣物,鬍子讓我們蹲下去,仔細看,就發現是一套軍裝。
這套軍裝很陳舊,和詭異屍體身上那件似乎很像,它就這樣平攤在這裡,只是感覺擺的形狀有點奇怪,具體很難描述,應該說,下面似乎擱着一個什麼東西。
鬍子抽出腰間的匕首,準備去挑那衣服,猛然間那衣服卻動了一下!
鬍子眼疾手快,刷地一下就把匕首刺了下去,衣服下面應聲爆出一聲尖叫:“吱吱!”
我不自禁小退了一步,不說話的夥計卻是一把拎起那軍裝,下面一隻賊眉鼠眼的東西露了出來,光滑的皮毛上面被硬生生戳了個洞,鮮紅的血液正在汩汩地往外滲,那肥碩的身體此刻卻在篩糠般地抖動。
沒錯,這是一隻老鼠,一隻大得出奇的肥老鼠,此刻,它的脊椎處被扎陷了下去,剛纔鬍子的那一刀太準了,直接將脊椎都給扎斷了,所以它只能無力地躺着抽搐。
“哈哈,我們找對了,這附近肯定能找到乾燥的地方。”鬍子撥弄着老鼠的身子,樂了起來。
“可惜啊,被你扎死了。”阿華卻嘆了一口氣。
“華哥,扎死就扎死了,你嘆啥氣啊?”鬍子問道。
“本來還指望它能帶路呢,哎……”
鬍子一拍大腿,大罵自己在這種時候缺了根筋。
這時,黃琳走了過來,看了看死老鼠,轉頭對我們說:“這裡的東西不太好對付,你們手上現在還有哪些裝備?”
鬍子抖了抖背上的一把半自動步槍,晃了晃手裡的那把匕首。
不說話的夥計身上很輕便,貌似啥都沒有。
阿華摸了摸身上,掏出一個防水的打火機,說,如果這東西也算的話。
黃琳點點頭,說:“行了,我們先來看看在乾燥的地方會碰到的東西,這種老鼠個頭很大,從之前元慶的遭遇來看,它們一般都是集體行動。你們再看它後面的這幾顆牙齒,很長啊,非常鋒利,能輕易咬穿人的喉嚨。”
聽她說到這裡,我不自禁地嚥了口唾沫。
黃琳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但很顯然,它們不熟悉水性,也不擅於跳躍,加上智商不高,所以先前元慶爬上了那座平臺,它們就沒法子了。而我們這次過去,進入它們的地盤,就沒有平臺可爬了,要和它們正面遭遇,大家必須先做好準備。”
我忍不住問道:“琳姐,那我們該怎麼準備啊?”
黃琳看了我一眼,竟然說,她也不知道,到時候過去後看情況再決定,不過放心,這裡有高手在。
“黃總,馬元慶說他之前不是被一隻傀給趕下水的麼,要是真有那樣一隻邪神在,我們手裡又沒石灰,更不好對付啊。”鬍子不無擔憂地說道。
“用你手上的槍。”黃琳的回答很簡單,說完就蹲下身去翻看那件陳舊軍裝。
她將衣服翻過來翻過去反覆看了一會,面色就有點凝重,兀自輕聲說了一句話:“難道他們也到過這裡?”
我們旁邊幾個人根本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鬍子接話問道:“黃總,你說什麼?”
黃琳放下軍裝,擡頭道:“沒事,我們抓緊找乾燥的地方。”
不說話的夥計似乎在追蹤方面很擅長,循着那種肥大老鼠活動的蹤跡,在下午1點多的時候,帶我們找到了一處完全乾燥的地方,而且幸運的是,我們一路上都沒有碰到老鼠羣,所到達的這處乾燥之地也並非老鼠的巢穴,而是一處稍顯寬闊平坦的地方。
黃琳招呼大家在原地休息。
我全身上下仍然潮溼,原先在那種溼冷的環境下有點麻木,加上不斷地行走,並沒有多少不適的感覺,而現在一坐下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鬍子估計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開始抱怨身上難受的緊,看這裡這麼幹燥,如果能生火烤一烤,就安逸了。
我忍不住就潑涼水:“這種地方除了岩石就是水,要生火,得先把水變成汽油還差不多。”
鬍子沒理我,轉頭問阿華打火機還能用不。
阿華點點頭,鬍子就起身準備去找能生火的東西。
黃琳也沒攔他,叮囑一句:“別走遠了,轉下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