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帆恨恨地說:“怎麼不算?比挨一頓打還疼呢。舒飛你都不幫我說話?”
舒飛頓時一頭黑線,說:“我當然是幫着你,不過,這個兩口子的事情我能說什麼,你覺得是暴力,他也許只認爲是一種情趣方式呢。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肖帆沉默了一會兒,說:“反正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心裡煩得很,要不,我去你那裡住兩天,好好想想這事情。”
舒飛一聽這話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拒絕肖帆?這話說不出口。肖帆是鐵哥們,又幫過自己許多忙,他如今有難,只不過求着收留幾天,不答應的話委實有些說不過去。
可是,答應他的話,這事情就太叫人難辦了。
一個原因,是舒飛和睿睿相依爲命四年,很看重家這個私密空間,就算是鐵哥們好朋友,舒飛也不是太樂意住在一起,再說,睿睿人小鬼大,他不喜歡肖帆和琪琪,這一點也是舒飛的顧忌之處。舒飛平時對兒子是嚴柔並濟,能尊重兒子的地方都儘量注意,把他當作“一個沒長大的成人”來看待,這沒和兒子商量就把人領回去了,小傢伙心裡該多不高興。更何況,二室一廳的房子舒飛和睿睿各住一間,肖帆來了,還要睿睿騰出房間來給肖帆住。
還有一個原因,舒飛則是顧忌到景瑞明的感受,不想把事情鬧大了。在舒飛看來,肖帆有時候過於大大咧咧了,而景瑞明心思細膩,兩人肯定有不合拍的地方,不過景瑞明對待肖帆還有琪琪的態度都是沒啥好說的,就爲了牀上那點子事肖帆鬧着離家出走實在不太妥當,而自己若是收留他,就是偏袒維護,橫插|進人家的家務事裡,連自己都變成了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縱容肖帆把小事小矛盾鬧成大事大矛盾。他們若是徹底掰了也就算了,若是後來又好了,景瑞明會怎麼想自己?那自己不是夾在中間做惡人嗎?
舒飛便娓娓地開導肖帆說:“你來我這裡住肯定是可以的。不過,你這樣貿然出來了,叫你家那口子怎麼想?一點子事情說開了就好,你還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要鬧着回孃家啊?”
肖帆悶悶地說:“算了,你不肯我就找家賓館去住。煩死了,我暫時都不想見到他。”
舒飛正想着措辭,想要再怎麼勸說他一下,誰知道肖帆就掛了電話,再打過去他就不接了,叫舒飛着實焦慮。
舒飛想了又想,還是放心不下,又想着肖帆若是離家,景瑞明早晚要知道,不如先告訴他一聲。
於是,舒飛在名片夾裡找出了景瑞明的名片,打了過去。
而此時,景瑞明正在超市裡選購當天晚上的食材,結賬的時候忽然一瞥眼看見旁邊的小貨架上掛着的安全套,不禁心裡一動:昨晚上是內|射的,清理起來很麻煩,肖帆也不自在。不如買些套套回去,那上面都是自帶潤滑,而且也免去事後清理,也好叫他不那麼尷尬。儘管帶套作業沒有內|射那麼爽感,不過慢慢來嘛,等他以後適應了,再去掉這個。
正在此時,景瑞明的電話響了,一看是個陌生電話,躊躇了一會兒,接了起來:“喂?”
“是景先生嗎?我是舒飛。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嗎,有一件要緊的事想和你說說。”
景瑞明心裡揣摩着舒飛打這個電話的意圖,微有些不太妙的預感,便略一遲疑,說:“你好,舒飛。我等一會兒給你打過去好嗎?我這邊在收銀臺等着結賬,這裡人很多。”
結了賬出來,景瑞明將買好的東西拎上車,放在副駕的座位下,然後發動汽車出了停車場,直開到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才接通了電話,說:“舒飛嗎?我景瑞明。現在可以了。”
肖帆在電話那邊很斟酌地說:“景先生,本來我是沒有權利也沒有立場來過問你和肖帆之間的事情,只是,這一次你們之間的爭執似乎有些嚴重,我剛纔給肖帆打電話的時候,他情緒很低落,說是想要在我家裡住幾天,換個環境靜一靜。”
儘管景瑞明剛纔已經做了十多分鐘的心理建設,這個“肖帆要離家出走”的消息還是敲了他一記悶棍,叫他半日都沒有說一句話,惹得舒飛在電話那邊得不到迴應,還以爲電話斷了什麼的,略焦急地問:“喂,喂,景先生,你在聽嗎?”
景瑞明一陣心煩意亂,他已經戒菸很久了,這時看到車內的擋風玻璃上有一包還剩一半的香菸,估計是昨天肖帆扔在那裡沒帶走的,便拿過來,在點菸器上點了,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定了定神,才說:“我在聽。你接着說。”
舒飛儘量不偏不倚地說:“本來我是想要勸他不要衝動,先和你心平氣和地談一下再做決定,可是,他的情緒很不好,說是不去我那裡就去找一家賓館。我再勸他的時候他就把電話掛了,後來打也不接。本來我是不想多事,只是……他要是離家了,你也許會詢問到我這裡來,倒不如提前和你說說,和你通個氣。我覺得吧,兩口子吵架的時候也許一時腦熱會做一些衝動過頭的事情,事後往往後悔,肖帆他……”
景瑞明忽然開口說:“他肯定和你說了他爲什麼要離家出走吧?你也不可能不問吧?說說,他要離家的理由是什麼?”
舒飛支支吾吾地說:“哎,我在公司這邊呢,不好說……”
景瑞明咬牙切齒地說:“好,我懂了,他居然連這個都和你說?難不成他還向你控訴我強|奸了他嗎?”
舒飛連忙說:“他沒有那麼說,是我從他電話裡的語氣自己瞎猜的,因爲他情緒特別低落,所以……”
景瑞明說:“這不可能。他一定和你說了什麼,不然你不可能往那方面去猜。或者,他用的是別的字眼?家暴?”
舒飛不得不佩服景瑞明的犀利,避重就輕地說:“沒那麼嚴重。他就是說打了一架。我覺得吧,兩口子之間的交流方式很多,這個打架算是比較極端的一種,雖然不太好看,也算是用激烈的方式把問題攤在表面上了。”
景瑞明鼻子裡笑了一下,說:“你很會說話。其實,他說的就是家暴吧?”
景瑞明按滅了菸頭,說:“行,這個事我知道了。他想靜一靜,就讓他靜一靜好了。還有,你放心,我不會讓他住到你家裡去,不會叫他騷擾到你和睿睿的正常生活。我景瑞明的老婆孩子,就算我不要他們了,也不至於叫他們淪落到求親靠友,沒有地方住的地步。”
舒飛大驚失色,說:“景先生,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可不是爲了促成這樣的結果。唉,怎麼有種越理越亂的感覺。”
景瑞明說:“這不怪你,是肖帆不該把你捲入到我們的家務事來。其實,你做得很適度,你也不要多想,就算你不打這個電話,只要他出了家門,我一樣會做這樣的決定。”
舒飛就是怕這樣的結果,着急地幫着肖帆解釋開脫,景瑞明打斷他說:“舒飛,本來我們兩口子的事情叫你一個做朋友的捲進來倒是叫你爲難,可是,既然肖帆先開口說了這個事情,你也就不能置身事外了,那我也就說說我的想法,總不能什麼話都是他來說,理都在他那一邊吧。”
這作死的節奏,所以說絕對不要插手別人的家務事呢,無論哪一方說起來都滿是自己一方有道理,對方不對。舒飛暗忖着,苦笑着說:“好,景先生你說。”
景瑞明各種心緒亂到了極致,也就不再避諱,直言不諱地說:“不錯,我昨晚上強上了他三次,還逼着他說了幾句他不樂意的話,可是……”
景瑞明怒氣上涌,聲音變大:“那是因爲他晾了我四年!這四年裡我們過性生活的次數是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他老是嚷嚷着他是直男,不能接受在下面,可是,既然他當初生了我的孩子,接受了我的照顧,這麼多年都同居在一起,他不是我老婆是什麼!我他媽的是正常男人,有了需求不找自己老婆找誰去?我以前看過的一個什麼雜誌上說過,老婆不許老公上自己的牀,要算是性懲罰,是家庭冷暴力。那他就等於是性懲罰了我四年!冷暴力了我四年!”
舒飛一頭黑線,想說點什麼爲肖帆辯解吧,還真說不出來什麼,想說安撫安撫景瑞明吧,那也說不出口,只好一個勁兒地說:“景先生,你冷靜點,冷靜點……”
恰在此時,助手阿寧跑過來,說:“頭兒,老闆喊你去呢,裡面有個客戶。”
舒飛只好抱歉地說:“景先生,你看,我這會有事要走開一下。要不然,等一下我空了,約你和舒飛一起出來,咱們把這話說開。我覺得你們的溝通上有些問題,纔會有這些誤會。對,我是想給你們調解調解,畢竟你們在一起前前後後快五年了,走到今天不容易。”
景瑞明憋了幾年的怨氣,正說要一泄爲快,卻被打斷,自己也覺得無味,在電話那邊低低地自嘲一笑,說:“是啊,五年了,我在家庭生活上算是徹頭徹底的失敗者。算了,不麻煩你了,我去找個樹洞把心裡頭這點情緒發泄出來就好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舒飛心裡焦灼,只是這家庭糾紛,他也使不上力氣,再有那邊老闆在催了,只好給肖帆又打電話,想叫肖帆主動給景瑞明打個電話去認個錯,安撫住情緒失控的景瑞明,偏偏肖帆還是沒接電話。
景瑞明開着車漫無目的地逛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開到了景肖琪的幼兒園門口。他下了車,呆呆地往裡望去,幼兒園內綠樹成蓋,一架滑梯上有許多小孩嬉笑着玩耍,只是不見琪琪。
緣分真淺!景瑞明脣角浮現一抹苦澀,垂頭又上了車,起步,掉頭,往家的方向開去。
這邊,肖帆一上午都沒起牀,連飯都懶得吃,一個原因是因爲昨晚上被折騰得狠了,後面火辣辣地疼,都不能仰臥,只能側着睡。側久了,想換一邊,就只能像個烏龜翻身一般,先提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將半邊屁股往下放,睡平了之後再提一口氣,忍着“噝噝”的銳痛支起另外半邊屁股,這才艱難地完成了一個翻身的動作。
還有一個原因是想起昨晚上的事,肖帆就氣得咬牙,上了就上了,也就那麼大回事,可是他逼着說那些羞辱的話卻叫肖帆覺得不可忍。
操!還真把老紙當女人了!肖帆回思着這過去的一天,越想越覺得景瑞明態度簡直是惡劣透了。
再說,肖帆自認爲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
本來給舒飛介紹對象這個事,景瑞明開始也沒說反對,就由着肖帆去聯繫了,結果去了那裡他就變得陰陽怪氣的,叫他打麻將他不打,吃飯聊天的時候老是一會兒一個眼刀的,肖帆又不是他肚裡的蛔蟲,哪裡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對了。
徐敏麗那個煞筆女的是挺討厭,該說不該說的都往外掏糞似地說,生怕人不知道她個煞筆會算計些小賬似的!可是,肖帆介紹的是熊若琳啊,誰知道她會有徐這樣的閨蜜啊。好吧,就算是肖帆沒牽好線,可是,肖帆後來不也覺出味兒來,主動就代舒飛回絕了嗎?景瑞明還這兒不對那兒不對的,又不明說,一路冷着個臉,連對琪琪都沒好氣。事後還來那麼一出!
他就是看不起我!總是高高在上的,非要強迫我事事都要依着他的!
這一次我還就不尿他這一壺了!
一定要出去幾天,叫他在家裡好好地面壁,想想他的錯處!
肖帆猛地一起身,牽扯到下面,痛得呲牙咧嘴地,好容易才把衣服胡亂穿戴了,便去臥室收拾衣物,才胡亂抓了幾件衣服到箱子裡,卻聽見門口“噠”地一聲響。
肖帆愕然地想:是景瑞明回來了嗎?先頭接他的電話的時候,他還說中午不回來了的啊?
景瑞明冷着臉,一步步踏近,走到肖帆的面前,冷冷地開口:“東西收拾好了?怎麼不把琪琪的一起收拾了?”
咦?怎麼是這樣?肖帆的瞳孔遽然緊縮。
這個家庭糾紛,就是雙方都有理,雙方都有錯。目前看來,肖帆的錯要多些,這幾年,他太順了,該要吃些教訓。
不過,大家放心,一定是HE,風雨過後見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