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膽大妄爲
市委組織部部務會在上午八點半準時召開。
幹部二科科長褚貴祿就劉祖良的考察情況作了個彙報,當然,彙報情況都是好話,但在彙報結束的時候,褚貴祿卻又加了一句:“考察情況就是這樣,不過剛纔張科長跟我說他還有需要補充的地方,但由於馬上要開會了,時間上來不及,我還沒和他具體‘交’流。”
褚貴祿話落音,部領導們就都看了他一眼,看得他不敢擡眼,背上瞬間就出了一層冷汗。
按慣例,這個彙報並不僅僅只是幹部二科的意見,同樣還融合了幹部一科的意見,而張勁鬆坐在這兒裡,其實就是列席,屬於只帶耳朵不帶嘴巴的那種。
而幹部二科科長褚貴祿雖然有機會說話,但也僅僅只是有個彙報的機會,但是今天,他居然打破常規說了這麼幾句話。雖然沒有夾‘私’貨,也沒有直接挑戰哪位部領導的權威,可是,在市委機關裡‘混’,他一向都是中規中矩的,今天這個事情對他來說,就算是相當出格了,由不得他不心驚膽顫——誰知道這麼幹會不會惹得部領導怒火沖天呢?
褚貴祿其實心裡是真的不願在彙報之後加這麼幾句話,但是在會前張勁鬆卻給他透了這麼個口風,雖然張勁鬆沒有針對劉祖良說什麼不好的話,但他聽出來了,這個囂張無比的張科長對劉祖良有意見,而他今天也接到了一封關於劉祖良的匿名舉報信,兩下一聯繫,他就覺得今天可能要出點什麼事情。
這個張勁鬆和劉祖良之間,怕是有些恩怨啊。
對於張勁鬆和劉祖良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褚貴祿沒興趣知道,在開會前那緊張的時間裡,他只知道一點,自己可不能糊里糊塗和這個張勁鬆結了仇。是的,褚貴祿對張勁鬆有點忌憚,如果說江南山和王本綱的事情只是傳言的話,那麼一科的科長鄧如意被張勁鬆給打了之後不但沒報到仇,相反現在還在家休假這事兒可是就發生在組織部內部呢,他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他不想得罪張勁鬆,便在彙報結束後給張勁鬆製造了一個有可能被領導問話的機會。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這個原因,還不足以令禇貴祿有這麼大的膽子,他肯這麼說,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因爲他對張勁鬆不瞭解,他不敢確定就算是他不說這個話,張勁鬆會不會有膽子在部務會上跳出來說事情!以張勁鬆敢在單位裡動手打領導的‘性’子,倒是真不好說啊!如果張勁鬆真的那麼幹了,而他身爲考察劉祖良的主要人員,居然一點都沒向領導報告情況,那麼到時候,他要承受的怒火,可就比現在這麼幹大得多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他選擇了在彙報最後說這麼幾句話,既給了張勁鬆一個人情,又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可謂是老謀深算到了一定程度了。
張勁鬆也看了褚貴祿一眼,目光中充滿感謝。他想在部務會上說事兒,可部務會上沒他發言的機會,所以他就在開會之前將了褚貴祿一軍,讓禇貴祿給他創造一個機會。他知道自己只要稍稍透個話,褚貴祿肯定不敢賭,一定會按自己想象的去做,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啊。
不過,褚貴祿這裡沒問題了,張勁鬆卻還是沒放鬆,誰知道部領導會不會當作沒聽見褚貴祿後面的話呢?
張勁鬆這個擔心沒有繼持多久,會議室裡有過短短三秒鐘的安靜,隨後常務副部長池堅強就說話了:“唔,小張又瞭解了什麼新情況?”
單獨考察劉祖良這個任務,是組織部部長木槿‘花’佈置下來的。而現在池堅強在褚貴祿說出那話之時就掃了一眼木槿‘花’,發現木槿‘花’臉上隱隱閃過一絲錯愕,並且等了這麼幾秒鐘木槿‘花’都沒說話,他就覺得這個情況,恐怕木大部長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是木槿‘花’的安排,她姓木的肯定早就叫張勁鬆把事情說出來了。
既然張勁鬆要說的情況木槿‘花’不知道,那池堅強就樂得讓張勁鬆說出來大家聽一聽了,因爲剛纔褚貴祿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似乎張勁鬆跟劉祖良有點不對付呢。對劉祖良能不能當上武仙區常務副區長,池堅強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在這個會上出現一件有趣的事情了,而這個事情,卻可以讓木大部長心裡不爽,所以他略一考察,不等木槿‘花’開口,便讓張勁鬆說話。
作爲組織部的二把手,並且還是張勁鬆的分管領導,他在這個會上這麼說,那是合乎情理的,沒人能指責他什麼。
張勁鬆就朝池堅強看了一眼,點頭道:“報告各位領導,是這樣的,我這兒收到了一封舉報信,還有石盤都市報的一篇報道,是跟劉祖良同志有關的。我,我不知道這個事情要怎麼處理,想請領導拿個主意。”
說着,他把報紙和舉報信一起放拿了出來,走到池堅強遞了過去。
池堅強接在手上,只掃了一眼,卻沒細看,而是遞向了木槿‘花’,皺着眉頭道:“部長。”
木槿‘花’接在手上,只是粗略一看,便知道有麻煩了,看了張勁鬆一眼,卻發現張勁鬆坐着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彷彿這事兒跟他沒任何關係似的。她心裡就涌起一股怒火,張勁鬆啊張勁鬆,我木槿‘花’待你不薄吧?我不知道你跟劉祖良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要這麼搞他,可再怎麼着,你也不能這麼當衆打我的臉背後捅我的刀子吧?
這個張勁鬆,太目無領導膽大妄爲了!
然而心裡氣歸氣,現在卻不是找張勁鬆算賬的時候。木槿‘花’沉着一張臉,將手上的東西還給池堅強,池堅強這纔拿過來看內容,當然,內容不需要細看,粗掃幾眼明白事情就行了。
報紙和舉報信一個個地傳,最後回到木槿‘花’的手中。木槿‘花’放報紙和舉報信放下桌子上,又用茶杯壓在其上,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掃過,卻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會議室裡再次安靜了下來,有人原本準備喝茶的,可這氣氛太過怪異,便都忍着沒喝。
張勁鬆知道自己拋出來的東西無異於一顆炸彈,至於這個炸彈有多大的威力能夠傷到誰,就不受他的控制了,這時候他內心是相當緊張的,而比他更緊張的,則是二科科長褚貴祿。
褚貴祿對張勁鬆還是有幾分怨氣的,媽的,你張勁鬆想和劉祖良過不去,完全可以在公示階段下手嘛,這舉報啊什麼的,你在這個環節來搞,真是無聊。靠,老子運氣怎麼就這麼背啊,真是躺着都能挨槍。
“都看過了吧,有什麼看法?”木槿‘花’淡淡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一名副部長開口道:“這個,應該只是媒體的捕風捉影,沒有確切的證據嘛。我認爲,不能就憑這麼個東西,就傷害了咱們自己同志的感情”
“現在不是相信與否的問題。”池堅強接過話道,“這個事情上了報紙,網上還不知道鬧得多嚴重。我們要引起重視,不能掉以輕心啊對劉祖良同志的考察評定,我看,還是緩一緩吧。”
這個話一出來,便有兩人附和。
木槿‘花’現在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嚴重,如果網上真的爲這個事情鬧得不開‘交’了,那她在這種風口‘浪’尖真要把劉祖良扶上了位,最後還得她背黑鍋,不可能會‘波’及到陳繼恩和高洪頭上去,所以儘管無奈,她也只能同意了池堅強的意見。
在紀委的工作經歷,讓木槿‘花’養成了忍耐和果斷的好習慣,所以她並不給池堅強在這個事情上過多糾纏的機會,當機立斷道:“老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啊,緩一緩。”
市委組織部部務會上的異常‘插’曲很快就有多個版本飛出了市委大院,飛到了市政fǔ,飛到了武仙區委區政fǔ。
傳言的力量是強大的,傳言的虛構‘性’也是強大的。原本只是幾句話的情況,硬是讓人給編出了組織部領導們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分成兩派打口水仗的鬧劇,更有甚者,還說在會上木部長跟池部長拍了桌子。
當然,相比與組織部一二把手拍桌子來說,有關張勁鬆的傳言纔是最離譜的。有那不怎麼清楚幹部考察相關環節的人,說組織部開部長辦公會的時候,張勁松原本是沒有資格進去的,可他卻硬闖了會議室,直接跟木部長彙報了一些對劉祖良不利的情況,然後惹得池部長不高興
傳言很快就到了武仙區委宣傳部長紀文明的耳朵裡,他頓時就‘激’動了,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這劉祖良被那個瘟神張屠夫盯上了,不死也得脫層皮,還能上當常務副區長?而與紀文明的興奮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武仙區副區長劉祖良了,他在聽到傳聞後,氣得在辦公室摔了杯子,據說還怒吼跟張勁鬆勢不兩立。
跟這二位都不同,此時的張勁鬆坐在自己辦公室裡忐忑不已,不時瞄一眼電話,今天這一手算是把木部長給得罪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您喜歡‘欲’不死寫的《靠近‘女’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