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各取所需
一桌子的人都看向了張勁鬆,想聽他怎麼說。而這其中,冷滄水不僅僅只是看着張勁鬆,她還開口說話了:“身爲一個隨江人,宣傳咱們隨江的美酒,我也義不容辭。這樣吧,明天我先往旅遊局送兩箱隨江老酒過去,請領導們先試試味道”
她這個話說得相當直白,一下就將張勁鬆抵到了牆上,偏偏張勁鬆還沒辦法跟她計較,因爲她沒說要錢啊,人家直接就是送的,是一番好心啊。
還沒等張勁鬆開口,孫從軍又大笑着開口道:“冷總,你可不能一心只想着小張啊。”
冷滄水順口就嬌笑着答了一句:“我不敢想你呀,要是想了你,戴大姐可饒不了我。”
孫從軍笑聲不絕:“那倒是,你戴大姐我都不敢惹她。你還是想想小張比較安全。”
靠,這種場合下你們也敢調情?張勁鬆就相當無語了,調情就調情吧,別把我扯進去啊,我只是白珊珊的半個孃家人,可沒想過給她娘做情人!
戴金‘花’心裡頗爲不爽,卻還要‘露’出一臉微笑,白了孫從軍一眼,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啐道:“你個老不正經的,也不怕勁鬆和珊珊笑話。”
張勁鬆可不敢順着她這個話接,就端着酒杯站起身來,走到戴金‘花’面前,道:“戴姐,來來,我敬你一杯,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關懷,啊,這個,還有幫助、指導”
戴金‘花’也站起身,端起酒杯笑着打斷張勁鬆的話道:“勁鬆啊,大姐雖然比你癡長几歲,但是呢,還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指導你的。啊,生活上大姐可以幫助你,工作上呢,你指導大姐還差不多。”
張勁鬆道:“戴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你是領導”
戴金‘花’面帶不愉地打斷他的話道:“什麼領導不領導的,這兒又不是局裡,沒有領導,我就是你大姐。啊,說起來,我到旅遊局的時間也不短了,可咱們隨江的旅遊幸虧勁鬆你把紫霞山旅遊開發搞起來了,現在咱們旅遊局的人走出去,頭都擡得高些啊。可以說,是你讓我們局廣大幹部職工揚眉吐氣了,來,這杯酒大姐敬你。”
還好今天這桌子上沒外人,要不然張勁鬆都要懷疑戴金‘花’居心叵測了,這哪是表揚啊,完全就是在搞捧殺嘛,飄得越高摔得越重啊。不過,明知道戴金‘花’心裡不可能真像嘴上說的那樣,可聽到這個話,張勁鬆還是有點心中暗喜,臉上卻‘露’出一絲苦笑,搖頭道:“戴姐,你再這麼說我真就無地自容了,來,我敬你。”
話落音,他跟戴金‘花’碰了一下,然後一仰脖子,將杯中的酒喝了個乾淨。戴金‘花’也一口就將酒喝完了,很給張勁鬆面子,二人對望一眼,心中都頗爲滿意。
這杯酒一喝,雙方就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了,張勁鬆對這塊‘肥’‘肉’表示有興趣,但還要先看看‘交’換條件再說,而戴金‘花’就沒再提有關接待用酒的事情,恐怕是覺得在這兒不方便說,要等到飯後再‘私’下里單獨溝通。畢竟,這兒還有個冷滄水在場呢,雖然她是白珊珊的母親,可讓她知道得太多也不好。
張勁鬆剛回到坐位上還才吃了一口菜,孫光耀就端着酒杯走了過來,完全是以敬長輩的架式給他敬酒來了,感謝的話說了不少,就只差開口叫叔叔了。孫光耀敬過酒,冷滄水和白珊珊兩母‘女’又敬他,這熱情勁讓他頗是感慨,對孫從軍和戴金‘花’的佩服就更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
今天這個宴,只是孫白兩家的家宴,卻硬要把自己請過來,然後當着冷滄水和白珊珊的面說起冷滄水的生意,這就是讓自己沒辦法開口直接拒絕,只要自己沒有當場拒絕,肯定就會慢慢地細品這其中的好處,到時候,大家就有得談了。若不是在這種場合下,而是別的場合,自己只要當場拒絕了,就算事後自己又動了心,可是由於早就開口拒絕了,再反悔面子就過不去了,也肯定不會再提這個事情。
嘖,也不知道這是孫從軍還是戴金‘花’的主意,直指人心啊!
這個點子,當然是孫從軍想出來的,張勁鬆猜出了一些關竅,但卻還是沒能完全看透孫從軍的心機。今天這個事情,孫從軍並不僅僅只是針對張勁鬆的心理而設計的,還把冷滄水的反應都算計進去了,他只需要稍稍向兒子問幾句話,便能夠把冷滄水的‘性’情猜出個大概。他算準了,以冷滄水的爲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就算不當面拉業務,至少也會在酒桌上說一說她的酒生意。既然如此,他就索‘性’加一把火,主動把話往這個上面引,果然,這個冷滄水一聽到有業務就兩眼冒光,像只聞到魚腥味的貓似的,急急忙忙就跳出來衝着張勁鬆發難了。
這頓飯吃完之後,戴金‘花’就提議去喝茶,冷滄水雖然很想多跟這幾位呆一會兒,但她畢竟不笨,看得出來戴金‘花’是有話要跟張勁鬆談,便說呆會兒還有事。戴金‘花’沒挽留,讓孫光耀陪她們兩母‘女’回家——是陪而不是送,孫主任和戴局長的司機都在下面呢,他們沒喝酒,開車送才安全。
孫從軍喜歡喝酒,也喜歡喝茶,今天看來興致不錯,擺手讓茶藝小姐退下,他居然親自擺‘弄’起了茶具,手法嫺熟,動作如行雲流水。張勁鬆的師父吳長順也喜歡喝茶,但卻對泡茶並不講究,所以他對泡茶也不熟悉,不知道孫從軍的手法對不對,只是覺得極具觀賞‘性’。
看着孫從軍樂在其中的樣子,張勁鬆心中就冒出個念頭,這些原本手中掌着實權的領導,在退到人大政協之後,心中空虛,無所事事,也只好用下棋泡茶打牌這類事情來打發時間了。嘖,以後自己要是到了他這個年紀,就不去人大政協,與其像孫從軍這樣貪戀着權力卻又只能看着權力一點點從手中流失,看着別人對自己的尊重越來越少,一天天體會那種痛苦,倒不如直接一退到底,然後學着師父那樣在山上體悟自然,靜修天人之道。
“勁鬆啊,什麼時候喝你喜酒呀?”戴金‘花’一句話打斷了張勁鬆的思緒。
張勁鬆就笑着搖頭道:“你知道的,我現在手頭那麼多事,最近正在和紫霞山公司一起研究,看看怎樣才能把紫霞山的宣傳做起來咱們這兒不是旅遊區,這還是頭一回搞旅遊,千頭萬緒啊,腦殼疼,哪兒有時間考慮個人問題哦。”
戴金‘花’笑道:“工作嘛,每天都是忙,總是忙不完的。大姐是過來人,這個要說說你了,個人問題解決了,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更用心地爲人民服務嘛。勁鬆啊,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想着多玩幾年,我跟你講呀,早結婚有早結婚的好處,趁着你父母年輕,有力氣給你帶孩子,不要想着請保姆,別的事情可以請保姆,孩子嘛,還是爺爺‘奶’‘奶’帶的好。”
張勁鬆點頭稱是的時候,孫從軍已經把茶水分別注入了三個杯中,免除了張勁鬆繼續受教的鬱悶。
喝了幾口茶,便很快進入了正題,話還是由戴金‘花’先說的:“今天上午和程強同志湘生同志碰了個頭,對市裡旅遊行業的發展方向,程強同志提出了個思路,勁鬆你看看這個思路行不行得通?”
說到這兒,她停了停,看向張勁鬆。
張勁鬆眨眨眼,道:“哦,程強同志有什麼高見?”
戴金‘花’繼續道:“程強同志認爲,有鑑於國內別的旅遊景區內,旅遊行業‘混’‘亂’,旅遊從業者素質良莠不齊,遊客到哪兒都會受到欺騙咱們應該在紫霞山正式開‘門’迎賓之前,把市內各旅遊相關企業召集起來,開個會,制定一個培訓機制,由旅遊局組織,對他們進行定期培訓,提高他們員工的接待素質,讓外地遊客到隨江之後,感受到一個熱情的、誠信的、與衆不同的旅遊環境”
張勁鬆忍着噁心,故意說道:“程強同志這個思路相當不錯啊,不過,真要實施起來,咱們局裡財務上恐怕有很大負擔吧?啊,不說培訓的時候給他們補誤工費什麼的,光是會務費住宿費餐費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啊。”
戴金‘花’沒料到張勁鬆會說出這種話來,剛聽的時候還以爲他很幼稚不懂各行政主管部‘門’的撈錢之道,轉念一想,他可是在開發區招商局當過局長的人呢,對下面這些道道肯定不會陌生,那麼這麼說,就是故意的了。
想到這兒,戴金‘花’就覺得好笑,沒看出來啊,這個張勁鬆,還有幾分正義感呢。她搖搖頭,道:“程強同志的意思,可以向企業收取一部分培訓費”
聽着戴金‘花’的話,張勁鬆眉頭就皺了起來。張程強好算計,也是好心機啊,居然想到要‘弄’這麼一齣戲來。從大義上講,張程強佔據了道義和法理的制高點,是想從一開始就定下規矩,以求將紫霞山做成國內旅遊區的一塊淨土;從部‘門’利益來講,張程強這個辦法,局裡廣大幹部職工至少會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支持,因爲這個辦法來錢啊。想一想,跟旅遊相關的企業,除了景區景點、旅行社、旅遊運輸公司之外,還有那麼多賓館酒店啊,給他們的員工進行定期培訓,那可不是白培訓的,是要收錢的啊!
這個辦法,說得好聽一點,是爲了行業的健康發展,說得難聽一點,就是爲了部‘門’利益變着法子斂財!這是行政主管部‘門’利用手中的權力,去吸相關企業的血!旅遊行業對遊客的各種欺騙,這個是人‘性’自‘私’的體現,大環境如此,不可能僅僅靠幾次培訓就能夠扭轉得過來的。如果真有那麼容易,國家旅遊局早那麼幹了!
用各種光明正大的理由,以損害隨江市裡面旅遊從業者利益爲手段,從而達到滿足自己部‘門’利益的目的,這種搞法,張勁鬆相當厭惡。
當初徐倩在開發區的時候,基本上還是做到了對進駐開發區的企業的承諾,開發區各部‘門’嚴禁到各企業去吃拿卡要,但現在劉祖良當開發區一把手還沒多長時間,就已經對各企業攤派過一次了,而且也陸續開始有相關部‘門’到企業上去打秋風。這個消息,張勁鬆是聽到過一些的,當時很是噁心了一陣子,但也沒辦法,畢竟,他和徐倩都不在開發區了。
現在倒好,旅遊局也想那麼幹了。
無論是對行業的健康發展,還是對旅遊局內部的職工來說,張程強的想法都可以說是很好的,兩全其美的。可是,張勁鬆卻明白得很,旅遊局不能那麼幹,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往往會比想象中還要大得多。現在紫霞山都才搞建設,還沒開‘門’迎賓,就算是對外的宣傳工作都還沒有大力開展起來,如果旅遊局真幹起了這種缺德事,那還不鬧得那些企業天怒人怨?
不管怎麼說,開發區開始對企業動心思,那也是在企業落戶並且贏利之後。可是現在紫霞山都還沒有接待客人,張程強就想先從那些相關企業上咬下幾塊‘肉’來,這他媽的太不地道了吧。
“我覺得吧,行業規範,這個的確是需要引起重視的,我們旅遊局,是政fǔ的旅遊行政主管部‘門’,考慮問題一定要全面,要從實際出發,做任何決定,都要多方論證,慎之又慎啊。紫霞山現在都還沒有遊客過來,說句不好聽的話,現在隨江市哪個旅遊企業又靠紫霞山賺到錢了呢?景區的經營,說到底,還是要靠旅遊企業才能發展起來,光靠我們旅遊局這些人是不可能的!我是幹招商出身的,我知道企業最怕最煩的就是行政主管部‘門’今天一個文件要收費,明天一個決定要繳款”張勁鬆嘆了口氣,平復了一下略顯‘激’動的心情,看着戴金‘花’道,“戴局長,我有點‘激’動,如果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請你批評。”
他用上了戴局長這個稱呼,那就表明這個事情,他是認真的,也是就事論事的。
戴金‘花’就笑了起來,道:“你呀,大姐在你心中,覺悟就那麼低嗎?”
張勁鬆就不好意思地笑笑,沒說話。
孫從軍這時候點點頭說話了:“看得出來,小張是踏踏實實做事的,也是看問題看到了實質的,不簡單啊。”
張勁鬆搖搖頭苦笑道:“不怕您二位笑話,其實這個事情,我也是深有體會的。我爸媽就開了個小小的狗‘肉’店,工商、稅務、衛生、消防、環保等等部‘門’那真是,唉,我都不想說”
戴金‘花’點點頭附和了一聲,然後一臉沉重地說:“程強同志的出發點還是好的,不過我擔心最終會好心辦壞事啊。現在他只是主持工作,有事情還要跟我和湘生同志溝通一下,如果他真的當了一把手,那這個事情他肯定會馬上實施。你跟他共事的時間不長,可能對他的‘性’格還不是很瞭解”
話題很自然地就扯到局長之位了,張勁鬆也不能再裝聾作啞了,皺着眉頭道:“他當不當一把手,我們也左右不了啊,這個要看市委領導的意思。”
戴金‘花’笑着道:“市委領導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紫霞山真正地做起來,廣迎四方賓客,這纔是市委領導希望看到的。勁鬆,你在市委領導那裡說得上話,機會合適的話,也可以跟領導適當反映些情況嘛。”
張勁鬆聽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希望自己到市委組織部木部長面前說說話呢,或者能夠直接把話遞到市委書記陳繼恩耳朵裡去那就最好了。他覺得,可能在戴金‘花’的眼中,自己雖然不能直接幫上她的忙,但壞張程強的事,應該是沒問題的——所有人眼中,自己都是組織部木部長的心腹愛將呢,在木部長前面說說別人的壞話,想必是很有效果的。
對張程強的‘性’格,張勁鬆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當然明白,真要讓張程強當了局長,那麼戴金‘花’所說的事情肯定會發生。那不僅僅是吸旅遊企業的血,同時也是直接把手‘插’到他張勁鬆的分管範圍內攪上一攪了。
張勁鬆可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他覺得,戴金‘花’的這個要求不過份,對自己對紫霞山的旅遊開發都有好處,而且還能夠分管到接待那一塊兒,這筆‘交’易做得。
打定了主意,張勁鬆就點點頭道:“戴姐說得對,我們市的旅遊事業,市委領導一直都相當重視。啊,任何可能對旅遊業有重大影響的事情,我們都應該向市委領導彙報,認真聽取市委領導的指示”如果您喜歡‘欲’不死寫的《靠近‘女’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