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 對時事一點兒也不關心,每天晚上七點到家,接過老媽子盛過來的湯, 瞄了一眼電視上什麼以巴衝突伊拉克人肉炸彈, 輕哼一聲“無聊”, 匆匆地吃完飯, 上樓關上房門, 悶一個晚上的BL小說,閉關修煉成了一條耽美狼。
那時候的日子是多麼簡單哪,簡單到你整天叫煩, 現在才知道那種簡單其實叫做“幸福”,而製造戰爭的人都是混蛋!
我是不是也應了那句“失去才知道珍惜”的老話呢, 被擱置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年代, 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談着遙遙無期的戀愛,期盼着簡單無聊的日子快點到來……
在戰事進入了第十天, NANA在醫舍服務了一段時間之後,對人生和穿越有了些體會,感覺長大了一點點。
對於戰火、死人、哀號、流血,從開始的膽戰心驚,到後來的略有感觸, 到現在的氣定神閒。再也不會因爲不小心踩到死人的手跳到半天, 再也不會看到傷者血流不止而手忙腳亂, 再也不會瞧見斷手斷腳就噁心得吃不下飯, 回到家裡飯照吃, 澡照洗,日子照樣過。
才十來天就把NANA訓練成了高人, 境界已經超越了大蒜,話說她當年剛學習解剖的時候,我們一起吃飯她就愛在我面前繪聲繪色地描述人體各個器官,還有她解剖它們時的真切感受,看着我面色隱晦腦豎直線,她的經典臺詞就是:“怎麼,你沒胃口麼?沒胃口,那這盤菜就是我的了!卡卡卡卡卡…....”
一百四十來斤的體重就是這麼修煉出來的呀,搞到現在每個星期都要上醫院鍼灸減肥,該!說實話大蒜除了身材走樣,臉蛋可是一等一的漂亮,這去了唐朝楊貴妃也比不過她,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減成一個窈窕淑女呢?要是再見到她,我也要噁心她一把,怎麼說現在爺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啦,非說得她三天三夜吃不下飯不可!
呵呵,要是再見到她……還能嗎?
上天似乎要我跟前世斷線,大蒜已經許久不在我夢裡出現,看來是要我一心一意地做古代人了……
就在我愁腸百轉之際,忽見外面濃煙滾滾火光沖天,人聲鼎沸慌亂至極,心裡一驚忙從浴桶裡爬了出來,套上三兩件衣裳奪門而去。
外面的人亂作一團,來來往往都在大喊:“着火了——!來人哪——!救火啊——!”
我逮住了一人問道:“哪裡着火了!”
“糧……糧倉!”
“什麼?糧倉?!”我心一沉,手一放,那人馬上如魚兒般溜走。
傻子都知道,糧食對一座被困的城有多重要!這麼一燒,全都完了!
我撥開往外逃命的人流,艱難地往糧倉方向擠,那是我們羅家存糧的私倉,爲保安全特地抽出了官兵在那裡把守着,怎麼說着火就着火了呢!
好不容易擠到了發事現場,只見周圍已是一片火海,人人忙着遞水救火,卻是杯水車薪,根本束縛不住肆虐的火龍!
好大一股硫磺的味道,乘着風勢向這邊涌了過來,嗆得人張不開眼睛,眼淚鼻涕一塊兒下來……
等等,硫磺?怎麼會有硫磺?這可是三令五申不準帶進糧倉的東西!
難道,有人縱火?
心裡一緊,才發現角落裡趴着一名士兵,周圍的人都忙着救火,根本沒去留意。
我走過去,把地上的人翻了過來,發現他脖子上被抹了一刀,血已經流乾了。
是縱火……是縱火!城裡有敵人的細作!
果不其然,這邊的火還沒燒完,城裡其他地方也着了火,火光的方向全是存糧的地方,滾滾濃煙薰得星月無光……
滿街都是驚慌失措的人們,城內有火城外有兵,一時之間不知要往哪兒逃,哭喊之聲響徹天際,全城百姓亂作一團。
火借風勁,大有焚城之勢;戰鼓催心,城外敵兵壓境。
世界末日,莫過於此,城裡城外,屍橫遍地。
就在人人絕望無助之際,一聲驚雷震撼大地!
人們被震懾住了,紛紛擡頭望天。
一聲聲悶雷在雲端滾動,蓋過了城外陣陣戰鼓!一道道閃電劈開黑暗,怒斥着地上囂張烈焰!
轉瞬間,傾盆大雨,將悲苦的人間灑了個痛快淋漓!
人們重重跪地,張開雙臂嚎啕大哭,磕頭叩拜上天賜予的恩澤!
上蒼有好生之德,老天無絕人之路,一場及時雨,挽回了多少條人命!
戰鼓停了,火光熄了,雨停了,天亮了。
面對着滿目創痍,多少讓人傷心,但是至少命保住了。
活着,就是希望,怎樣的毀壞都能重建,怎樣的創傷都能撫平。
大家重返家園拾掇好東西,屋宅被燒的就到親戚家裡擠擠,一場大火沒有燒光人們的希望,反而讓人們更平靜更堅強地活下去。
我抹了一把臉,把雨水和淚水都擦乾淨,心平氣和地走進被燒燬的糧倉裡。
偌大的糧倉被燒得骨架嶙峋,白花花的糧食被燒成的塵埃,即使沒被燒到,也被雨水浸泡成一堆慘白。
我再也咽不下這口氣,平生第一次有了殺人的衝動! шшш. TTκan. ¢ o
媽的!到底是什麼人乾的?!
東楚和北薊的官民如今上下一心,不可能自毀臂膀,那麼,外人是什麼時候混進城裡來的?
記得敵人還在幾百裡外的時候,城裡的守將就下令所有人只許出不許進,難道有人像孫悟空一樣變成蒼蠅飛了進來?
不,不可能,即使外面有人混了進來,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摸清各處糧倉的底細,發動如此快準狠的偷襲!
這麼說來,偷襲糧倉是蓄謀已久的了,而且策劃的人混進了東楚很多年,對城裡的情況瞭如指掌。
丫丫的!不要讓老子逮到了,逮到了跟你拼命!只會出陰招的狗東西!
官兵很快過來了,燒糧倉可是件大事,身上血淋淋的戰袍還沒脫下,就來這裡察看損失。
泡過雨水的大米照樣得搶救,總比顆粒無收的好,本來城裡的存糧可以堅持到援兵到來,現在清點一下,最多隻能再熬七天。
這場火災的損失慘痛無比,可能比昨晚的惡戰更具殺傷力,軍民們發誓要把縱火的人從城裡揪出來,惡慌了就把他煮着吃!
可是這偌大的楚都,找這些人出來談何容易?既然是有備而來,此刻肯定藏身在了人堆裡。
我捧起一捧黑糊糊的大米,還散着一股硫磺味,我家這座糧倉,防火的措施做到了極至,糧食都是隔堆堆放,單在一個角落裡放火,也不容易燒個精光。
但從現場看來,硫磺的灑放卻對準了糧倉的弱點,使火一發不可收拾,看來這人不但熟悉楚都,連我家糧倉也掌握得清楚,而可以出入我家糧倉的,不出十人。
捧在手心裡的火屑,如塵埃從制縫滑落……這人就在我的身邊,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