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罰之刑(下)

作者有話要說:以下有虐出沒,慎入,慎入。。。

心臟不好者繞道。。。

“‘乞罪書’?你從哪裡弄來的。”

“哈哈哈哈……只管籤它就好,我現在可在幫你們完成心願啊。”

“心願?哼……我不會籤的。”

“噢?你不籤?呵呵呵……行啦,彆嘴硬啦,快點籤吧,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你會籤的,當然……”

“憑什麼?就憑那隻祈願鳥?哼……你認爲我會簽下乞罪書,放棄既有的一切離開隱都嗎?你瘋了。”

乞罪書?

難道是……

“不,當然不是這樣簡單了,呵呵……除了那隻祈願鳥,我想你的那個吻一定也很願意你帶着安吉離開吧?威德少爺。”

什麼?

吻?!

那……果然不是一場夢嗎?

可惡!!!

“安吉的嘴脣一定很甜美吧?呵呵呵……有這樣特別的螢做妖奴,你還真是有福氣呀。難怪對我們那樣完美的娜緹絲小姐都無動於衷。怎麼樣?抱着自己的螢感覺很刺激吧?這樣的禁忌之戀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呢,哈哈哈……”

不,不……別說了……

別說了……

安吉的身子在顫抖,心也無助地抽痛了起來。她開始集中精力,拼命地想要喚起任意一點的能力,任意一點。可現在的她還真變得軟弱無力,就像以前那樣,只是一個人,一個虛弱的人而已。殿堂中突然傳來一股寒氣,蕭煞徹骨,就像是嚴冬到來一樣,令人從心底開始發冷。

“你……想現在就死嗎?”

威德低沉地說着,聲音冰冷。他的雙拳緊握,骨節不斷髮出咔咔聲,伴隨身體四周的細碎聲響,慢慢出現堅冰……

“嘿,放鬆,放鬆……我可是很怕冷的,萬一手一抖刺傷了某人,那對你對她就都不好意思了呀,呵呵呵……好啦,快簽了吧,只要將手指按到上面並說……”

“哼……哼哼……所以,這就是你精心策劃的報復?利用乞罪書剝奪我的異能、身份,然後把我趕出隱都?哈哈哈……真無聊啊。就算我簽了又怎麼樣,你知道要送去哪裡嗎?送得到嗎?區區一個螢,你根本連送都……”

突然,威德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他看到了夜身旁的那個傳信妖精,終於看清了。它不是平常的灰色或青色,而是藍綠色的,隱隱間頭部還閃着一抹金光,象徵着海之德奧隆的特權,特殊信使。

“威德少爺,我都已經弄來乞罪書了,你還在擔心什麼?還是好好地考慮下你們今後的生活吧,唔……是去做一個樵夫呢還是獵人?失去了異人身份的威德.道爾頓還真是令人期待呀,哈哈哈哈哈……”

“我不會籤的。”

“哈哈……噢?你說什麼?好啦,快點……”

“我不籤,聽清楚了嗎。我 不 籤。”

威德一字一頓地說着,眼裡的目光堅定,毅然決然。

在那麼一瞬間,夜愣了一下,然後在下一秒,他又再次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不籤?噢噢……好呀,既然如此,那麼我就……”

“殺了她嗎?呵呵……動手吧,儘管動手。”威德冷冷一笑,“我的時間很緊呢,諾斯威沃還等着我去塔樓,晚了還要受罰的。所以,你還在等什麼?不要再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了,動手。”

“什……什麼?你,你……”

大殿中,氣氛忽然僵持了。夜怔怔地看看威德,又看看安吉,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而此時的安吉心亂如麻。她既想要威德救下她,又害怕威德受到傷害。既希望能從威德口中聽到點什麼,又害怕聽到什麼。而聽了剛剛這段話,安吉那顆忐忑不安的心頓時又沉重了幾分,呼吸也似乎變慢了。

他這是在救我吧,是吧。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的……

突然,夜的眼神又變得更瘋狂了起來。他猛地一提利器,在安吉的脖子上刺出了一滴鮮血,然後看着光芒外的身影,大聲吼道:“你真的不救她!不顧她的死活嗎!她的皮膚可很細,只要一下就可以刺透的!”

“噢?呵呵呵……但那也要我顧得過來呀,親愛的夜。你現在可是在把我往絕路上逼呢,我能怎麼辦,只有看着咯。”

他緩緩地回答着,然後在殿中踱起步來了。

“嗯……那麼,如此說來,你這次專程回來就是爲了殺我的妖奴?嗯……很不錯的計劃。費盡了千辛萬苦,將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我的妖奴身上呀,既發泄了心中的不快,又沒有得罪異人,不錯,不錯呀,呵呵呵……”

“你……威德.道爾頓!”

“不是我說你,夜,很多時候你都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就像上次那樣,就像……現在。你以爲一個吻能代表什麼?一生一世的感情?呵呵呵……還真是天真呢。好了,那麼我現在不在乎這些,你要怎麼辦呢?殺了她,然後看着我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啊,不對。我會在你動手的時候同時動手的,反正她都是一死,我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正好就把你解決了吧,哈哈哈……夜,或許你的點子是個好點子,可惜你找錯了她,更找錯了我,遺憾……”

“你……”

脖間,夜的利器抖動了。安吉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心跳,還有憤怒。

“啊……要不這樣如何。夜,以你現在的處境來看,怎麼樣都很吃虧的呢。不如你放了她,悄悄地從這裡離開,然後找個附近的地方住下來,好好休息幾日。我去幫你向德奧隆家說情,讓你再重新回去,回到娜緹絲的身邊。這樣,你的心願達成了,我們也沒有損失,皆大歡喜。怎麼樣,要考慮一下嗎?”

大殿再一次沉寂了。安吉聽見了頭上的風聲和水滴聲,還有耳畔不停跳動的自己的心跳聲。身旁的夜也沉默了,然後在幾秒以後,他忽然又微顫了起來。帶着低低的冷笑聲,像是得意又像是失落,緩緩地開口。

“呵呵呵呵……回去?皆大歡喜?呵呵呵……已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唉……我想了很久,很久。因爲不是你的對手,打不過,所以肯定不能用硬來的方式。更何況,就算殺了你又如何?你犯下的罪孽如此深重,光是性命哪裡足以償還?我要你也嚐嚐她的痛苦,那種既失去愛人又失去異能,痛不欲生的痛苦。然後……還有名譽,你們貴族最重視的名譽,重於生命的,不是嗎?呵呵呵……所以你看,我的點子真的是個好點子吧,你不配合真是可惜了呀……唔,你不籤是嗎?好啊,這樣的結局我還是想過的。我是失敗的,安吉也是,呵呵……看見我抵着她脖子的東西了嗎?唔……它不是匕首或者短刀呢,而是那種被稱之爲‘錐子’的東西,錐子……這讓你想起什麼了嗎?啊……神釘,應該是用來執行神罰之刑的用具吧。我帶了一些過來,以備不時之需呢。果然,用上了。”

什麼!

威德的踱步聲突然停止了,而剛剛那自信的笑容也瞬間消失不見。

“哎呀呀……安吉,原來他不愛你呀。我還以爲有多情深呢,以他威德.道爾頓的實力,要取得索克蘭堡的允許帶你離開隱都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只要他的一個決定,一句話就行。可惜呀,他始終無法爲你做這個決定,你還是一個卑微的螢,僅此而已。唔……現在很痛苦嗎?我想也是,只是玩玩而已,你會痛不欲生吧?那麼好的,就讓我幫你一把,帶你進入另一個世界,美好的世界,用神罰之刑……”

忽然間,一股恐懼襲上了安吉的背。她不清楚神罰之刑到底意味着什麼,但她感覺冷,徹骨的寒冷。然後她死死地盯住了夜,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瘋狂而悲傷,就像一匹黑夜裡的野獸,充滿了暴戾的血腥感。

“夜!你敢!要是你真把錐子刺進去,我一定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噢?哈哈哈哈……”夜的眼中閃過一線光彩,跟着開心地大笑了起來,“噢噢……剛剛不是還在說不在意嗎,怎麼現在一下子又急起來了。哇?還是心疼嗎?可惜,你不肯爲她簽下乞罪書,那不就意味着她是全罪人嗎?全罪人就應該施以神罰之刑啊。所以今天我就代勞了,雖然沒有特製的神釘,但是我的錐子也挺尖銳的,而且我下手會比較快,這樣你的安吉能少受一點痛苦呢,哈哈哈哈……”

“夜!!你要是再……”

“噓……”

正在威德怒吼着什麼時,夜忽然將手指放到了嘴脣上,然後輕輕地發着聲,環視四周。

“喔……你看,這大殿其實很漂亮呢。知道嗎?月殿曾經很恢宏呢,只是荒廢了太多年,在三年前的蛇蠍蜈蚣襲擊中又飽受摧殘,現在已經沒人在意了。不過我們所在的這間曾經供奉着杜神呢,是最漂亮的一間。而且很好玩的是,它最後一次的用途也是處罰全罪的螢,就像今天一樣,有趣吧?哈哈哈……地下最底層,很適合墮入黑暗的生命呀,真不明白爲什麼要在開始修來供奉杜神……唔,正好,你看,這巨大的石像剛好可以綁住罪人,讓她接受刑罰,上面還有神光呢,哈哈……效果真美。神罰之刑啊……用神釘釘住罪人身上的關節,整整四十根。然後再灌下魔藥,從他的七竅裡面抽空能力,廢爲常人。最後,將最長最粗的一根神釘釘入心臟,化爲塵埃,了結其罪惡的一生。可怕,真可怕……那麼我要開始咯,安吉。別緊張,也不是很痛苦的,很快就結束……”

冷汗在順着身體滑落,安吉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她已經很努力地呼喚身體了,可是除了痠軟無力以外什麼都感覺不到。曾經那些奇妙的力量都離她而去,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只剩下軟弱、恐懼,深深地攝住了她的身子,不停發抖。

“夜!住手!你要是敢動她我一定殺了你!!”

“噢……真感人。那麼,你是決定要簽了嗎?”

“我!我……”

“那就對不起了,威德少爺,還有……安吉!”

“啊!!!”

“不——!!”

剎那間,安吉與威德的聲音同時響徹大殿。安吉的尖叫聲地迴盪在每個人的耳朵裡面,撕心裂肺。她的伸展着的右手腕被尖利的錐子貫穿到底,死死地釘在了大石像上面。鮮血瞬間迸濺,順着石頭緩緩流下,像一股細弱的泉水,滴答着滴進下面的深潭裡面。威德呆呆地站在那裡,望着光芒之中像一具病態雕像的安吉,頭腦一片空白。他感覺渾身發抖,身體裡的血液開始奔騰着倒流了。可他還來不及做點什麼,夜那冷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了,然後還有……安吉的聲音。

“真不好意思,藍朵軟骨劑只能奪取你的力量,卻消不了痛楚,你就忍耐一下吧。唔……我也記不住順序,挨個來好了。這一次……肘關節吧。”

“啊——!!!”

淒厲的聲音再次響起,令人頭皮發麻。在第三聲叫喊響起之前,威德終於忍不住地怒喝了一聲。他狂躁地展開羊皮卷,一面擡起了手一面朝着夜恨恨地吼道:“好!好!我籤!我籤!你馬上給我停下!不要再傷害她!否則……我殺了你!!”

“噢?哈哈哈哈!好,好……你終於肯簽了,終於認輸了。早知如此,何必要她替你受這些痛苦呢?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可憐的夜啊,已經爲主人做到地步了嗎?真可惜,她連謝謝也沒說過一句吧,還讓你就這樣走了,可悲,可嘆吶……”

這些尖銳而可怕的話突然就響在了夜的耳畔,如利刃一樣刺進了他的心裡,他猛地轉過頭來,看着光芒之中的安吉,那個殘忍地微笑着的人,一臉驚愕。

“唔……果然是這樣嗎?還真被我說中了。你就是一顆棋子吧,或者……一隻狗?還是說,連狗都不如呢……”

什……麼?

夜的臉抽搐了起來,跟着是憤怒、瘋狂,對面的威德也愕然地望着他們,然後猛一回過神來,焦急地喊道:“安吉!你在幹什麼?!給我閉嘴!老實地呆在那裡,聽見沒有!”

安吉當然聽見了,清清楚楚的。可是她沒有閉嘴,仍然流着冷汗輕笑着,繼續那些殘忍尖刻的話語。

“唔……看見沒?威德多關心我,可娜緹絲呢?她會爲你做這些嗎?或者說……只要是一半就好。你那麼護着她、守着她,到頭來卻要爲她丟掉一切,還得不到一絲的憐憫,不覺得可恥嗎?你這種螢還真是我們的恥……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把鋒利的錐子已經無情地插進了她的肩膀,令她痛不欲生。她劇烈地呼吸着,希望以此來減輕一點痛苦。前方的威德已經完全呆掉了,他不可思議地望着安吉,然後猛地俯身蹲下,低聲咒罵着,將手放在羊皮紙上默唸了起來。

“我,威德.道爾頓,乞罪,爲安吉……”

一陣炫目的光芒過後,羊皮紙上赫然增添了兩個名字。威德將它捲了起來,然後用力一揮,將乞罪書送回到夜的手裡。

“好了!我已經簽了!你的要求滿足了!行了吧?快放了她!放了她!!聽見沒有!!”

“嘿,夜……你……”

“安吉!你到底要幹什麼!給我閉嘴!!快給我閉嘴!!!該死……”

威德震怒地徘徊原地,卻又不敢走近尖刀下的安吉。而此刻光柱中的安吉已經身處劇痛的煉獄,幾乎都要失去意識了。但她還不滿意,仍然想要激怒夜再下一次手,因爲就在第一根錐子刺進她的身體後,她才終於記起了什麼了。痛楚,痛楚就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了。她努力地支撐着,堅持着,希望在那封什麼書送出之前喚醒體內的能力,那些不可思議又總在危機關頭出現的能力。

來吧……來吧……不管你是什麼,穹龍也好,怪物也罷,快些到來吧……我就要撐不住了……

而另一邊,夜正津津有味地欣賞着手中的羊皮卷,那一張他費盡心思,對威德能產生致命傷害的書卷,乞罪書。

“呵……呵呵……好啦,小可愛,趕快送去索克蘭堡吧,你知道在哪裡的。要快一點噢,我們的威德少爺都已經等不及啦。”

他說着將羊皮卷遞給了傳信妖精,然後在安吉那阻止的話還來不及說之前,“吱”的一聲,小妖精消失不見了,瞬間開始了她的新工作。

“唔……總算是完成了呢……”

“喂!你還想幹什麼?快放了她!都已經把乞罪書送走了!等着看我受罰吧!”

“別急呀,威德少爺,我還有善後工作沒有做完,再等等。”

“什……麼?!你!”

“呵呵呵……”

夜淡淡地笑了起來,表情落寞而悲愴。他的長髮像黑夜一般漆黑,泛着淡淡的光澤在風中飄動,擋住了後面那雙血紅的眼睛。然後,他從腰間慢慢拿出了一根錐子,銳利細長,然後撫摸着寒光閃閃的表面低聲喃喃着。

“安吉,你說……爲什麼螢會這麼可悲呢?就像你剛剛講的那樣,不管主人如何待我們,在我們的心裡,他們永遠是第一位、最重要的。即使他們只視我們爲塵埃,不值一文……果真很可恥嗎?呵呵呵……可恥地活着。但是已經夠了,這就是我,就是一個螢一生的宿命。你也是如此呢,真以爲和他能幸福嗎?別傻了,你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無法走到一起。來世吧……等來世,好好地做一個異人,自由而無拘無束,到那時,你才真的有資格追求幸福呢,真正的幸福……”

他……想幹什麼?

迷茫中,安吉的身子開始劇烈地抖了起來。她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那種死亡的味道……

不,不……還差一點,就一點了。

快……快……出來呀,穹龍,噬靈,花妖……

穹龍!

“我說過,要讓他同時嚐到失去異能和愛人的滋味。異能……只要等着就好,而愛人嘛……只能由我來動手了。再見了,安吉,來世再去找他吧。”

什……麼?

夜?

光芒中,耀眼的尖錐已經揚起了,正對心臟……

“不!!安吉!!!”

剎那間,寒冰赫然四起。威德抽動了崔冰斯向夜揮去,只是冥冥中也已經來不及……

安吉……

安吉……

安吉!!!!

轟!

嘩嘩譁……

突然,在千鈞一髮之機,籠罩着安吉和夜的光柱消失不見了。在他們的上方忽然出現了微光,還有嗖嗖的涼風,呼嘯着灌入了殿內。

然後……還有水之魔力。

法斐的呼吸。

譁!!!

一瞬間,刺向安吉心臟的尖錐赫然消失,只有幾顆圓潤的銀色液體,滾動着流轉於清水之中。安吉和夜都被水流包圍了,而夜還被遠遠地拉離了安吉,緊緊裹於水流中,完全無法動彈。然後在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幽藍光芒狂嘯而至,跟着呼地一聲撞了上去,正中水中的夜。光影間,寒冰乍起,接着像碎裂的水晶一般四下飛濺,轉眼間灰飛煙滅……

娜緹絲小姐?我終於……終於還是……

永別了……

望着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安吉和天花頂上出現的加布雷都驚呆了。他們愕然地看着眼前,驚駭而無法言語。然後兩人同時轉過頭,顫抖着看向了剛剛那道光芒的主人。

大殿下,威德緊握崔冰斯屈身而立。那把大劍的劍鋒靠在了地板上,不時發出顫音,因爲他的主人此刻正雙臂發抖,奮力地瞪着前方,目光凌厲。

威德!!

** ** **

在一陣陣幾乎就要昏厥過去的劇痛中,安吉終於在加布雷和克里瑪的幫助下離開了巨石像。她坐在大殿的地板上,虛弱地背靠石柱,整個右手都像殘廢掉一樣垂在身旁,像是被火燎一般的劇痛,又像是萬隻螞蟻啃噬般的鑽心,讓她連呼吸都感覺困難。身體開始一陣陣地發熱,又一陣陣地發冷,可是這些她都不太在意,而是將視線投到了另一邊。那個高大的男子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像這殿堂裡的雕像一樣,美麗卻又冰冷。他茫然地看着前方,神情黯淡,從剛纔的一切結束以後就這樣,一直都沒有動過。最後的死亡一幕現在仍歷歷在目,究竟是由於用力過猛沒有收住還是他真想那樣做,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想知道。加布雷幫忙看了看安吉的傷勢,然後要求克里瑪帶着安吉去澤得殿,立刻接受治療。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也能治好的。不用去澤得殿了,真的……”

她一遍遍地拒絕着,態度堅決,這不禁讓加布雷和克里瑪都困惑不解,卻又奈她無何。然後,威德慢慢站起來了。他對着加布雷輕聲道謝,然後微一點頭,淡淡地說:“呆會讓克里瑪送她回去吧,就回學徒樓好了。我和你一起走,不過先等一會,我想單獨跟她說幾句話。”

加布雷聞言,點頭示意克里瑪隨自己先行出去了。當大殿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安吉的心開始狂跳起來,像是等着事關生死的決定一般,她的渾身劇烈顫抖。

他要說什麼呢?我該怎麼辦呢?

我……我……

終於,這個事後一直不發一言也沒有看過她一眼的人站到了她的面前。他在懷裡摸索了一會兒,然後蹲下來,將一件小東西舉在安吉的眼前,正視着她冷冷地開口。

“這是什麼,判處我們罪行的證物?奪命的利器?你在做什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付不起這個代價的,而我更不能!不要再做任何的蠢事,任何的。我不想再看見類似的東西,更不喜歡類似的傳聞、事情出現,明白嗎?你最好牢記住這一點。”

啪!

一聲脆響,小巧的祈願鳥被扔到了地上。雖然它還是那個模樣,但是在安吉的眼睛裡,它已經碎了,粉身碎骨。

威德站了起來,跟着轉身準備離開。然後在他還能聽見以前,安吉用一種微弱卻又顫抖的聲音輕輕發問了。

“那麼……那又算什麼呢……你所做的那些,那個舞會……那個……吻……”

吻……

她的聲音很輕柔,卻足以震動離開着的威德。一瞬間,他默然停下,然後在短暫的停頓過後轉身,重新蹲到了安吉面前。

“嗯……或許下一次,你應該學會離醉酒的男人遠一點,小姑娘。”

啪……

啪……啪……啪……

安靜的殿堂裡什麼聲音也沒有,但是安吉聽見了。她聽見,有什麼東西,碎了,碎了……

威德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忽而淡淡地笑了。他低下頭,將一條奇異的項鍊放在了安吉面前,然後轉過頭,從地上撿起了那隻被他扔掉的小木鳥,慢慢又站了起來。

安吉的四周又出現了寒氣,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只見威德一邊轉身一邊引動了冰火。躍動的白色火苗在他手中燃燒,瞬間吞噬那隻可憐的小鳥,化爲寒冰,最後碎成細屑,飄撒在地面上了無蹤跡……

世界,是寒冷的。

而她,也像那隻小鳥一樣,化爲寒冰,破裂,粉碎……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動起來的,安吉就那樣僵硬地擡動右手,伸向了母親的項鍊。眼睛乾澀得又酸又痛,卻又擠不出半點液體來滋潤它。手臂的疼痛已經感覺不到了,撕裂感也沒有了,在她身上僅剩的,只有胸中的一腔碎片,刺得她撕心裂肺的痛,幾乎就要窒息。她顫抖地拾起了項鍊,很勉強,然後一陣溫暖傳來,她又看見那個熟悉的紫色光點在飛舞了。然後,又一個痛楚出現,跟着是鮮血淋漓的圖案,就在她的右手背上。像她的心一樣,鮮血淋漓。

四周,漸漸黑暗……

穹龍。

*** *** ***

迷濛之中,迷濛之中,那個聲音,又來了……

回答我……回答我……

你到底在堅守着什麼?一個人,你是什麼也做不成的。

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

一個人,會很痛苦吧……

你難道不害怕?不孤單嗎?

爲什麼一直苦苦支撐,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你一定,很孤獨吧……

很孤獨……

孤獨……

孤……獨?

呵……或許吧。

或許,我已經孤獨得死去,遠遠地離開這個世界,再也無法回來了。

回不來……

噢?呵呵……那你要怎麼辦呢?繼續孤獨地走過第二次的生命嗎?

死去了,沒關係,你還有機會,可以再來。而這一次,你不會再孤獨。伸出手來吧,我帶你一起走,一直一直……一直到這條路的最盡頭。

你,不會再孤獨了……

不會……孤獨嗎?

噢……那麼好的,帶我走吧……

一起走……

“噢噢噢……天吶,我總算是打開這道門了,呵呵呵……嗯?你……噢……不,不……看看,看看你,都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如此的傷痕,如此破碎……你這是在羞辱我們的祖神嗎?被普通的利器傷成了這樣,虧你還有十一個印記。好啦,別擔心,我會教你怎麼用它們的,那些力量,神奇又不可思議的。唔……好了,那麼你的名字是……”

“……安吉……”

“安吉?唔……榕樹?還是天使?我猜是榕樹,呵呵呵……那麼,你在哪裡?”

“……布諾雷斯……伊哥斯帕……”

“噢,隱都呀……進入隱都的宿主可不多,呵呵呵……”

“那麼……你是誰?”

“我? 我嗎,呵呵呵……”

忽然間,四周明朗了。

柔和的光線慢慢溢了出來,夾雜着淡淡的金色,暖人心扉。在這一片溫馨的光芒之中,一個的俊朗飄逸男子悠然而現。帶着比光更溫暖的笑,他凝視安吉開口了。

“我是西卡,琉璃島宿主,噬靈族首領。那麼……馬上開始我們的旅行吧,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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