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安吉不知走什麼好運了,事事都很順心。
首先是在蓮娜莊園的學習。碧姬教她的第一副藥劑——活力劑——安吉在嘗試了三次之後就成功了。碧姬又很滿意地接着教她配了一副舒醒藥劑和一副解渴水,她居然只用兩次就成功了,直把碧姬樂得,眼睛都眯成縫了,連連答應馬上教她更高級的藥劑配製。
然後是妖奴樓裡的日子格外清淨了。雖然有了碧姬的庇護其他妖奴不敢再欺負她了,但一些小的惡作劇還是時有發生,比如去飯廳時總沒有位置,比如門口地面上偶爾出現的臭雞蛋,等等等等。似乎這羣妖奴們在主人的身邊孜孜不倦地當着隱形人,因此總有很多的情緒需要宣泄,尤其需要宣泄到新人的身上,宣泄到道爾頓妖奴的身上。
不過,這些小小的磨難在老骨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下也結束了。
安吉每天傍晚回來時老骨都在大廳裡等着她。幾句簡單的寒暄之後,老骨就掛着怪誕的笑容同安吉一起下樓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幹什麼。不過,這倒不影響妖奴們重新考慮對待安吉的態度。就算再不瞭解內幕的人也能看出,老骨現在對安吉是另眼相看了。所以大家都擔心要是哪天欺負那小姑娘被撞見的話,老骨一定會找盡各種理由把他往死裡整的。最後,柔弱的安吉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進入了妖奴樓的貴人榜首位,無人敢惹。
但最讓安吉開心的還是——威德不再折磨她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最近幾天都是安安靜靜地吃飯,又安安靜靜的一個人發着呆。不要說刁難她了,就連話也是完全不會同她說的。唯一的一次談話還是安吉發起的。
安吉透過房門上的窗口看到,威德一如既往地緊鎖着眉頭,手裡拿着一張不大的羊皮紙,一臉呆相。羊皮紙上映着禁閉室昏暗的光線,隱約能看出上面寫着一段文字。
“喂,你在看什麼?給我看看呀。”
不知是爲什麼,她突發奇想地想看看那紙上寫的是不是阿巴奇古文。
威德聽到她的聲音後瞪了她一眼,然後又擺回原來的造型繼續發呆。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便慢慢起身把紙條遞給了安吉。
“你看得懂嗎?”
沒有諷刺,沒有挑釁,只是一個平常的詢問句。
安吉遲疑地接過紙條,心想威德能這樣跟她講話還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她緩緩低下頭,將紙條對着光線仔細看了起來。
果然是阿巴奇古文。那種細長而扭曲的字體即使放在遠處也沒讓她認錯。不過,紙上那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安吉就不懂了。她疑惑的看了半天后,無意識地順口就念了出來。
“……庫瑪奈特……里斯多奇那……伊……”
“你說什麼?!”
威德突然撲到門上大聲地說道,嚇得安吉差點把紙條都扔了。
“呃……我只是在念而已啊,什麼意思就不知道了……”
“你會念?都念給我聽,快點!”不等她說完,威德就迫不及待地指着羊皮紙說道。
“……”
安吉用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威德發愣,最後在威德的無休止催促下還是幫他念了。
“最中間那兩個怎麼唸的?就是很複雜的那兩個字。”他盯着紙條急切地問着。
“亞拉達伊,哈阿努得莫……”
“……亞拉達伊……哈阿努得莫……”
威德跟着安吉喃喃地重複了幾遍,然後便拿回了紙條,一面還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看什麼……”
安吉被他盯得全身發毛,很不自然地往後縮了縮。
威德沉默地盯了她半天,最後甩出一句“沒什麼”,就繼續發呆去了。
安吉在心中真心祈禱着威德就這樣一直呆下去,這樣他們才能一直和平相處。
今天一大早安吉就感覺神清氣爽。那傢伙今天就能從禁閉室出去了,這也就意味着她終於不用一日三次地給他送飯,而可以安心在莊園做事了。另外碧姬也答應了今天就教她更復雜的藥劑配製。一想起這事,安吉真恨不得長上三對翅膀馬上飛過去。
不過她纔剛走進莊園,馬上就發現了今天的莊園很不尋常。
平日裡就整潔漂亮的花園今天更美了。好幾叢叫不出名字的花正絢爛地綻放着,應該都是臨時搬過來的。十幾棵高大的樹木不知被施了什麼魔法,綠得格外的耀眼。無數彩色的小仙子正不停地在花叢中穿梭着,遠看去就像許多七彩的小E在飛舞着。安吉疑惑着慢慢走進了屋子,然後就發現屋裡的人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她好不容易纔在二樓的一間小屋裡發現了碧姬。此時的碧姬正埋在一堆雜亂的羊皮卷中暈頭轉向。安吉猶豫地看了半天開口問道。
“呃……碧姬,你在做什麼?”
“啊,你來啦。”聽到她的聲音後,碧姬頭也沒回地繼續忙着,“我今天很忙,你自己先去制煉室吧。”
“呃……我去制煉室自己看書配製?”
“看書?看什麼書。”
她終於停下來手中的活轉過身來,困惑地看着安吉。
“哦!對了,我說要教你復骨劑的嘛。”碧姬總算記起來了,然後便笑着在安吉的頭上亂摸了幾把,“不好意思了,小朋友,今天姐姐很忙的,改天啦。你今天就幫忙做幾十瓶解渴水出來吧。”
“啊?爲什麼!”安吉真是大失所望,盼望了一晚上的好事就這麼泡湯了。“爲什麼啊,碧姬,你們都在忙什麼?”
“恩……大家都很忙呢。”碧姬說着又淹沒回那一大堆的羊皮卷中了,“今天可是塞巴迪昂大人來的日子。”
“塞巴……迪昂?”安吉緩緩地重複到。
“對,塞巴迪昂——大人!”
碧姬說着就扔出了一卷羊皮紙打在安吉的頭上,然後狠狠地瞪着她。
“說話注意點啊。還有,你要是再不在這方面好好補課的話,早晚死在你的無知上!”
安吉揉了揉輕微發疼的腦門,委屈地看着碧姬的背影說:“呃……那你就讓再無知一次吧。這個塞巴迪昂——大人,他是誰?”
“光之塞巴迪昂大人,二十六歲的馴場主持者,隱都歷史上少有的天才。”碧姬又開始了她的忙碌,“他時常會過來和蓮娜大人談一些要事。只是今天也太突然了,事前一點通知都沒有……好了好了,不要打擾我找東西,你趕快上去吧,快去快去……”
安吉被碧姬連續催促着轟走了。不過現在她倒是對那個光之塞巴迪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把整個蓮娜莊園都攪得雞飛狗跳的。她突然想起制煉室的窗戶剛好能看清莊園的大門,而大門又是這裡唯一的進出口,塞巴迪昂一定會經過那裡的,那麼在制煉室就能看見他了!
打定主意後,安吉飛快地跑上了樓去。
*** *** *** *** ***
七天的牢房生活終於結束了。
威德站在城堡的大門口,對突如其來的光線還有些不適應。他慢慢地鬆開了遮住眼睛的手,靜靜地看着遠處的樹林,然後撒腿跑了過去。
重獲自由後,他沒有回去休息,也沒有跑去上魔咒課,而是很快地感到了那片熟悉的枯木林。
這片寬闊的枯樹林是學徒們的流放地。因爲所有的樹木都可以修復,老師們可以把一些資質不好的學徒放在這裡肆無忌憚的反覆練習,平時也很少有人來打擾。
威德喘着大氣在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然後從懷裡拿出了那張羊皮紙條。
他將紙上的咒文在心中默唸了好幾遍,慢慢坐到了地上。然後,他用雙手穩穩地握住了紙條,閉上雙眼,將全身的能量都激發了起來。
只見威德的身體慢慢地出現了變化。他的黑髮開始發光,轉而變爲了淡藍色。光芒隨即從皮膚裡隱約逸散了出來。漸漸地,他的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幽藍的光芒之中,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大型的精魂。
他開始低聲地念了起來。古老的音調從他的嘴裡慢慢流淌而出,在這寂靜的早晨裡,聽來好似一段神秘的吟遊詩。
光芒最終慢慢地褪去了。威德睜開了雙眼,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緩緩動了動身體。
除了依舊的腰痠背痛和慘淡的胃口外,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威德有些慌了,難道剛纔的步驟做錯了?
他用力地揮了揮手,試圖不使用學過的魔咒就發出某種異能來,但依然什麼也沒發生。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他更慌張了。
羊皮紙上的字突然嘶嘶地叫了起來。輕微地抖動之後,那些發烏的文字竟然慢慢消失了!
威德震驚地看着瞬間發生的一切。短暫的癡呆過後,他發瘋般地猛搓着那張羊皮紙,希望能把咒文再弄回來。可憐的紙條在萬般蹂躪之後還是空白一片,好像那上面就從來沒存在過溫蘇咒語一樣。
天啊!!!!
他瘋狂地抓着自己的頭,猛揉起頭髮來。
這咒文只是一次性的?!是我錯誤的使用了它?還是說……它根本就沒用,根本就是假的!
我,我,我……我都幹了些什麼!
我居然把爺爺給我的梅迪耶羅帝護符換給那女人了!
我真是瘋了……居然就這樣信了那個老女人!雖然梅迪耶羅帝護符的確從未顯示過什麼力量,但那是道爾頓家的寶物啊!還是僅存的兩個之一啊!我竟然爲了激發自己的異能就把它送給別人了,那樣醜惡的一個老巫婆!更可恨的是,她居然,居然還騙了我!
威德狂怒地站了起來,看向了城堡。
該死的……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威德?”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了。
舍農猶豫地看着威德的背影,等他轉過頭來時終於確定了是他。不過當他看見威德那要吃人般的表情時,也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呃……你怎麼了。”他遲疑地說着,“你是要去上魔咒課嗎?我們一起去過去吧……”
“我現在沒空!”威德說着便打算離開,去城堡找老太婆算賬。
“呃……你今天不去嗎?好吧……不過柏丁老師很嚴格的,無故遲到的要關禁閉五天,缺席的關禁閉二十天,不要說我沒提醒過你哦。那……我就先走了,時間不早……”
舍農說着就往城堡走去,路過時還刻意繞開了快要火山噴發的威德。
“你等等!”
他走了沒幾步,威德突然又在後面叫住了他。
“……我們一起去吧。”
威德說着走了過來,然後同舍農一起趕往魔咒課教室了。
等會再收拾你,死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