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繼續向前爬去。石砌的通道不是很大,只能容他們二人俯着身子一前一後地爬行。威德說怕她在後面一不小心走丟了便堅持要她爬在前面。可纔沒過多久威德又有話說了。
“你快點呀!照你這速度要是遇到襲擊了,只有被撕碎的份!”
“啊?撕碎?”
她頓時想起了剛剛聽到的撕裂聲,立即停了下來。
“剛剛他們是在吃人嗎?威德?!”
“喂!你……唉……你這傢伙……沒有沒有!他們只是幽靈而已,吃什麼人……你快點,快點!爬啊!”
“噢……”
安吉答應着又往前爬去,不過對於“吃人”啊“幽靈”啊這類的事開始大爲疑惑了起來,便纏着威德問了個不停。被她煩得不得了,威德只得邊爬邊給她解釋了。
“‘幽靈’不是什麼鬼魂或者怪物,只是對一類人的稱呼。異人中有一種人會使用很特別的能力,非常特別,比如吸血,比如奪取他人的能力爲自己所用,比如……召喚魔物……”
說到這裡時,威德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影。
“這些能力通常會對他人有威脅,而且使用者本人也可能無法控制。所以,索克蘭堡就採取了一定的措施。要麼消除他的能力,讓他成爲一個巫術師。要麼保存他的能力,但必須被關起來,終身活在監禁之中。而且,他們還被禁止試煉魔法。所以,有的人既不願意被消除力量,也不願意接受監禁,便會開始逃亡。這些逃亡者被抓住後通常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罪行嚴重的還會被判處死刑。不過……有一部分人,雖然心狠手辣,但他們的能力又的確十分特殊,死掉太可惜了。所以,索克蘭堡的人就對他們做出了更特別的處理方法……”
聽到這裡時,安吉不禁感覺頭皮有些發麻,速度又慢了下來。
“更……特別?”
“恩。那就是將他們關進馴場——那個專門培育魔物和怪獸的地方——成爲爲索克蘭堡提供異能奧秘的工具。正因爲此,他們便有了‘幽靈’這個名字,他們已不再是有思想有情感的活人,而是一羣……生不如死的傢伙。”
“啊?!”
安吉驚歎着停了下來。
“這也太殘忍了吧!”
“殘忍?哈……”威德輕輕地笑了起來,“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在進入馴場之前都做了些什麼。比如說剛剛的那個奇怪女人,她一口氣殺了三個學徒啊!你真的覺得這樣對她殘忍?哼哼……真是老好人安吉。換了是我,一定會用更‘殘忍’的手段對付他們。索克蘭堡的老傢伙們做事總是這樣不乾脆……”
聽着身後威德的言論,安吉不滿撅了撅嘴,然後繼續往前爬行。她忽然又想起了“澤金”這個名字,便突然一驚。
“他們剛剛在找一個一年級學徒‘澤金’?!還是王子殿下?根據他們說的……難道是傑克?”
“唔……我也是這麼認爲……”
“啊?真的?真的是啊!”
安吉驚得馬上停了下來,轉身過頭看向後面的威德。不過威德倒對她的行爲很不滿意。
“喂!你這傢伙快走啊,又停下來幹什麼!想死啊!再敢停下來我可要踢你啦!”
“唔……知道啦!……”
囉嗦……
不過你要怎麼踢啊?你的腳在很後面呢,我踢你還差不多……
安吉想着又吃吃地笑起來,重新往前爬去。威德莫名其妙地白了她一眼,接着繼續說道。
“像傑克這種能召喚魔物的人怎麼可能會進入試煉所?他就是我剛剛說的那種特別又危險的人物,沒被索克蘭堡的人關起來就不錯了……那天比試時我就納悶,如果他家人是故意要對索克蘭堡的人隱瞞,以保存他的能力,那就絕對不可能送他來伊哥斯帕。這太危險了,很容易暴露的。到後來又出現了龍,我便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什麼樣的家人會教一個未成年的魔法師召喚龍啊?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也只有他們了吧——現在看來也的確如此——只有復仇者。”
“啊?!復仇者?”
“恩。這你就別問了,反正你也不知道誰是復仇者……”
“我知道!這我知道!”
安吉說着就停下來抗議了,抗議威德又把她當無知的笨蛋。
“喂……安吉……走!”
“啊……呃……我在走啊,在走……”
她回過頭去,繼續鬱悶地往前爬。
“你真的知道復仇者?真難得……不過這些你就別瞎猜了,復仇者的王子居然潛入了伊哥斯帕,這事恐怕……反正這樣的事你少碰的好,你只是個妖奴,知道這些有什麼用……”
“喂……威德……你就不能對我……”
安吉說着又氣憤地停了下來,回頭看着威德。但就在回頭的一剎那,她呆住了。
“安吉!你怎麼又停……恩?怎麼了?”
“威……德……”
安吉的眼神有些驚恐了。
“那是什麼?……就在你身後……”
“什麼?”
威德說着也轉過頭去,看向後面。
一羣像蜘蛛一樣的東西開始悉悉索索地向他們爬來,數量還不少。但與蜘蛛不同的是,它們的個頭挺大,個個長着灰色的外殼。而且,它們八隻腿也並非像普通的蜘蛛一般纖細,而是想利刃一般閃着明亮的寒光,並不時地碰撞出金屬般的聲音。
威德緩緩地轉過頭來,面部僵硬的對安吉小聲說道:“叫你爬快點……非不聽……現在……還不快跑……跑啊!”
“啊?那你呢?”
看着那潮水般逼得越來越近的怪蜘蛛,安吉後頸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我是在你後面的,要對付它們當然是我來啊……你快走,注意點前面,說不定還有!快走!”
威德的表情毅然決然。安吉咬了咬牙,轉身朝前方快速地爬去。
“哼哼,小嘍囉……來見識一下什麼叫死亡般的寒冷吧!”
威德說完,猛地朝身後放出冰火。一陣耀得連眼睛也無法睜開的光芒過後,通道里煞白一片,寒氣逼人。
*** *** *** *** ***
蓮娜和迦維亞疾步走過空曠的走廊。其他人都已經四散躲開了,整個大殿內更是不時地爆發出陣陣悶響的轟鳴聲和喊叫聲。蓮娜擦了擦額角滲下的汗水,再一次加快了腳步。
終於,她們在一間隱蔽的房間裡停了下來。
“這裡?就在這裡嗎?可這房間裡什麼都沒有……”
“噓……等等。”
蓮娜示意迦維亞安靜下來,自己則走向了最裡面的一副大壁畫面前。只見她默默唸叨了一陣子後,那副粗陋的壁畫突然微微動了起來,接着便向外伸出了一段階梯,在階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黑黑的大洞。
“你就在這裡等我吧。我進去拿出來,很快的。”
見迦維亞點了點頭,蓮娜便快步走進去了。
大洞之內連接着另外一個房間。一想起塞巴迪昂還在外面苦苦掙扎地支撐着,蓮娜的心就如刀絞般地疼了起來。她用最快的速度從房間裡最保密的櫃子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金盒子,然後將它抱在懷裡就準備往外走去。可她的手纔剛從櫃子的門上放下,一絲奇怪的感覺又涌上了心頭。
“恩……不對啊……”
她停在了原地。
“如果塞巴能在結界上支撐出一個出口,爲什麼不趁機去找魔法師進來幫忙?反而是急着讓迦維亞來取地圖,把地圖帶出去。這……不像是塞巴迪昂的作風啊……”
“恩。的確不像他的作風,因爲這是我的主意。”
蓮娜心頭一驚,慌忙轉身過去。可就在她轉身看見迦維亞的一剎那,一種鑽心般的疼痛立即出現在她的胸口。
“呵呵……謝謝你啦,蓮娜。”
迦維亞接過蓮娜手中的金盒子,笑着一推,蓮娜便立刻虛弱地倒在了地上。她的胸口深深地插了一把銀匕首,鮮血正不斷地從傷口裡浸出,漸漸染紅前襟。
看着地上痛苦的蓮娜,迦維亞得意的笑了。她如欣賞藝術品般地打量着那裝着地圖的金色盒子,用一種溫柔地聲音緩緩道:“終於……我終於成功了,對主人也有個交代了。看來這任務也沒想象中那麼困難啊,呵呵……只要是關於塞巴迪昂的事,你一定會不用腦子,任人擺佈的。可憐啊,蓮娜……可憐你對他一片癡情,他卻連正眼瞧你一眼都不肯……”
“你……你在說什麼!哼……你不過是……嫉妒我罷了……”
“哈?我嫉妒你?哈哈哈……”迦維亞開心地大笑了起來,“我……我嫉妒你?哈哈……我嫉妒你什麼啊!我對那男人又沒興趣……其實,一直以來是你在嫉妒我吧,嫉妒我離他那麼近,可以天天看見他,所以還時不時地找我的麻煩。算了吧,在我的眼裡,愛情根本一文不值!而我剛剛對你說的也是真的哦。作爲他的副官,這些事我都知道呢。他根本就不愛你,只是覺得你好騙,拿來幫忙做事很方便而已……”
“你胡說!咳咳咳……你……”
蓮娜的臉更加痛苦了起來,但那明顯不是因爲傷口。
“你騙我……騙我!”
“哈……信不信由你啦。你就一個人在這裡想吧。不過……等你想清楚了,也差不多該昇天了吧?哈哈哈……”
迦維亞說着就準備離開了。但這時,她用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動作——蓮娜正在努力地握着左手上的手鐲,召喚妖奴。
“別費力了。想找你的妖奴嗎?她就在外面的。剛剛一進來就被我打傷了,現在正努力地往這裡爬,想來救你呢,哈哈哈……”
什麼?該死!
蓮娜皺着一雙秀眉忿忿地咒罵着,嘴角已經漸漸流出了鮮血來。可就在這時,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光彩。
“你以爲……拿了那盒子就能得到地圖嗎?做夢!……沒有正確的鑰匙,只要一打開它,咳咳咳……裡面的東西就會全被燒燬的,哼……哼哼……”
“呵呵……這不用你爲我操心了。”迦維亞面不改色地笑着,“這我當然知道,而且也準備好鑰匙了——從塞巴迪昂那裡偷來的。呵呵呵……”
“哼哼……是嘛……塞巴迪昂有沒有告訴你……鑰匙只有一把呢?咳……只有我有……他那把鑰匙……咳咳……不過是掩人耳目用的……”
“什麼?!”
“啊……不過不好意思,我並沒有隨身帶上它呢。就算帶了……也不會給你的……你恐怕只能拿一盒灰燼給你家主人了,呵呵呵……咳咳咳……咳咳……”
“你……你……別想騙我!我親耳聽過塞巴迪昂說這鑰匙是真的!你,你……”
迦維亞看了看血泊裡的蓮娜,又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終究無法確定事實的真相。最後她一咬牙,從懷裡拿出了塞巴迪昂的那把鑰匙,塞進了盒子的鎖眼中。
隨着一聲清脆的“咔嚓”聲,盒子打開了。看着盒子裡躺着的羊皮卷,迦維亞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呵呵……假鑰匙?哼!不過……我還真沒想到,這裡面居然有……兩卷地圖?”
她說着就把手伸了進去,拿起了其中一卷來。
“怎麼會是兩卷?那‘卡亞那迷境’不是……”
忽然,一道耀眼的白光猛地閃現,從那金色的盒子裡呼嘯而出,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最後,光芒慢慢淡去,迦維亞才吃力地睜開了眼,看向了對面。等她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時,一種驚異莫名的表情立即浮現在她的臉上。
“塞巴……迪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