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我的頭顱,哼……只是這樣而已嗎?可我沒這麼仁慈。呆會兒,我會把你們一個一個地撕碎,碎成肉醬,然後再填進那些黑暗生物的肚子裡去。”
澤金盯着大門,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番話。望着他那認真而冰冷的臉,安吉不禁打了個寒戰。
“恩……傑克……啊,不……澤金,你對應付他們有把握嗎?要不,我們想辦法加固一下大門……”
“加固?”
澤金說着瞟了她一眼。
“不,我們不需要加固。做好進攻的準備,等着他們開門吧。”
“什麼?”安吉有些愕然,“等他們開門?這,這也太……”
“加固根本就毫無意義。因爲這裡,是他們囚禁我的地方——沒錯,囚禁我。”
見安吉有些奇怪地盯着他,他又重複了一遍。
“託你那主人的福,比試一結束我就被關進來了。他們在這間治療室裡下了咒語,使這裡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不過,他們似乎不關心有誰會進來?對外的防禦咒倒做得很差啊,連你這麼個小妖奴都能隨意的通過壁爐進來。所以,你也不要再指望什麼加固、抵擋了,沒用。正好我早就被這囚籠困得快要煩死了,他們想打開,求之不得啊。”
說完,澤金的嘴角浮現了一絲陰冷的笑容,一雙手更是耀眼地泛起了金光。
安吉遲疑地站在一旁,張嘴想說什麼。可是話還來不及出口,她就發現門外的人也開始行動了。
轟……轟……
門口傳來了巨大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強行攻擊着門。震盪感一波接一波地傳了過來,直震得安吉的耳朵嗡嗡作響。大門在猛烈地顫動,聲音越來越大。看這動靜,門似乎馬上就要破了。
“安吉,你殺過人嗎?”
澤金突然一問,將安吉驚了一下。她慌忙轉過頭來看着澤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此時的澤金正揮動手臂控制着什麼。屋內,那些發着幽光的細長爬獸像得到了什麼指令似的,迅速滑動着爬向門口。它們在門框周圍的牆壁上停了下來,伏下身,等待。
“如果沒殺過人的話最好就從今天開始。你不是要幫忙嗎?那麼,幫我殺光他們吧。”
轟轟轟!!!
伴隨着震耳欲聾的響聲,附有魔咒的大門轟然炸裂。破碎的木屑四處飛射,肆虐地刺進屋內。安吉本能地蹲下來蜷住,用手臂環抱身子以保護自己。可就在短暫的一瞬間,澤金卻已經開始了攻擊。
只見蟄伏的細長爬獸全都動了起來,跟着就“嗖”地一下竄出去。走廊裡頓時響起一片奇怪的“咔咔”聲和哀號聲。那“咔咔”的聲音像是骨肉在折損,合着幾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聽來直教人頭皮發麻。
“啊!!!!”
“啊!!”
“傑西!!埃米多!!!”
接下來的一瞬間,安吉甚至沒調整好自己那驚愕的心情,電光火石般的激烈打鬥又開始了。澤金的雙臂上猛然燃起了金色電弧,並迅速從電弧中飛出了無數的細小碎片。金色的碎片隨着噼裡啪啦的聲響猛衝向前,而被這些細薄碎片的劃過的地方全都砰然炸裂,粉碎如塵埃。
“閃開!!快!!!”
“該死!該死!!!”
門外的人在叫罵着,躲閃着。而安吉也僵硬地蹲在地上,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外面的嘶吼聲漸漸結束,濃烈的血腥味正四處瀰漫。安吉終於慢慢地站了起來,渾身冰冷。雖然身處室內看不見走廊裡的情形,但這裡四散的血腥味,門框上濺着的鮮血、肉末,都在提醒着她外面的場景有多可怕。她不禁感覺噁心,有種想吐的衝動。
而此時的澤金卻依然站在那裡,一臉的平靜。他的長髮有些凌亂,臉色也有點蒼白。可在那雙藍色的眼眸中,卻有着一種驚人的專注和冷漠。所謂的不忍和同情在他的臉上從來都不曾出現,安吉不禁感到一股寒冷,一股發自內心的寒冷。
這個人!這個人!
“吃驚嗎?”
像是發現了她的想法,澤金淡淡地笑了。
“復仇者的成長從來就和隱都的少爺小姐們不同。那天要不是我得壓制住紅,保住身份,你家主人恐怕早死在我手上了。所以,我其實不需要你來幫助什麼。你就好好地呆在一邊,等着援兵吧。”
澤金說着便向門口走了幾步。他站在門前,看着外面血肉遍地而空無一人的走廊,嘴角不禁嘲諷地上揚了。
“哼……都躲起來幹什麼,不是要取我的頭顱嗎?我還以爲黑特爾派了多厲害的人來,原來,就是這麼幾個連人都不算的‘幽靈’,一羣低等魔物,還有一個腐朽的魔法師?可笑。你就這麼瞧不起我嗎,黑特爾……”
“哈哈哈哈……王子殿下,你很厲害,可也別瞧不起我們啊。”
走廊裡終於傳來了說話聲,是一個女人。憑安吉的記憶,她可以判斷這就是那個名叫“瓊”的女人。
“喂!你們還愣着幹什麼!他只是個孩子,動手!”
又一個老朽的聲音響起了。
“唉……我們只是‘幽靈’啊,你忘了平時是怎麼貶低我們的了,巴巴科?”
“夠了!瓊!動手!動手!這是我們的職責!!”
“我們的職責?哼……虧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麼不動手啊?枉費魔法師的名號……好啦,我當然會動手的,當然,嗬嗬嗬嗬……”
說着,澤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枯瘦的臉龐上雙眼深陷,遠看去像是被誰挖去了雙眼,只留下兩個黑窟窿。灰髮花白而雜亂,如一頭亂草一般。再加上那身骯髒破舊的長裙下枯柴般的四肢,澤金幾乎都要認爲她是個女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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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金面無表情地擡起手臂,輕輕揮下。走廊裡仍然存活的四條細長爬獸便馬上擡頭,朝那女人迅速竄去。可就在爬獸快要撲到她身上時,女人忽然桀桀一笑,跟着便將爬獸都懸了起來。
澤金暗暗驚了一下。那女人並沒有用任何東西就將爬獸懸到了空中,而只是憑空擡着手,應該是使的操控咒。但讓他想不通的是,這種爬獸可不是一般的動物,而是來自黑暗世界深處的魔物。普通的咒語用在它們身上根本就不會起作用。那麼,這女人又是如何運用操控咒將它們懸起來的呢?
女人頗有興趣地看着空中扭動的爬獸,然後陰森地笑了笑,說:“巴巴科,你剛剛說它們是什麼?能那麼快就把人吃的屍骨不剩,好像比你的寶貝們還厲害嘛。”
“阿米達死獸。”走廊的拐角處傳來了這個蒼老的聲音,“來自黑暗世界的魔鬼!連這種東西都敢養,嘖嘖嘖……真不愧是琉璃島……”
“噢,阿米達死獸……不過,你們還真的快死了呢,哈哈哈哈……”
隨着女人笑聲的停止,空中懸浮的爬獸突然尖叫着扭曲了身子。在最後一陣嘶鳴過後,四條爬獸突然“啪”地一下全部碎裂。四分五裂的爬獸們陡然落地,並在血紅的地上打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仿若不甘心一般殘缺的胳膊還掙扎着動彈了幾下。但在短暫的幾秒後,一切又歸於寧靜。所有的爬獸都化爲血肉,完全地融入了地上那一灘灘殘渣裡面。
澤金深吸着氣往後退了一步。
剛剛的那些阿米達死獸都是這樣死的嗎?這女人不過是個幽靈,也可以說……就是一個術士。沒有經過魔法試煉和修養的她,又怎能如此輕易地撕碎了它們?這種殘酷的黑暗生命可是以堅韌和抗魔法性而著稱的。難道,就因爲她是個幽靈,所以才更具有了……
“唔!!”
一種令人窒息的疼痛突然出現在胸口,澤金不由得臉色大變地跌了下去。他痛苦地大口喘着氣,並將手用力地捂在了左胸上。現在,那裡面的心臟正在猛烈地跳動着,不時傳出劇痛感。有一種力量正攥着他的心臟,拼命往外扯。澤金不由得感到恐慌,他的心臟就離開他了!
“嘿,澤金殿下,你的心一定和你的人很美吧?啊……我的意思是,心臟。”
說着,瓊又輕輕地握了握手,澤金跟着就大叫了一聲。他痛苦地趴在地上,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氣。發昏的頭腦在嗡嗡作響,視聽也開始模糊,他就快不能呼吸了!
“啊!!!”
突然,瓊前方的門中又出現了一個女孩。他們都以爲這房間中只會有澤金一人,沒想到竟還關了一個女孩。在她還來不及看清那女孩的模樣時,女孩突然擡手對準了她,一種撕裂的痛楚便立即出現在腹部。
瓊大叫着跌了下去,控制澤金的手也跟着垂了下來。也就在這短暫的一剎那,那女孩拖着地上的澤金,迅速退回到石壁之後的房間中。等瓊再次擡起頭時,她已經沒有目標可以施展力量了。
“該死!該死!是誰!!你是誰!!!啊——!該死!!!”
安吉將澤金用力地拖到了角落裡,焦急地輕拍着他的臉。
“澤金?澤金?你怎麼樣?澤金?”
澤金的表情痛苦而扭曲,原本蒼白的臉也變得更慘白了。他用力地張着嘴,拼命呼吸着新鮮空氣,可還不等澤金說點什麼,門外的走廊裡便傳出了凌亂的腳步聲。安吉猛地一驚,看樣子他們是要趁機攻進來了。
要是他們進來了,我們的處境會更危險的!
她慌忙起身跑向房門,準備做點什麼。可就在站到門前的一剎那,安吉猶豫了。
就這樣暴露自己,我會怎麼樣呢?
一絲寒氣瞬間流遍全身,死亡似乎正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可在下一秒,她已經咬着牙衝了過去。走廊中的血腥場景立即暴露無遺,但此時的她已來不及思考噁心與死亡。她就站在門口,對着門外一切進行胡亂攻擊。儘管她只能碎裂物體,儘管她還不會任何的防禦,儘管外面有四個人和幾隻怪物正在朝她跑來,但安吉,還是不顧一切地攻擊了。
“啊!!!”
“艾美爾!!!不!!”
“瓊!!”
“啊——!!!”
“啊!!”
“小心!!!”
吼!!吼!!!
一陣混亂過後,震耳的咆哮聲響起。三道健碩的獸類身影從安吉的身旁一閃而過,直接衝向了房外的人。角落裡的澤金似乎恢復了過來,纔在這緊急關頭召出了三頭怪獸。
走廊裡的四個人已經只剩下三個,因爲就在剛纔,安吉混亂的攻擊殺死了一個女人。那女人的頭在一聲噁心的悶響過後轟然炸開,紅紅白白地東西頓時四下飛濺。瓊和血怪也多少被安吉打出了傷口,只有那老魔法師爲自己做出了結界。也只有他,用魔法將安吉擊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