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摟着懷裡那個如病西施一般的女子,再不理其他的人,看樣子真是要送那女子去醫院了。
他高大的身影與文茵的柔弱的身子相映襯,竟是那般美好,美好得刺痛着某人的眼。
剛邁出兩步,他驀地回頭,冰冷徹骨的語氣說:“藍黛的彩妝師,不過如此,讓人失望透頂。這樣的技術還敢稱專業,看來以後彩妝部需要好好整頓,現在藍黛隸屬於凌雲實業,不是那麼容易矇混過關的。”
在場的每個藍黛的職員都被嗆得啞口無言,其他幾個彩妝師齊齊朝方菲投去怨恨的眼神,能不怨嗎,新總裁第一天大駕巡視,彩妝部就被抹黑了……就因爲方菲不小心把眼線液弄花了文茵的眼睛。
殷承澤聞言,蹭地一聲站起來,目光犀利,臉色黑沉地低呵:“殷蔚天,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別忘了你曾經也是藍黛的人。”
兩個大男人言辭不多,卻讓人感受到一個信息——這是算槓上了嗎?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彷彿空氣中有隱約的火花擦過。
那原本都快走出大門的男人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過頭,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傳進人的耳朵:“差點忘記告訴大家,我的名字叫邘蔚天。”
象是從遙遠的天際飄來的聲音,他說完就和文茵消失在門口……他是急着帶文茵去醫院檢查眼睛吧。
眼前的這一幕,讓方菲忘記了額頭上傳來的疼,失神地望着……心碎了無痕。
邘蔚天……一字只差,但真的只是姓氏的問題嗎?爲什麼她會感覺與他隔着兩個世界……是不是姓名的更改也意味着他已不再是從前的他?歸來的,不過是一具軀殼!
方菲又在開始虐自己的下脣了,死死咬着,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她怕一出聲就會徹底崩潰,她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蹟了。
他呵護那個“秘書”的神情,好熟悉,方菲記得曾經的他也會這樣對她柔情似水,只是現在,他的溫柔和疼惜都是爲別人,成了一把帶毒的刀子,無情地在她心上捅進捅出……
他爲什麼要這樣?這個問題不僅方菲想不通,就連殷承澤也很費解。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他在想,今天開始,是否也是方菲的噩夢開始?
邘蔚天?新的姓氏代表着他嶄新的開始嗎?就連對待女人也是全新的態度?
方菲在文茵轉身後就一直盯着她的後背……文茵穿的裙子肩帶很窄,後背的一塊還是鏤空的設計,能窺見她右邊靠近肩頭的位置有一片肌膚呈黑色……象是一個什麼圖形,那露在肩帶外的一部分,讓方菲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是紋身吧……方菲恍惚間記得,某個男人的後肩也有那麼一個圖案的紋身……
方菲驚悚了,呆若木雞,從頭涼到了腳……她突然明白,那個所謂的“秘書”與殷蔚天的關係絕對不簡單!
其實方菲猜測得沒錯,文茵跟他是老相識。
何止是老相識……幾年前還差點成了夫妻!
殷承澤心裡很是窩火,一把拉起方菲,經過KK身邊的時候丟下一句話:“叫大家做事去吧。”
“……”
殷承澤說完就和方菲一起匆匆離開,以他的經驗,方菲今天的狀態確實是不再適合繼續上班了,她需要休息,需要冷靜。
方菲如脫了線的木偶一樣被殷承澤拉着走,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心疼。
她不知道殷承澤這是要將她帶去哪裡,她滿腦子都是殷蔚天和他秘書的影子,還有他們的紋身……
方菲的呼吸猶如被人扼住,胸口的窒悶感讓她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暈過去。小小的身子縮在座位上,儘管是夏天,她還是冷,每個細胞都是冷的,忍不住瑟瑟發抖,如凋零的落葉,悽慘,悲涼,濃得化不開的憂傷在狹小的空間裡蔓延……
她每次難過的時候就咬下脣,這不,又咬出血了……那鮮紅的血絲,刺眼也刺心。如都過地。QvoC。
相見不如懷念。這原來不是一句矯情的話,是真的走到這境地纔會發出如此無奈而心痛的嘆息。
殷承澤一路都不說話,緊抿着脣,神情有幾分冷,幾分凝重,他不知道帶方菲來這裡是對是錯,他只知道,有些事必須要告訴她了,否則,她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只會撞得頭破血流。
車子停下的時候,方菲才知道殷承澤將她帶到了哪裡,竟是她從前與殷蔚天的家!自從一年前出了那件事後,方菲就不再踏足這棟別墅。這裡的每個角落都彷彿充滿了他的影子,她不是害怕鬼怪之說,她只是……怕剋制不住心裡瘋狂的思念。
發狂似地想念一個人卻又見不到,那種滋味是可以將人的精神意識都折磨個透徹!
“爲什麼帶我來這裡,你明明知道我……”
“你知道這棟別墅是怎麼來的嗎?他曾經告訴過你他爲什麼會買下這棟別墅嗎?”殷承澤深眸裡閃過疼惜之色,他問的這個問題,其實心裡早有答案。
方菲默然搖搖頭。果然殷承澤沒猜錯。
殷承澤斜睨着眼前這棟別墅,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那是他當年爲了一個女人買下的,聽說是那女人很喜歡這房子,他爲了討她歡心,買下來想做爲兩人結婚時的新房。只可惜……還沒等到他求婚,那女人就失蹤了。”
殷承澤留意着方菲的臉色,她大大的眸子裡溢滿了難以言狀的痛苦之色,他不忍,他的心跟着抽搐,揪緊,他恨自己是否太殘忍了,告訴她這些,等於是在她傷口上撒鹽……
可是殷承澤覺得方菲遲早都是要知道,因爲那個女人竟然出現了,陪伴在殷蔚天的左右……
“方菲,我不是有意刺激你,我只是認爲你有權利知道這些。那個女人……就是今天你見過的,他的秘書。文茵。”殷承澤說得很輕很輕,握着方向盤的手卻攥得很緊,他多想……多想不顧一切地將方菲抱在懷裡,多想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淚滴……他又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這麼做。
方菲心裡的疑團解開了,難怪那紋身很眼熟,想必就是一對的……難怪他與她那麼親切,原來是舊情復燃……